一天训练结束,大桶的热水泡脚泡澡,林大夫给加了活血化淤的草药,味儿腥臭苦涩难闻,可是挡不住它效果好啊。泡完了再美美地睡它一大觉,第二天起床依然精神抖擞,浑身轻松,再来馒头绿豆汤这么一吃,生龙活虎的状态就回来了,又能应付一天的操练。
入秋了,可是天气还有点儿燥热的,但是方一平严禁大家伙儿用凉水冲洗,更不允许擅自跳到河里纳凉,如果抓到不是开玩笑的,可能真的要挨陆老头的鞭子抽,甚至被赶出特训营。据林大夫这个唱红脸儿的在晨会上跟大伙儿说,这样控制大伙儿,是为了防止有人用热身子进凉水,会突然受凉着了风,将来寒痹入体有瘫掉的危险。这个话题比雄风不再更令男人恐惧,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听着了。
脚上起了大水泡是很正常的,手心里面也有,爬绳梯、过索桥、徒手格斗、练刺杀、过铁丝网,哪一项用不到手呢?开始手脚上都还觉得疼,晚上要拿烧红的针挑破了放出水来,林大夫动员大伙儿互相帮助着上药。七八天过后,水泡上面的皮脱落了,底下也坚硬得跟铁片似的,再也没人需要上药了。那强度,不用怕什么石子砂砾,光着手脚就敢上崖、下树,虽说以前也有这份儿胆量,但没像现在都当饭吃似的。筋骨也开始更加粗壮强劲了,没事儿歇着的时候,几个小伙子互相不服输,动手动脚地就相跟着爬到树顶或者山崖上去了,事后少不了挨陆老头的骂,不过也只是骂几句就得了,从来没认真惩罚过,以至于助长了这风气,一个个地胆子贼大。
围观的偶尔嘀咕,这样下去,练到最后得变成个啥啊?一起出动,估计神鬼都会怕了他们,不过也有缺点,回家再想和家人亲热的时候,老婆的脸、娃儿的屁股都不肯给摸,说那手像是铁锉,太糙了,受不了。
练到一个半月的时候,加了课程了,五天的野外生存训练。山野里娃儿们,原本学不着这个,带一把刀一根绳子,独自在山里砍柴禾,三两天不出来是经常的事儿,野兔野鸡斑鸠鹌鹑有的是,木耳菌子野葱石蒜也基本不缺,解毒的蒲公英更是漫山遍野,但原生态的技能和训练营里的系统配置及训练根本没法比。
首先,用的家伙什儿就不一样了,每人一把趁手的唐刀,刀背挺直,全身只有两尺不到,淬火良好的刀背上泛着蓝光,配着槐木刀鞘,随身携带很是方便,锋利程度上来讲还不能说是削铁如泥,但轻松干掉手脖子粗的小树简直就是玩笑话,丛林里开个路效果简直是好极了,应该比缅刀强一些儿。关键在于它不易磨损,经久耐用,据说这是陆老头的独门手艺,原本轻易不会拿出来用的,这回为了特战队配置所以倾囊授教给方小四儿了,而为了锻制这刀,光是铁料就已经用掉了大笔的银子。
每人一把匕首,三棱形的,方一平明知道这柄后世臭名昭著早就禁用了的三棱军刺,还是在锻制过程提出了自己的指导性意见。结果其锐度和硬度都令人吃惊,而刺中猎物以后的放血效果则更令人咋舌。大伙儿一致评定太过狠毒,也许有伤了天和。但是也没更好的办法,眼下方一平的实力太弱还不能自保,也就考虑不着那些人道主义原则了。只要能保住自己和家人,哪怕要用达姆开花弹,他方一平确信自己眉毛都不会多动一下。当然训练中用的军刺一定不会淬了毒,否则猎物也就浪费了,废掉的将是自己。
每人一副绑腿,一副强弩,配十二支箭。一个多窗口的革囊,绑在胸腹位置,既保暖又安全。革囊里上面最左边第一格装着特制的林家驱虫粉,苍蝇、蚊子、蚂蚁、蛇闻到就逃开了,大嘴不信邪自己凑上去闻了一下,熏得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中间一格装了一份净水的明矾块儿,右侧延伸出去到腰的位置是一根挂绳,斜吊着一个铜水壶,拴一块毛巾,用于紧急情况下获取并保存水源;第二排左边一格装了几根盘曲好的细铁丝,好用于狩猎,铁丝下面独立的小格子是一包打火石加一根火镰,用于食物及饮用水加工,特战队员不喝没经过处理的野外水。中间一格里装着一小包茶叶用于补充维生素,三块玉麦饼子大概节省着可以吃两天。最右边一格里有一把紧急联络用的竹哨子,三支小型的高升焰火。此外每组分配了一支铁哨子。
陆老头把他们分成五队,领着一路向西,到了指定范围--十里方圆的一座山包上,给各组指明了探索的方向,解说了应该找到的目标物,约定了会合的时间及地点,然后带着一组掉头向北就走了。方一平拉着他问会不会有安全问题,老头只是哈哈一笑什么也没回答,看起来很有信心?大伙儿才一起放下心来,专心应对到来的考验。
方一平一组承担向南探寻的任务。他们没有急于出发,而是就地研究了一下配给及行动方案。首先,五天时间用于来回,也就是说跋涉的路途应当在十里以内。以山里人的脚力及经验,方一平估计自己才是能力最差的一名。其次,食物及饮用水勉强够用两天,如果搭配野菜可以三天,也就是说需要自行准备剩下的两天伙食。每组除了安全警戒、后勤服务以外,必须有人外出打猎以维持开支。第三,十人一组确实有优势,人多势众,不容易出安全事故;缺点相当明显,容易低效拖沓,产生内部矛盾。所以必须分工合作,提高工作效率。
秋末时分,深山里面还保持着一团一团的翠绿,那是山洼处散布着的灌木丛颜色。高大的梓树和桦树早已落木萧萧,无花果树的叶子如一柄柄小扇子,秋风一吹瑟瑟发抖,振出清越的脆响。山崖边老柳树巨大空洞的树干,被风从里面刮过,宛如鬼一般的嘶嚎着,闻之内心震动,而随山风舞动的枝条,则张牙舞爪似乎要迎面抓过来。方一平一行保持着二四四队形,小心翼翼地趟着枯草,猫着腰往前摸行。踩到落叶上以后发出噼噼叭叭的响声,在寂静的山野里,格外刺激人的神经,恨不得大叫几声。而正在前面担任前导和警戒的邢大陈小东俩人,突然紧张地停住了脚步,连连向后面作着禁声的手势,后面东张西望的八位差点撞到他们背上去,一时手足无措,人仰马翻。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紧张?方一平轻轻地按住背囊,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张眼一看,不由得也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