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非典型弃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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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弃下马车时,冯爹也刚到家门口,不弃怎么看冯爹怎么亲切,扑到冯爹怀中撒起娇来,真真感激穿越大神,假如穿成个公主、后妃什么的,岂不是要陪着那群父不父、母不母、子不子、妻不妻的坑货折腾吗?

“女儿,可是又受了委屈?”冯爹看着团乎乎拱在自己怀中的女儿,一颗慈父心热乎乎的。上回欺负不弃的李灵微他爹,已经有好几个御史上书弹劾了!

不弃赖在他怀里,小脑袋拱来拱去:“只是看到了别人的不幸,更觉得自己幸福。”冯爹今日也在宴上,刀光剑影尽收眼底,听到不弃这么说,目光顿时变得复杂。

冯哥正带着萃玉和云袖迎出来,看到父慈女孝的温馨场面,惊诧道:“怎么到家门口了还不进去?可是婚宴上发生什么事了?”伸手便把妹纸从冯爹怀里掏出来检查有什么破损。

不弃笑着摇摇头:“大哥,有你和爹爹在我身边真好。”

冯哥见冯爹一直沉默,心知有事,骂着“少胡思乱想“,揪着不弃回房休息,待不弃进屋,便飞快跑到冯爹的书房去了。

云袖备好了浴汤,恭敬地不弃进了浴桶。那浴汤中加了不少名贵的草药和香料,不弃刚迈进去,便已觉得舒服至极,不知不觉竟睡着了。她梦见红衣男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太子硬要孟曜与李南三兄弟比剑,孟曜虚弱得连剑都握不住,面容狰狞的李南无半分迟疑,一剑刺入孟曜的心脏,他的衣裳渐渐被血染得的殷虹。皇上远远地站着,神情淡然,仿佛落在地上的不是孟曜的身躯,而是一片发黄的树叶。

“皇上,虎毒不食子!”

“县主,县主……”云袖焦急而悦耳的声音在不弃耳边响起,终于将她唤醒,“县主梦魇了,不如用一碗安神汤吧。”

不弃摇头,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算什么嘛,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县主,天生炮灰命还操啥圣母心,这种人死得最快了。不弃摸摸浴汤,始终温热,“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

云袖的脚边是一个大木桶,想必不弃睡觉的时间她在不停的加热水,“辛苦你了。”冯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美好的那么不真实。

“恕奴婢多嘴,可是宫里发生什么事情令县主受惊?”云袖看着不弃恍惚的神色,轻轻压住她头上的穴位,柔声说道,“有时候,事情憋在心里,憋久了便会梦魇,县主不妨说出来。”

不弃叹口气,絮絮叨叨地将宫宴上两个弃子孟受辱的事情说了一遍,云袖一直安静站在旁边。”好云袖,你给我唱首歌吧。”不弃忽然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沉重,听听音乐或许能放松一下。

夜凉如水,月亮的光华透过窗棂细细密密落进来,云袖望了出去,今夜是上弦月,一首《折桂令》悠悠而出:“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不弃是古文盲,但相思二字露骨直白,便知道这是讲爱情的,正想云袖解释解释后面几句的意思,忽然看见云袖凝望窗外的眸子中挂着一滴清泪。不弃想起她在坠花烟对红衣男所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她等的良人虽不是红衣男,但她心里真的有一个爱而不得的良人。

“县主,明日还要进宫参拜太子妃,早些歇息吧。”云袖转过头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温婉,不弃点头,从浴桶中站起身。

第二日一大早,不弃便被萃玉拖起来,穿上繁复的礼服,今天内外命妇将在凤栖园参拜太子妃。

不弃如今算是宫中常客,各种驾轻就熟,老接待员小白脸太监直接把她带到苏青霏的旁边。远处刘采薇和李灵微有说有笑,这就叫人以群分吧。不弃打趣了几句,青霏却没应声,看着很低落。

“青姐姐怎么了?难道在害相思病么?”不弃眼珠一转,拉着青霏就人少的地方钻,开启闺蜜模式。女子的烦恼大多源于男人,譬如上辈子的不弃,譬如昨夜的云袖。

青霏紧咬着薄唇,“可恨我自视甚高,到头来还是任人摆布。”

不弃正想问点什么,青霏眸心一闪,摘了眼前那一支开得正艳的桃花,手一抖,桃花像箭一样飞出去,打在后面那一株桃树干上,顿时花瓣纷飞。

“多日不见,青霏妹妹身手更甚从前了。”

那桃花方才从不弃眼前飞过,带起一阵劲风,不弃正在暗自提醒万不可得罪苏青霏,骤然听到熟悉的阴阳怪调。

果然是红衣男。

“三殿下好兴致,竟然一再躲在暗处偷听人说话。”青霏哼了一声,拉着不弃往别处走。不弃头嗡一声炸开,上次在溪边抓孟祭和白凤音时的神秘男人原来是红衣男。

他今日仍旧是一身红衣,衣服上以金线绣满了团龙暗纹,在阳光下光华万千。

他身形一闪,挡在青霏和不弃眼前,“这样说来我与青霏妹妹算得上同道中人。”

不弃想,是的,你们的共同点是都爱男人。

孟琛今日依照乔皇后的命令来接近青霏,正努力摆出魅惑的表情,却正好对上不弃充满同情的目光。

不弃那双绿豆般的小眼睛,闪烁着母性的光辉,实在……有伤观瞻。

“三殿下若是没事的话,请让一让,我和熙宁县主还要去逛逛别的园子呢。”青霏因着昨夜父亲的话心情不佳,实在没工夫陪红衣男唱戏。

红衣男被不弃悲悯的眼神刺到了,临时改变了战略,原本想好带青霏去见皇后,但说出口的是,“皇后娘娘与熙宁县主一见如故,让我来邀请县主去凉亭饮茶的。”

孟琛当然是想找她麻烦,但是经过昨夜的事情,不弃单方面化解了两人的恩怨,全身心的投入到拯救失足少年的伟业中。

“哦?”青霏满腹狐疑,这三皇子素来名声不大好,行为失常,时常传出豢养**的八卦,皇后要请不弃喝茶,用得着他这个皇子来传话吗?难道他想支开自己非礼不弃吗?悄悄瞥了一眼不弃的尊容,青霏顿时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青霏妹妹若是不信,跟我们一起过去问问皇后娘娘。”

皇后是你亲妈,敢跟你过去对质吗?这厮一口一个妹妹,听得青霏难受,松开不弃的手,“既然是皇后娘娘邀请,那我自己去逛逛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一个人走走。

不弃正要反对,红衣男一闪,不知在何处戳了一下,顿时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将门虎女苏青霏走入桃林深处,很快没了影儿。

园中清风阵阵,桃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不弃的发丝上、衣衫上,不弃想,美景怡情,这倒是一个感化红衣男的好时机。

她轻轻嗓子,打好腹稿,准备先从每个人都会受到磨难,也就是磨难的普遍性讲起,再说说天将降大任,点明受磨难的重要性,最后现身说法,以自己两世被抛弃但现在依然活得很好的事例表明,磨难是可以战胜的。环环紧扣、层层推进,帮助问题儿童红衣男顺利走出童年阴影。

“红……”不弃刚刚说出第一个字声音变戛然而止。

“冯不弃,我倒要看看这次谁能救你!”红衣男钳着不弃的喉咙,又折了一支桃花,在不弃的脸上拂来拂去,挠得她直想打喷嚏。”你说,本宫该如何处置你呢?”

死断袖、臭基佬……不弃这回并不想腹诽,卯足了劲儿却开不了口,只得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睛望着所谓的三皇子。

还敢同情我?还是先同情你自己吧!红衣男浅浅一笑,伸手又是一戳。

不弃又被他提在半空中,嘴里蹦出两个蚊子一样的声音。”卑鄙!”

“还有呢?”红衣男揪起不弃的发辫,用力一提,掂了掂不弃的分量,啧啧道,“胖猪,你好像比从前轻一点了呢!”

“恶魔!”不弃的头发被扯得生疼。她不是没受过委屈的小姑娘,被小三、被离婚那么困难的事都走过来了,但眼前的事很难叫自己服气,眼泪也不自主的流出来,“红衣男,放手!”

什么?红衣男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臭丫头,居然对本宫不敬?给我过来!”他是正宫皇后所出,根正苗红的高富帅,少女只有倾倒的份儿,即便取代号,那也该是红衣侠、红衣神、红衣仙……什么红衣男,听起来比湖湘三子还不入流。

他一手扯着不弃的头发,一手托着不弃的腰,飞身而起。

什么嘛,整天穿着红衣,又是个男人,还不让人叫红衣男了。不弃正腹诽着,身体忽地一轻,看见朵朵桃花从身边飞过,云里雾里,似在仙境,待回过神来,已经站在溪边。

溪水潺潺,水声渐渐,宛若天籁。如此良辰美景,又有美男相伴,如果……如果自己没有被掐着脖子的话,那该多好。

照言情小说的模式,如果一个男人拼命欺负一个女人,那一定是动了心,哪怕自己长得丑,也可以往对方口味重、喜好特殊那方面去想,但……不弃忧伤地看看红衣男,高大威猛、丰神如玉,却是个断袖!

“啧啧,瞧你这一脸浓妆艳抹的,跟带着面具似的。”他加重了手劲,将不弃按趴在地上,另一只手从溪中掬水,扑到不弃脸上。

“放开我……”不弃拼劲全力拳打脚踢,却半分也动弹不得,只能由着他不停掬水浇到自己脸上,白色的铅粉、墨色的螺子黛,顺着水珠滴下来。

“滚,你滚开。”

孟琛一愣,仿佛又回到昨夜的宫宴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不愿意多说一个字,只冷冷地说:滚。

不弃感到孟琛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连忙挣扎着从他手里爬起来,趁他呆愣的时候,捂着脸向桃林深处跑去。

直到筋疲力尽,她才蹲下来,用袖子一点一点抹去脸上的脂粉,终于忍不住嘤嘤嘤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