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中气氛变得极其压抑,经过柳如烟逃跑一事,府中伺候的丫鬟被发卖的发卖,偌大的房子人变得极少,越发显得空旷冷清。
唐少末时而暴躁易怒,时而又冰冷沉默,让人琢磨不透,轻易不敢出声打扰,连走路的脚步都放得极轻,说话如蚊吶,就怕惹了他不高兴。
“报告司令。”
前来禀报的人小声试探的出声,再侧耳倾听,许久听不到里头的动静,正要再大声唤一遍,门唰的一声被打开,唐少末人出现在门边。
“有消息了是吗?”
唐少末显得有些焦急,问完后呼吸有些急促,让人听得真切。
那前来禀报的士兵一阵为难,支支吾吾许久,才小声道:“不是南边的消息。”
唐少末一阵失落,就要继续关房门,那士兵急了,满头大汗赶紧上前伸手拦了,大声道:“司令,是军报!北边有异动,东北宫家与日本联合要南下取江南。”
“知道了,你下去吧!”
将人打发走,唐少末关了门,又忍不住狠狠地摔书房里的摆设。
这里头的布置摆设,还是当初商寒煜的书房模样,他除了带走一些重要文件与轻便的财物,其余的一切都留在了这里,然而看着这些,却让唐少末更加恼火。
怪不得他们这般容易夺了江南,是因为商寒煜早就猜到东北宫家与日本会联手南下,若是他死守江南,则会腹背受敌,怎样都是他吃亏遭罪,所以才看似仓皇被一锅端了老窝,其实只不过是他扔掉手中烫手山芋的计策。
好一个商寒煜,好一个金蝉脱壳。
想起如烟就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被无声无息地带走了,他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火烧火燎的痛,恨不得拿一把枪跑到后面的别墅里,将叶依依那个女人乱枪打死,再揪出白云山来鞭尸城门。
唐少末发了一通火气,心稍平复些,门外又有人来报告,他没好气的道:“北边的事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若是无关紧要的就给我滚!”
“报告司……司令……是南边传来的消息。”
唐少末在屋里听得不甚清楚,缓了缓,才似回过神来,转身出去快速拉开门,将人揪着往前几步,急促问道:“是南边的消息吗?有她的消息了吗?”
“是!据汇报,柳姑娘与商寒煜坐上了北地派来接应的船,今早已驶离香港……”
“一群饭桶!”
听到这个消息,唐少末简直要气急败坏了。人都跑了,才传回消息来,有个屁用!
唐少末被气得七窍生烟,那禀报的士兵见他脸色难看,认命的准备挨罚。突然一阵脚步声快步走来,吴伟成带着人匆匆进来。唐少末看着他就来气,要转身关门给人吃闭门羹,然而吴伟成还没走近,就大声道:“少末,出事了!龚爷出事了。”
唐少末脚步一顿,皱眉回身,问道:“你说什么?我二叔出什么事了?”
“被人咬破了颈动脉,如今已送去了医院,但是流了许多血。”
唐少末闻言,带着人匆匆赶去龚宏所在的医院。龚府管家吓得两股颤颤,站的站不稳,见了唐少末,便上前来半天说不出话。
“怎么回事?谁这般大胆能在龚府行凶?”
管家许久才缓过劲来,哆哆嗦嗦颠三倒四的说了许久,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唐少末锐利双眸在医院走廊走来回梭巡一遍,问道:“人呢?可打死了?”
“不清楚,爷出事后老奴便跟着来了,出门前似乎那些家丁拿着棍子在打他。”
唐少末吩咐他回去看看,若是人还有气,便让大夫看好了,迟些再发落,若是打死了,就往后再说吧。
吴伟成攀着医院手术室的大门往里看,里头一个小护士出来,与他差点撞了个正着,那小护士见他穿着将军服,不敢轻易招惹,只婉转地道:“这位军爷,我们医生还在抢救伤员中,麻烦您到一旁稍等。”
吴伟成焦急烦躁,眯眼从门缝里往里偷瞟,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作罢,往后坐在医院的长板凳上。
唐少末一言不发的靠在墙上打量吴伟成,他不知道这两人私下里做了什么约定,只知今日出了这事,吴伟成竟然比他还紧张。
“吴将军有事吗?”
吴伟成没反应过来,一脸迷惘地看向唐少末。
唐少末从怀中取出烟盒,掏出一根刁在嘴边,正要点上,那守在手术室门口的小护士上前来,羞红着脸低声道:“这位军爷,医院里禁止吸烟,麻烦您配合。”
唐少末冷眼瞥那小护士一眼,一言不发的将手中的烟掐断,那护士见他脸色不善,不敢再多说话,缩回了门边。
“吴将军似乎还未与我说,之前你是如何与我二叔搭上线,逼迫我出兵进江南的。”
吴伟成终于听出了他兴师问罪的语气来,若是之前他还可以推脱说全是龚爷的主意,可若龚爷过不了今日这一坎,那这件事便只能他担下来了。
唐少末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今日此时此地提,不就是见龚二爷躺在手术室里头,护不住他,而他的七姨太叶依依又弄丢了他的女人,所以打算新仇旧恨一块结算了。
“少末你若心中焦急,可与我说别的话,怎么偏提起旧事呢?如今可不是说那些的时候。”
唐少末上前一把将与他个头一样高的吴伟成从长木凳上揪起来,两人眼对眼,鼻子还差两寸便靠在了一起,唐少末冷声道:“我倒觉得,此时是重谈旧事的好时机。你知道我唐少末平时最恨的就是被人拿捏,你们背着我搞一套,却想让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此不再追究?没门!”
“少末你好不讲理,我们这样做不都是为了你吗?你看如今你得了整个江南,将商寒煜赶出了江南,你有损失什么吗?我们这一群出谋划策的人可没得什么好处,得的最大的好处的都是你。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是吗?那如今宫家与日本人的炮口对准了我们,你说我是得了多少好处?啊?”
“这个……”吴伟成两眼乱转,就是不敢对上唐少末的眼睛,他也没想过宫家消息这般灵通,他们这里围了江南,他们那边便越海占了南京。本以为他们方吞下一口肥肉,还需要不少时间来稍整,却又开始准备南下直取江南。
唐少末说得没错,商寒煜在江南的势力一抽走,如今在这的他们便直接面对了宫家与日本人的炮口,若是等他们两败俱伤了,北地再趁机来分一杯羹,他们可不亏得厉害?
这形势瞬息万变得让人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