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闻言,顿时大怒,一手掐着她的下颌迫她与自己目光对视,红了眼眶低吼:“在你心中,我便是这般卑鄙的人?难道我来找你就只是为了拿你做筹码?我这般大费周折,就是要来听你这些戳心窝的话吗?”
如烟趁着他激动生气之际,手一甩挣脱了他的桎梏,“对不起唐先生,我们并不相熟。你是我丈夫的政敌,那么按道理,我是你政敌的家属,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很清楚明白吗?”
斜眼瞅着离她只有十步之遥的小巷口,只要她一鼓作气冲到巷口向来往人流求救,唐末应当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对她动手动脚。
唐末似看出了她的意图,虽不再伸手抓她,却一闪身挡在了小巷口的方向,截住她的去路。
“镜西说你在商寒煜身边过得不好,我只是不希望你过得这般辛苦。”
“我过得不好?”如烟蹙眉,她不知周镜西与他说了些什么,让他如此认为,所以才起了偏执。她此时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就怕侍卫兵们回来寻不到自己,会偏离了此处到别处去寻她。
“小薇!我在这!”如烟突然对着唐末的背后高兴的大叫一声,唐末转身去看,如烟一弯腰,从他下腋处钻了过去,随后拔腿就跑。
然而唐末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你也会与我玩这些小心机了吗?”
“啊……”
如烟突然一声尖叫,整个人就着弯腰的姿势,另外一只手往前一撑,撑到长满了青苔的墙上,才稍稍稳住了身形。
唐末以为是自己方才情急,抓她的手力道过重弄疼了她,手不自觉地松了松,却依旧不敢完全放开。想要上前查看,却又以为她一计声东击西不成,又生一计苦肉计。
如烟觉得腹部一阵高过一阵的痛传来,她紧咬牙关才能忍住要溢出口的呻/吟,阴凉的小巷里,她痛得直不起身,冒出了满额满脸的汗,衣裳也慢慢湿透。
唐末见她脸色渐渐苍白,双唇被咬了几个深深的牙印,不似装出来的,便松了她的手,焦急上前看她,“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如烟痛得说不出话,一手覆在腹部,一手抓向墙壁上的一个简陋窗棂,才勉强维持着站立。
唐末见她一手压着肚子,似是痛极,转眼间见一些黄色的液体染湿了她米白色的旗袍下摆,还伴随着淡淡的红色,渐渐晕染开来。
“你……你这是要生了吗?”他一阵着急,伸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的腿弯处要将她抱起来送去医院。然而如烟紧紧地抓着窗棂不放手,唐末抱着她走动了两步便不敢再往前走,怕弄伤了她。
“我不是要带你走,你现在这模样,必须要马上到医院,恐怕是羊水破了。”
如烟的发髻在挣扎间散乱,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双肩上,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越发衬得脸苍白无血色,即使痛得语不成句,却仍咬牙坚持:“我要回家,我不用你管。”
唐末见她都这模样了还这般执拗,心底也发了狠,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伸手去掰她抓着窗棂的手,却怎么都掰不开。手往下一滑,抓住她的手腕,在穴位处一按,如烟的手便酸软无力,松开了。
此时唐末也终于看清了她的手心,被指甲刮起的木刺划出一道道血痕,甚至有些木刺深深地扎进肉里,看着让人心疼。
都到了这个地步,成了这般模样,她竟然还心心念念着回商府。
唐末深吸一口气,缓下心中的苦涩,哑声道:“我就扶你到巷口,我答应你,不带你走。”
如烟得了他的退让的承诺,便软倒了,任凭他搀扶着带到小巷口。
虽已过中秋,然而阳光还有些猛烈,骤然见了光亮,让她一阵眩晕。唐末四处查看,见方才在她身边的丫鬟带着几个士兵在街头焦急得跳脚四处查看,便低头对如烟道:“你真的不考虑随我走吗?只要你点头,我便有办法带你离开。”
如烟本已有些意识涣散,听得这话,一个激灵,又清醒了些,将人用力一把推开,站起来就往人群中跑,有个士兵眼尖,见到了如烟,扯开嗓子喊:“找到了!找到了!夫人在那!”
几人跌跌撞撞推开周遭的人,围拢到如烟身边,如烟见了一个模糊娇小的身影,再也支撑不住,往前一扑,压到小薇身上,便昏了过去。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小薇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手心处碰到湿淋淋的,抬手一看,差点被惊得背过气去:“血!夫人流血了!”
几个侍卫兵一听,不得了了,几人忙七手八脚将如烟带上车,再快速的开车回去商府。
医生过来瞧过后,便吩咐护士马上准备接生,如烟受了惊吓,羊水破了,这是要早产了。
小薇被这事吓得手脚哆嗦不停,大热的天出了一身冷汗,觉得从脚底到头顶,都是灭顶的寒冰,似乎昭示着她将要被卖给人伢子的悲惨命运。
“婶婶,怎么办?”小薇扯着一旁焦急得来回走动的黄妈的衣摆,满脸死气沉沉的菜色,“怎么办……总长……总长知道了,这次肯定不饶我,我要被卖给人伢子了,怎么办?”
黄妈本就忧心忡忡,被她这般一烦,更是气恼得紧,伸手打开了她的手,呵斥道:“乌鸦嘴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祈祷夫人与孩子母子平安!”
然而如烟昏迷,这医生护士都在里头半天了,也听不到如烟生产时的叫喊声。这里头越安静,她这心里就越忐忑难安。
搓着手来回想着该怎么办,商寒妃已带着妞妞匆匆赶了回来,“怎么样?究竟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说要生了?”
黄妈摇头,表示不知道,说完还狠瞪小薇一眼。
小薇觉得委屈,抽抽噎噎地道:“我……我本要跟在夫人身边的……可是夫人看……看到了大小姐……拼……拼命的……喊,大小姐也……也不回头,夫……人便要我快几步去追……”
商寒妃一阵尴尬与内疚,若非她诚心想甩开如烟,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黄妈听了这话,却是更加狠瞪小薇,瞪她这个没眼力见的,即使这次的事是主子的错,但也不该这般愚蠢地将此事讲了出来,这又得罪了一个主子,若果真因此事而被责罚,谁还能出面保她?
商寒妃心焦地问:“这事告诉大哥了吗?”
黄妈一拍脑门,急急忙忙走了出去,“我马上让人挂电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