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重生之民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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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惨不忍言(4)

董嘉盛轻叹一口气,忙解释道:“我们跟着的人救了他们,白爷什么话也没说,带着他的小童往上海去了。过些时日,那边应当会有消息传回来。”

“罢了。”周海佟因方才过激反应,有一阵的头昏眼花,忙伸手撑着一旁的桌子,对他道:“迟些再给他送过去吧,就说是唐少末归还予他的,只不过托我们送过去。财物那边我会准备好。”

“是。”

董嘉盛出去后,周镜西进门来,对周海佟道:“爹,你让我问唐少末拿的东西,他都派人送过来了。”

“嗯。”说着,抬头见他嘴角伤口还流着血,眼角处明显的淤青痕迹,皱眉道:“你们打架了?”

周镜西无声的点头。

今日他去找唐少末讨要属于白云山的财物,唐少末冷着张脸问他,如烟逃走之事,他是否有参与。

他不愿隐瞒,便道出实情,唐少末半点情面也不留,挥拳就砸了过来,压着他狠狠的揍了一顿。

两人多年的同窗情谊,他自认为对唐少末比对兰岳这个发小还好,他帮着如烟逃走,本就理亏,不敢还手,躺着让他狠狠出一口气。

他这般生气,也是将他当作好友吧,不然不会这般愤怒失态。

唐少末见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教训了一顿后便停了手,起身狠踢了他肚子一脚,“你们这些两面三刀的家伙,正面一套,背后一套,究竟哪个才是你们真正的心思?若是不想如烟跟我,便直说,何必在我背后搞小动作?”

周镜西两眼一抹黑,强撑着爬起身,唐少末却已经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绝交的话。

“堂堂周家大少爷,怎么这般没用?看这模样就是被人压着打的!”

周海佟恨铁不成钢的斥责声将陷入沉思的周镜西拉回神,他愣了愣,觉得这段时日周海佟的性情似变了许多,完全不像往日冷清的他。

周海佟也醒觉自己方才的语气过于严厉,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道:“财物单子放在桌面就可以了,没事你就下去包扎一下吧,还是要让医生仔细看看,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周镜西不敢多说,将一张纸放到他的书桌后,一言不发的出了他的书房。

见人出去后,周海佟忙转身拿起清单一一看过去,见里面无任何与周家有关的物件,才轻呼一口气,坐在一旁,拿了算盘一一敲打计算。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没想到那孩子靠着自己一把好嗓子,这些年竟然累积下了这般多的身家,若是没出那件事,他安生留在江南继续唱曲,或是从此金盆洗手不再开嗓,也能安享晚年了。

轻呼一口气,整个人往藤条椅后仰躺,看着窗外临近冬日的颓败景致,觉得这人生,真就是这般多的世事难料。

唐少末殴打了周镜西一顿后,仍觉得这憋在胸口的闷气如何都发泄不完,也不愿留在唐府再见到周镜西的嘴脸,让人备车直驱龚府。

管家听闻唐少末到了龚府,忙迎出来,热情的让人备茶,唐少末脚不停,往荒废的侧院而去,“不需准备这些了,我要见徐晏。”

管家走在他身旁,闻言脸色变得极难看,往前几步拦在了唐少末面前,“司令,这将死之人,已问不出什么事来,见了也是晦气,不见也罢。”

唐少末此时正是火在气头上,双眼冷冽,抿唇不语的模样,无形中给人巨大的压力,让人呼吸都觉困难。

老管家不敢再多话,耷拉着眼皮,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进了侧院。

院里颓败萧瑟,就似野外废弃的村落一隅,轻易无人涉足。

进了门,对门一张简陋的木板搭起的床,徐晏被随意的丢弃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破烂的棉被。被套已四处都是破洞,露出里头一些发霉泛黑的棉花块,此时徐晏被打得只剩半条命,吊着一口气,一动不动的躺着,已出气多进气少,若不细细打量,会误以为他已没了气息。

唐少末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那张满是灰败死气的脸上,一双混沌无神的眼眨也不眨,问他话也不出声。

唐少末低声问了几句,见果真问不出什么话来,转而问管家,管家却只站在一旁低头,一问三不知,唐少末不禁气恼。

早知他该在龚宏被送医院昏迷不醒时,就前来盘问了徐晏,才不至于如今这般被动。明知他们有事瞒着自己,却怎么都找不出证据来。

而龚宏在医院中醒来后,便将老管家叫了去,嘱咐大麻烟之事,无论如何都不要与唐少末透露,至于徐晏的死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让他开口说话。

老管家趁着唐少末生气,在简陋不避风的破房子中来回踱步时,偷偷打量躺在床上如一具破败木偶般的徐晏,只见他无力垂在两侧的手指轻微的动了动,然而他清楚,徐晏的手已废了,让龚府家丁拿着木棍给生生敲断了,动弹都吃力。

而他的喉舌,也在三次鸦片开水滚过后,完全被烫坏了,无论是说还是写,他都做不到。如今他只能躺在这寒风破房中,凄楚的等死,比之被作为弃子扔入大海中淹死的张润胜,死况更凄惨。

唐少末见此行依旧是一无所获,也不再留在龚府中做无用功,带着邱常去医院看龚宏。

邱常低声问道:“听说龚爷还不能说话吃饭,只能靠食管输送流食。即便如此,吴伟成还是每日都往医院凑。”

唐少末冷笑,“他这是狗急想要跳墙了。我还未离开江南,他便开始上蹿下跳了,听闻周海佟几次三番将他拒之门外,他不争取我二叔,如何能独自吞下江南。”

“司令说得是。”

唐少末皱眉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有些意兴阑珊,觉着整个人做什么事都似缺了兴致。

“最近江付有什么异动吗?”

“没有,看起来似都挺正常的。虽被降职了,却还是按部就班的当值,也没看他与谁接触频繁。”

唐少末左手转着右手尾指上的玉扳指,思索一阵,吩咐道:“还是派人继续盯着他。我就不信他能隐藏得这么好,一直不露出破绽。”

认真想想,真是觉得讽刺。

他一直信赖有加的副官,转眼却是其他势力派来的眼线,他一直视为手足兄弟的同窗,背地里放走了他心爱的女人。在这世上,除去权势地位,他到底还能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