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风雪伴君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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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女帝半倚在软榻上,仔细地打量着她,有些失神地问道:“你将才说,晏铭是你的父亲,那你是晏殊言,还是晏殊年?”晏家名满天下,晏殊年乃“三公子”之一,久负盛名。而晏殊言的美名,早已传遍几国,女帝自然是知晓的。

晏殊言的脸色凝滞了刹那,而后说道:“陛下,我是晏殊言。”

“叫陛下倒是显得生分了,你唤我姨母便好,”女帝慈祥地说道,“好孩子,你自北临长途跋涉来东垣,倒是累着了,叫姨母真是心疼。”

“姨母,阿言不辛苦。阿言从小便没了母亲,对母亲的往事,亦是一无所知。如今,阿言能有幸见到母亲的家人,已是十分满足了,又怎会感到累?”晏殊言笑着说道。

“你呀,不仅长得与你母亲极像,便连你的脾性,与她亦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女帝望着她,浅笑着说道,而后,她又微微叹气,“你的母亲,我的姐姐,是我这辈子最亏欠的人。”

“姨母,我的母亲,她是个怎样的人?你能与我说说吗?”晏殊言望着女帝,殷切地问道。

“你的母亲,名唤洛妗,她是个才貌双全,却又一意孤行的女子。”女帝淡淡地说道,陷入了往事之中……

“姐姐,你早已及笄,母皇有意为你寻一个如意郎君,可你为何总是回避此事?不知你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洛炽望着雪松林间舞剑的洛妗,一边品尝着精致的糕点,一边问道,“你舞剑已舞了大半个时辰了,快来歇息歇息,若是被母皇的人瞧见你舞剑,你便遭殃了。”

“你今日为何突然提起此事?莫非,是母皇派你来此当说客?”洛妗本在雪松林间舞剑,闻言将剑收回鞘中,回到凉亭,将盏中的茶一饮而尽,而后才笑意盈盈地说道:“若是如此,你便替我回禀母皇,我现下无意儿女情事,此事先缓几年再论。若是你下次再替母皇当说客,你便给我小心了,届时我便请母皇为我与林桓纾指婚。”

“别,别!姐姐,我错了,我发誓,日后绝不会再在你跟前提起此事!”洛炽闻言,急得满脸通红,急忙道。

“瞧你这模样,若是你对林桓纾如此上心,便早些向母皇请旨,为你二人赐婚。若是晚了,这姓林的小子娶了别的姑娘,你怕是连哭都没处儿哭了。”洛妗浅笑着说道。

“姐姐都还未成亲,妹妹又怎能在你之前便有了家室?”洛炽有些忧伤地说道。

洛妗闻言,脸上的笑意微微敛去。俗话说,长幼有序。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若是一直拖着不成亲,洛炽自然是不能在她有家室之前请求母皇为她指婚。如今看来,倒真是自己耽搁了她,也难怪母皇一直催促自己早些成家。

“姐姐,不知你可曾想过日后的生活?”洛炽蓦然开口问道,氛围忽而变得有些冷凝,“我从未想过,日后我离开皇宫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既然如此,那你留在皇宫便是!”洛妗自袖间拿出手帕,擦拭着额上因将才舞剑而渗出的汗珠,道。

“可是,除却储君,其余的皇子皇女皆须离宫。而母皇,如今有意将皇位传于你。既然如此,我届时定然是必须离开皇宫的。若封地是在富庶之地,倒也还好。可若是去了穷乡僻壤之处,便真真是令人忧伤了。”洛炽眼中尽是失落,“姐姐你亦知晓,母皇素来喜欢你,更甚于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即便你无心皇位,于母皇眼中,你依旧是最适合皇位的那个人选。而众多兄弟姐妹之中,母皇似乎唯独忽略了我,或许,母皇认为,我的野心太大,日后会对你的皇位有所不利。”

洛妗闻言,将她搂在怀中,宠溺地说道:“即便如此,小炽你依旧是我最好的妹妹。你的才略、智谋,是其他兄弟姐妹所不能企及的。如若你登上皇位,于东垣百姓而言,亦是个福事。若是,你当真想要这皇位,姐姐我愿意拱手相让。”

话音才落,洛妗的脸色便有些苍白,她捂住胸口,一脸痛色,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洛炽见状,急忙将她扶住,有些担忧,又有些生气地说道:“姐姐,莫非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小时候,母皇便在我们跟前耳提面命,道是不能习武。便只有你将母皇的话当做耳旁风,如今可好了?你也是,也不许我将此事告知母皇,若以后出了个什么好歹,这可如何是好?”

洛妗闻言,忍住身体的痛楚,站直了身子,故作轻松地说道:“只是一些小毛病而已,并不碍事,你可别像母皇那般小题大做了些。我还有些事,先回眠松殿去了,你若是无事,也早些回灵毓宫去,今日太傅留下的问题,你回去好生思索思索答案,届时才能使母皇满意。”说罢,洛妗拿起剑,不再管洛炽的反应,率先离开了凉亭。才将将转身,她的嘴角,便溢出一缕血丝。她故作无意地将这血丝拭去,气定神闲地朝眠松殿走去。才至殿内,她便因痛楚而浑身无力,好不容易一步步挪至软塌旁,便倒在了地上。好半晌,她才恢复了神志。

“长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随后进来的女官见状,急急走了过来,将她扶起,坐在软塌上。

“将才我不过是不小心被裙角绊住,摔倒而已,莫要大惊小怪。”洛妗忍住不适,淡淡地说道,“你先退下吧,我现下需要静一静。”

“长公主,奴婢瞧你的模样,有些虚弱。若不传个御医前来为你瞧瞧?”女官有些担忧地说道。

“本殿下的事,何时轮到你插嘴?退下!”洛妗闻言,变了脸色,呵斥道。若是去寻了御医前来为她诊断,母皇定然会知晓她练武的事,也会知晓,她的身子,已是江河日下了。

“是,奴婢这便退下。”女官闻言,匆匆离开。

洛妗在软榻上坐了一时半会儿,痛楚却还未消弭,她不由得变了脸色。她这病反反复复已经发作十余次,如今次数日渐频繁,且延续时间愈来愈长。若是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她的身子只会愈来愈虚弱。恐怕,不久便是强弩之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