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了玻璃一跳,忙欲跪了,兰若晴摆手命她起来,这才战战兢兢地回道:“小姐也是知道的,玻璃儿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小姐自小待奴婢就好,奴婢跟在小姐面前,从来都没挨过打骂,除了……除了……”
玻璃说到这儿,头低得快要触到地了,嗫嚅着不敢说下去。
兰若晴笑了笑,替她接下去,“除了昨日我打你的一巴掌是吗?”
玻璃儿忙摇摇头:“不,不,是奴婢做事不稳当,小姐打了也是该当的。”
兰若晴忽然近前一步,手抚上玻璃儿娇嫩的小脸,问道:“昨日打得是这边是不是?这会子还疼吗?”
玻璃忙后退一步,眼里含着泪,“不疼了,小姐什么样的人,奴婢这点子事怎么还放到心上,早就不疼了。”
兰若晴放了手,看着玻璃傻傻地笑着,脸上不由带了一丝寒意,凛然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会打你?”
玻璃不防她问出这样的话来,茫然地看着兰若晴,嘴巴翕张了两下,不知道说什么。
兰若晴转过身子,一双尖利的指甲深深地刺进手心里,鼻端传来一股血腥味,她才罢休,装作不经意地用帕子拭了,又塞到衣袖里,这才回过身来,和颜悦色地对着玻璃道:“昨日打你,是因为我心里不好受,你又说了那样的话,所以,我一时没忍住!”
越说声音越低,倒像她和玻璃认错一样。玻璃哪敢承住这些话,忙不迭地摆手道:“小姐,都是玻璃不好,害得您大喜的日子生气伤神。”
兰若晴见玻璃一脸诚惶诚恐的,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这才语调平静地说:“你没有做错,是我昨日心里气不过,没处发泄,才拿你出气。”
玻璃忙接道:“奴婢是从小儿就跟了小姐的,小姐心里不畅,不拿奴婢出气拿谁出气呢。只是小姐大喜的日子,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惹小姐生气啊?”
“你问我吗?”兰若晴冷笑了一声,把手炉交给玻璃,“凉了,换一个热的来”玻璃快步走出去,在外间的槅扇里拿了一个热的,上面还覆了一层丝线打成的络子。
兰若晴接过,才缓缓说道:“你不是问我昨日生的是谁的气吗?说出来,你未必肯信!”
见玻璃眼睛瞪得大大的,兰若晴继续说道:“你想想,这府里,能有谁,有这个胆子惹我生气?”
玻璃的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有点不敢相信似的,迟疑着问道:“难道是姑爷惹小姐生气的?”
兰若晴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儿,“不错,就是他,只是他是堂堂王爷,而不是姑爷。”
玻璃陪着笑道:“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小姐也不必过于放在心上了,日后和王爷的日子长着呢。”
“你说得倒好,”兰若晴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无限伤感地说道:“只是我想和人家好好过,人家心里却没有我,你倒是说说,我一个堂堂世家大族的嫡亲姑娘,也不算高攀了他一个皇子,怎么就落得这般下场?”
她一边悲愤地说着,眼里隐隐地有了泪花。玻璃忙上前递过一方崭新的帕子,一边细心地问道:“小姐,依您这么说,王爷断不会无缘无故就这样对您的,莫非他心里有了别人?”
玻璃是兰若晴的贴身使唤丫头,虽然自己说自己嘴笨,可心里却是个八面玲珑的,早见惯了大家子的这些事儿,哪能参不透自家小姐的心思?所以一说一个准,说得兰若晴涕泪齐流。
玻璃见自家小姐泪流不停,就小声捡那宽慰人的话说着:“小姐,大家子这样的事儿不多了去了?小姐不管怎样,都是堂堂正正的王妃,背后又有贵妃娘娘撑着,谁能把小姐不放在眼里?若说这男人,哪个没有个三妻四妾的,不说王爷这样的身份人品了,单是那些小户人家,若是一日有了些钱,他也要想那妻妾成群的事儿。小姐只要放得开心胸就好了。”
兰若晴一边哭着,听着她的话,不由愤愤地说道:“你尽说这些没用的,你家小姐我难道是那容不下人的吗?可这肚量再大,也该有个头,你不知道六皇子那夜里说过什么,就在这儿瞎掺和。”
明明是她自个儿说是有事要和玻璃说的,这会子因为气急了,又说出这样的话来,玻璃只装听不到,该怎样还是怎么样。
见兰若晴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哭花了,忙打来一盆水,从火盆上拎了茶壶倾了一些热水,亲自用手试过了,才打湿了手巾,给兰若晴细细儿地揩了脸,重新给她梳了头。
这才细声细气地说道:“小姐,依着奴婢的蠢想头,小姐不必为了这个气坏了身子,那就不值了。即使王爷再怎么着,您也是他的王妃,这可是皇上御口亲封的,王爷也不能怎么着您。以后这府里还是您当家,有再多的女人,也要以您为尊。小姐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兰若晴哭过一通,心绪好了许多。用手巾拭了拭眼角,点头道:“你说的何尝不是?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被一个不知名姓的女人就这样打败了,我不甘心哪!”
说到这儿,兰若晴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在屋内腾腾地走了几圈,方才气喘吁吁地住了。
坐定后,兰若晴忽闪着一双润湿了的大眼睛,看着玻璃道:“我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人物,只是这件事儿我不能出头,所以和你商量着。”
玻璃暗想:这样的事儿何必较真?王爷若是真的喜欢那女人,若是你去找了,王爷岂不对你更加存了恨意,到时倒腾出来,到底是谁的主意这可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