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这病来得凶猛,高热越发厉害,怎么都不见退烧。
商寒煜连续赶了几天夜路,又守在床边一夜,精神状态都极不好,又担忧焦急,脾气便十分暴躁,让一群下人都不敢往商寒煜与如烟的卧房凑。
小柔端着冷水进进出出,刚喘了一口气,与迎面而来的盈彩撞了个正着,打翻一盆温水,铁盆在地面上发出响亮的铿锵之声。
“照顾人照顾不好,如今是连脸盆都端不好了吗?”
商寒煜冰冷的声音从卧房内传来,吓了小柔一跳,忙低身捡起毛巾脸盆等物,战战兢兢的对房内的商寒煜道:“盈彩突然跑了进来,我一时没注意就撞上了。”
盈彩听得小柔故意牵扯上她,也不气恼,上前来扶着小柔的手臂,微微一笑道:“小柔昨夜不曾好好休息,如今是累的吧。这个给我,我来照顾少爷与少夫人,你先回房去休息吧。”
小柔防备的护着铁盆,并强硬的将手臂从她手中抽出来,退开几步,拒绝道:“不必了!照顾小姐再苦再累我也不会觉得累。倒是盈彩姐姐你,昨夜里整个府都炸开了锅,怎么都不见你出来帮忙一二?今日孙副官还要过来送姑小姐去医院,或许那边需要你去帮忙搭把手。”
小柔牙尖嘴利的模样,让盈彩心底恨透了,却不能摆到明面上,咬牙强笑道:“昨夜我太累了,一沾枕头便睡得昏天暗地的,再说了,昨夜也无人去唤我起身,小柔你这怨气可发得不太在理。”
“哦?太累了?我怎么听几个丫头说你白天出门后便不曾回来?”
小柔就是明摆着要戳穿她的谎言,对那日盈彩在背后说如烟克死商镇天之事一直记恨着,便觉得这个女人并不像表面的那般温善纯良,昨日出去定然是去做什么坏事了。
盈彩脸上的笑再也装不下去,微蹙眉抿唇盯着小柔许久,才淡淡道:“既然小柔妹妹这般不待见我,我出去便是。”
“你们俩在吵什么?”
商寒煜原本就心烦气躁的,这两人还不消停的在外间吵,他微带怒火的一甩隔间的琉璃珠帘,瞪着双满是血丝的眼,脸色足以用恐怖来形容。
“大少爷……”盈彩见了商寒煜,忍不住手微微颤抖,上前两步,想要帮他穿好披在肩上的大衣。
商寒煜皱眉,冷冷地看着盈彩伸来的手,在她指尖将要碰上他的衣裳时,跨步躲开。
盈彩一阵尴尬,悻悻然收回手,将手收进袖子中,狠狠掐到手腕肉里去,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
商寒煜瞥一眼她身上单薄的衣裳,半边身子被方才小柔端着的水浇湿,紧贴在身上,内衣的形状隐约可见,半边身子凹凸有致,狼狈却又风情。
伸手抓了一条放置在沙发背上的大毛巾,不容置疑的罩到盈彩身上,冷声道:“回去换身衣裳。”
小柔对商寒煜这看似亲昵的动作表示不解,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盈彩也是一愣,随即想起身上湿透的衣裳,便觉得商寒煜是关心她,怕她会冷坏得感冒了,如此一想,便高高兴兴的应了,抓紧毛巾一角,就要出门。
商寒煜的声音又在身后冷冷的传来:“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到主人卧房伺候,衣服也不穿好,像什么模样?若是你一直有这种不好好穿衣服的坏习惯,也不用到这来伺候了。听说海棠前些日子没了,寒妃那正缺一个贴身使唤的丫鬟,从今日起,你便过去伺候吧。”
小柔听得这话,忍不住便“噗嗤”笑出了声,恨不得对商寒煜竖起了大拇指。
高!高!实在是太高明了!她如今是越来越崇拜姑爷了。
商寒煜回头没有好脸色的瞪她,小柔忙伸手掩嘴,表示自己不会再笑。
盈彩则半天反应不过来,无法相信方才那话是商寒煜说的,上前两步来着急道:“大少爷,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难道我方才的话说得不够清楚吗?”
商寒煜面无表情的看着盈彩,直看到她脸色渐渐变得惨白,上下唇磕碰着,眼睛猛然发红,眼泪就落了下来。
“少爷……少爷是不要我了吗?”
“呸!臭不要脸的!说得好似你与姑爷有什么暧昧关系似的,姑爷也只不过是将你调到姑小姐房里伺候,就在这哭天喊地,好似人要她命般。”
小柔看着盈彩露出一副被抛弃的楚楚可怜模样,便觉得反胃,忍不住低声嘀咕,而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让商寒煜与盈彩都听得清楚。
盈彩见商寒煜丝毫没有责备小柔的意思,顿时觉得羞恼万分,紧咬下唇,收了眼泪,转身往外冲出去。
孙副官带着兰岳来商府,一进门听说商寒煜回来了,顾不得管兰岳,将人扔给商府下人茶水伺候着,便急急忙忙的往内院里冲。
到了商寒煜与如烟的卧房门外,方要敲门,门却从里头打开了,一道人影冲了出来,差点将他撞得摔下台阶。
定睛去看,只见披着一条粉色毛巾的背影,小柔则端着个铁盆耷拉着脑袋出门。
“这一个两个是怎么了?鬼附身了吗?”
“你才鬼附身了!”
小柔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哼一声便去厨房端热水给商寒煜梳洗。
孙副官探头,见商寒煜满头凌乱的发,眼睛里都是血丝,面色极其不善的看着他,缩了缩脑袋,想起他才是该理直气壮的那人,便直起身狠瞪着商寒煜进门。
“你怎么回来了?”
“这儿是我家,我为何不能回来?”
商寒煜揉乱一头发,脸色不善的看着孙副官。
“你跑回来了,那西山军怎么安排?滇军那边呢?”
孙副官烦躁地围着商寒煜转了两圈,恨不得拿手指去戳他的脑袋,“你明知道如今西山离不得主帅,你还在这个时候离开?还有你不知道府外有多少人在盯着这府里吗?”
“有人盯着我便不能回来了?若是他们一直盯着,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回来?”
说起这个商寒煜就火大,一巴掌推开孙副官的脸,转身就往内卧而去。
紧赶慢赶的回来,这边却是一团乱。如烟高烧不退,商寒妃又疯癫不清醒,其他人又千方百计的盯着商府,所有事都让他觉得莫名的烦躁,很想找人狠狠的发泄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