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儿臣省得。”水涵应道，娘儿两个又低低地说了一会话，水涵就告辞出去了。
水涵从宫里出来，并没有回府，而是径自去了上官大将军的府邸。上官大将军似乎对他的来临，并不吃惊，把他让到书房，两个人各自坐了。
下人沏上茶来，就悄悄地退了下去。上官大将军抚了抚半秃了的前额，无限感慨地看着水涵说道：“六皇子此次前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和老臣说罢？”
水涵一双修长的手，只是端着那只白瓷的杯子，反复地转着，看那上面一株墨染的牡丹。
良久，才掀了掀眼皮，含笑望着上官大将军，“大将军，不愧为一代名将，本王的心思逃不过你的洞鉴啊。”
上官大将军但笑不语，水涵只好说道：“本王来此，确实有重要的事儿，要和大将军商量。”
见上官大将军两手交握着，放在案上，水涵阴冷地一笑，“那就是本王要借大将军的兵一用。”
上官大将军两眼霍地一跳，放出幽暗的光来，心想，六皇子看来胃口是越来越大了。沉思了片刻才道：“六皇子，老臣的兵不是我自个儿的，都是皇上的。六皇子这么说，岂不是太抬举我了？”
“哦，上官大将军还知道这兵是皇上的？”水涵两道浓眉挑了上去，嘻嘻一笑，“只是当初运送霉烂的军粮时，上官大将军忘了那是皇上的兵了？既然是皇上的兵，上官大将军怎么敢给他们吃霉烂的粮食？这事儿若是让他们知道了，你这一生爱兵如子的名声儿可就不保喽！”
水涵嬉笑自若地说完了这一番话，翘起了二郎腿，只管坐在那儿把玩着手里的茶盏。
上官大将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颊部的肌肉哆嗦了两下，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六皇子这样做，也未免太阴狠了些！”
“本王有什么阴狠的？又不是我让你这么做的，而是你主动找的我！”水涵恶狠狠地撂下这句话，“不要和我说，你是被逼的。想想你一代名将，谁信你的这个话？”
说着，水涵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明日午时之前，我要见到你的兵部堪合，若是你到时不去，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完，扬长而去，剩下上官大将军坐在书房里呆呆的，像个木头人一般。早知道当初帮了他，害了北静王，导致自己的女儿也是一命呜呼。还不如由着水溶去了，至少自己的女儿不会死的那样快。
哎，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啊。
上官大将军懊悔不已，可是一点儿办法没有，只好偷偷地把调兵的堪合找出来，仔细看了看，觉得万无一失了，才装进一个带锁的小匣子里。第二日，准备着送给水涵。
当日水沐在宫里，想要给水笑天喂药，却遭到了水笑天的拒绝，只好满心失落地回到了府里，却听门上人回说，忠顺王世子正在书房里等着他。
他们都是自小玩的伴，府里都是常来常往的，水清也就熟不拘礼，自坐在书房里候着他。
隔着窗子，就见水沐耷拉着头，无精打采地走了进来。水清忙迎上前去，觑着他脸色道：“皇兄，怎么瞧着你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是出了什么事儿，还是受了谁的气？”
“能有什么事儿？”水沐自失地一笑，脱了外头的朝服，递给家人挂了，就挥手让他出去了。一屁股坐在了书案旁边的太师椅里，摸起桌上的凉茶一气儿吸了个干。
这才叹道：“天塌下来有人顶着，倒是你说的有人给我气受，这还靠谱，只是这给我气受的人，你怕是想不出来吧？”
水清身子一探，脸上浮现出神秘的一丝笑，“二皇兄也忒煞地小看我了，能给二皇兄气受，能让二皇兄受气的人，还能有几个，无非是皇上。”
水沐似笑非笑地望着水清，半天才笑道：“倒是看不出呢，你还真是个人材啊。说罢，今儿来，究竟有什么事儿？”
水清这才细细地说道：“上次二皇兄不是让我派了人，跟在李存忠后头吗？你猜怎么着？”
水沐也来了兴趣，高兴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眉目了？”
水清点头笑道：“二皇兄猜的不错，若是没有眉目我也不会来一趟了。”
接着，就原原本本地，把跟踪李存忠得来的信儿，和水沐说了一遍。
原来水沐和水清早就觉察到李存忠有事儿瞒着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两个人就当做是相信了他的话，暗地里却找来几个心腹的护卫，轮着班儿盯着李存忠。
李存忠自从那日在家里发了威，他那夫人倒真的不怎么敢管他的事儿了。水涵给他在外头置了宅子，拨了两房家人，伺候着从妓院里赎出来的如意姑娘。
如意本就雪肤花貌，李存忠一辈子都被夫人管得死死的，到老了，却遇到了这么个尤物，所以，他的宠爱之心，自然全部落到了如意姑娘的身上。
为了怕夫人看出什么端倪，依着那死婆娘的性子，若是吵嚷出来倒不好看。故而，李存忠也不是每日里都到郊外宿着，都是隔三差五，到那儿去，和如意着实地温存一番。
这样，家里的夫人也没发现什么，如意那边也料理地妥妥当当的，李存忠心里不免沾沾自喜。
谁知道他的行藏，自以为做得神秘，无人不知，却还是泄露了出去。水沐和水清派去的人，日夜盯着他的梢，终于还是发现了城外的秘密。
水清听到人来报后，就急匆匆地赶来见水沐，水沐听了这个信儿，不由大喜，在室内踱了几步，吩咐下去，“就从这儿入手，让人去查查那别院是谁置办的，养的那个小妾是什么人家的姑娘。打听清楚了，来回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