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寒煜找到商沁姝,覆耳与她说了,商沁姝大惊,也没了寒暄招呼客人的心情,穿上外套匆匆往外走。
如烟被小柔搀扶着出来,见了她那模样,问商寒煜:“娘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商寒煜将如烟搂着往屋内走,让小柔守在外头。
第一次见商寒煜这般凝重的模样,如烟知道定然是出了大事,不禁有些紧张,抓着商寒煜衣袖的手紧了紧,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商寒煜。
“不是娘有事,是爹可能会出事。”
如烟大惊,焦急追问:“什么意思?爹出什么事了?”
“方才崔贤文给了我一份证据,全部都是皮岱彤与许成三这些年勾结的证据,上次是派人埋伏,这次不知会使什么手段。”
“那怎么办?”
“别担心,娘会有办法的。”
无论商寒煜如何安慰如烟,他自己却无法静下心来,走到窗户边,揭开窗帘往下方的大厅看,见皮岱彤带着几个北地高层正与柳复辛谈笑风生,见了他那模样,让他恨不得马上下去,一枪将对方给了解了。
一不注意,手上过于用力,不小心将挂着窗帘的铝合金帘框给扯了下来。如烟因担心他,而走近来,猝不及防地被帘框打个正着,顿时痛得脸色发白,站立不稳。
商寒煜愣了下,回过神来,焦急的大喊:“如烟!你怎样了!”
如烟白色的蕾丝手套瞬间被鲜血染红,商寒煜将如烟抱到床上,再快步出门去找医生。
小柔正听得屋中动静有些大,侧耳在房门外细听,不料商寒煜会突然猛力打开门,只觉得脸颊耳廓处一阵冷风呼呼。
“姑爷……”
“快,去将医生带来,如烟的伤口又出血了!”
小柔闻言,不再多问,提了裙摆就蹬蹬的跑去医生住的厢房里敲门,因跑得过急,停在门外不停的喘气。
章妈妈经过,见了小柔这模样,摇头自言自语道:“现在的丫头啊,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么多贵客在下面的,让人看见成什么模样,丢商家的脸面啊。”
小柔对她的指桑骂槐恍若未闻,当初她帮着小薇那般害六六,在她眼里,章妈妈就是一个恶人,心肠都是毒的。
便只管埋头猛敲着医生的卧房门,医生出来,小柔拉着人的衣袖就焦急地道:“医生快去我家小姐那看看,她的伤口又出血了。”
医生提了药箱跟在小柔身后快步而行,章妈妈方才听得小柔与医生的对话,停了脚步,待得人过去了,才跟在两人身后。
医生到来时,屋中已满是血腥味,如烟已痛得面无血色,嘴唇却鲜红得诡异。商寒煜正半跪在床沿,拿着一把剪刀将如烟手臂上的长蕾丝手套一一剪开一条缝。
待得纱布拆开,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触目惊心。
小柔见着这血腥的场面,有些头晕,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差点站立不稳摔地上。
后背靠在一个温暖的胸膛前,只听那即使压着声音依旧显得稍尖细的声音道:“大婚之日见血光,不是好兆头。”
小柔辨听出这声音竟然是章妈妈的,不知她何时跟着进来的,听得她这般说,更是生气。
站直了身子,满眼怒火的瞪着她,“章妈妈这是何意?我们家小姐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般诅咒她!”
章妈妈回头来,默不作声的看了怒火中烧的小柔一眼,再看着商寒煜守在如烟床前的焦急模样,忍不住低声叹了口气。
“果然是红颜祸水,老祖宗诚不欺我。”说罢,摇摇头,转身离去。
小柔听得她后面这话,气得要抓狂,跟了两步,商寒煜道:“去打盆热水来。”
小柔回头看了如烟一眼,强压下对章妈妈的怒意,先去照顾好如烟。
站在拥挤难行的大街上,商寒妃一时有些傻眼了,愣愣地问跟在她身边的海棠:“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难民?”
海棠紧紧抱着怀中的一个皮箱,里头都是她与商寒妃的一些换洗衣物及银钱,这里这般多难民,看着就是食不果腹的,若是他们突然起了贪念,要扑上前来哄抢她们的行李,她们是无力自保的。
想到此,海棠后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贴近商寒妃,低声道:“小姐,我们还是赶紧回北平吧!如今掉头回去,还能赶上除夕夜守岁。”
商寒妃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不高兴道:“要回你自己回,我要去江南。”
“小姐,算我求您了!您看看这境况,南边定然是打仗了,我们孤身南下,会很危险的。”
海棠自小跟在商寒妃身边伺候,却不曾真的亲历过战争场面,如今见了这满街道都是一群群一堆堆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当街拨雪生火煮饭的场景,就似看到了满目苍夷战场。
海棠战战兢兢的打量着这街道四处的人,那些人也脏污着一张脸,无数双眼大睁着看着她们。
相对于他们在寒雪天里衣不蔽体,商寒妃一袭雪白狐裘大衣,妆容精致,站在这一群人堆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商寒妃眯眼四处看了下,才找到她预定的酒店招牌。
却是被这些难民用破帆布撑起的一个帐篷给遮挡了半半边门面,原本显得整洁的酒店大堂,因门口这一群人四处席地而坐,让商寒妃心里起了嫌弃。
带着海棠进了酒店,大堂中的侍应生端着热毛巾盘子过来,给商寒妃与海棠递毛巾暖手,“小姐是已订好客房了吗?”
“是!”
“那这位小姐请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商寒妃摘下手套递给海棠,接过热毛巾暖手,再让海棠取了订房记录给前台的人,对方接过登记好后,将门房钥匙递给商寒妃。
“您好,您的房间已安排好,这是您的房门钥匙。”
商寒妃不接,海棠主动上前接过,两人一起跟随着侍应生上楼。
走了几步,商寒妃回头看向酒店外的街道,皱眉问带路的侍应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外面这么多难民的?”
“唉,南边打起来了呗。”
海棠一听,“啊”了一声,见商寒妃回头瞪她,忙掩嘴低头。
“往年打仗都不曾有这么多难民,怎么这次这么厉害?”
“小姐有所不知,是闽粤联军与日本人打起来了!那些个日本人,打不过就跑,可跑的时候,能抢走的都抢走,不能带走的,就一把火烧了。那场景……啧啧啧,苦不堪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