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寒妃没有回北平,也没有留在济南,而是拿了商寒煜送她的一块瑞士女表去当铺典当,换了些盘缠,随后去车行租了辆车,让人送她们去江南。
海棠缠着商寒妃的手臂,紧紧靠着她的肩膀,低声道:“小姐,我好怕。”
说着,示意商寒妃看她的脚。
自从商寒妃挂了电话之后,她一直在商寒妃耳边唠叨,让她给家里也打个电话。
商寒妃被她吵得失了耐性,威胁她说:“再多说一句回去的话,你就一个人滚回去,不用再跟着我了。”
两人是一起出来的,若是她敢扔下商寒妃一人在外,而自己回去,她定然会被夫人赶出府的,往后生活渺茫又漂泊,那种日子才更加绝望。
如此,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自己独自离开,也不敢再提打电话回商府求助之事。
可商寒妃换得了盘缠,就这般随意找了家看上去不太靠谱的车行,上了个不太可靠的司机的车,让她这心里总惴惴不安。
商寒妃瞅她一眼,低声道:“胆子怎么那么小?”
海棠都要哭了。
如今这走的是偏僻的山道,周遭一个人都没有,车前驾驶与副驾驶上有两个陌生的男子,她们只有两个弱女子结伴出行,若是对方起了什么歹念,想要劫财后将她们扔下,她们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前座两个长相极为粗犷的男子,忍不住总要从车后镜中偷瞅商寒妃与海棠几眼,这一看就是大家庭出来的小姐跟丫鬟,这年头,到处都乱得很,哪家会放任家里的小姐出来随处乱走?多半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两人互换一下眼色,坐在副驾驶的男子笑着问:“这位小姐,看着不像是我们济南这的人,是从北边一点来的吧。”
商寒妃看着车窗外,本不想理会,然而对方一直笑得热乎套亲近,海棠又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不回话,她心里不耐烦,却只能耐着性子道:“西北边。”
“西北?可是西山那附近?说起这西山啊,就不得不说西山商家,那在北地可是顶顶出名的一个家族,虽说是盗匪起家,可说起商家就没有人不认识商沁姝与商镇天夫妇的,那可是常胜将军与铁娘子将军,如今我们北地还算太平,可多亏了他们。小姐们从西山来,应该不会不认识他们吧。”
海棠听闻他们说起商家,昂高头颅挺起小胸脯,就要说出商家名号来,好唬住这两个人,让他们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都趁早给打住。
商寒妃却一把拉了她的手,对两人淡声道:“自然是听过的,商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就是说啊!不过人也说树大招风,这商镇天虽厉害,却还是老了,这不前阵子还让人给弄死了,往后这北地啊,只怕也不太平了。”
商寒妃与海棠闻言大惊,海棠尖叫骂道:“你们胡乱说什么?司令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啊活的,平白诅咒谁呢!”
“你个小丫头,谁诅咒人了?这都是昨夜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商镇天在西山与滇军的许成三打起来了,然后让人一枪给崩了,人人都在说这事……”
海棠人小不禁吓,通红了双眼,带着哭腔抡着小拳头拍打那男子的座背:“你胡说!你胡说,我们老爷厉害得很,才不会被人轻易杀了!你们不安好心!”
商寒妃虽也在震惊中,听得海棠这话,顿时大声打断她:“海棠!”
海棠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紧抿了唇不再说话。
然而开车的司机与副驾驶中的男子却挑了挑眉,笑得不怀好意。
司机猛踩刹车,海棠与商寒妃猝不及防,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未及坐起身,那两个男子已跳下车开了车门,一人一边来拉海棠与商寒妃。
海棠一边伸手捶打着来拉她的男子,一边用脚去踢拉商寒妃的男子,尖声大叫:“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听说你们是商家的大小姐,我们兄弟没钱花了,想找你们借点钱花花!下来!”
两人丝毫不怜香惜玉,用力一拉,将人拉到车下,反手剪了双手,推着压在车后。
商寒妃拼命反抗,力道上却不敌,被人掐得手腕生痛。
“我们没钱,钱都花在租你们的车上了。”
“嗤~将我们当成三岁小孩哄呢?堂堂商家大小姐,身上会没钱?”
“是真的……”海棠用嘴去咬人,被那男子伸手狠狠捏着下颌,她觉得下颌骨痛得似要裂开了,却还是强忍着痛,出声道:“我们的钱……都在车站给人偷了,没有了!”
“没有?没有就给我们打电话问家里人取!”
商寒妃挣扎,“我不是商家的人,你们认错人了。”
“呵呵,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跑这一趟冒险的生意?”压着商寒妃的男子狞笑道:“那是因为我们在车行外已听到你与小丫鬟的话了,什么打电话回商家。你看看车行里都嫌你们给的钱少不愿搭理你,为什么只有我们肯接?”
商寒妃心里一紧,如鲠在喉。
方才海棠就给过她不少暗示,示意说这两人看着不似好人,闹着不肯上车,是她坚持要坐这两人的车。
她想的是,自己没有什么可让对方有企图的,却不曾想对方早就冲着她们商家而来。
商寒妃沉默一阵,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商量的语气与他们道:“两位大哥,我们身上真没有多余的钱。要不这样吧,你送我们到江南,我的朋友就在那,到时我让他给你们十倍的价钱,你看如何?”
“不如何!我们只怕有命去没命回。”
两人不按她的设想走,商寒妃一阵着急,“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走了这么多的路,再往前就是江南了,这样对你们也不亏,是吧?”
“哈哈哈……你以为我们真那么笨,明知道南方在打仗,还上赶着去送命啊。”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还在济南郊区转圈圈啊,你都没发现我们转了第三圈了吗?”
商寒妃眼眶发红,又羞又怒。
她从未遇到这样的人,竟然将她当猴耍,还想当猪宰?
她蓄积了力,伸手往披肩内兜掏出一样冰冷坚硬的物件,反身对着那男子用力扣下扳机,冷声道:“那你发现今日是自己的死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