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着头有些痛,忍不住握拳捶了又捶,下床时脚步虚软,几乎站立不稳。
口渴难耐,踉跄几步到了桌旁,端着茶壶便灌下冷水,碰得桌面的杯托杯子清脆作响。
外间被崔芝芝留下的丫鬟听得屋内有声响,忙推门进来:“周少爷可醒了!”
周镜西看着这丫鬟,思绪转得慢,许久才问:“你认识我?这是哪儿?”
那丫鬟掩嘴偷笑,眼里都是暧昧。
然而周镜西此时脑袋迟钝,并未发现。
他揉着太阳穴往门外走去,那丫鬟侧身跟在他身后,问道:“周少爷这一宿醉便睡了三日,怎么唤都不醒呢!如今刚醒,应该饿坏了吧,我让人去准备些软糯的流食……”
周镜西闻言一愣,站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回头看着那丫鬟,一字一顿的问:“你说,我睡了三日?”
“嗯!”丫鬟点点头。
周镜西傻眼了,喃喃自语道:“糟了糟了,韩蒹葭应该找我找得要疯了。”
本就因为那日在医院门口与崔芝芝的接触,让她不依不饶的追问了一通,他受不住才跑去商府的,可这一走就是三日,按照韩蒹葭最近的精神状态,只怕会十分不妙,也不知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想着,忙一步一颠的往外跑。
崔府丫鬟在身后跟着:“诶,周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您刚醒,已有人去通知我家小姐了,等会她就会过来。”
周镜西充耳不闻,如今满脑子都是韩蒹葭发疯发狂的模样。
方挨着院门,准备跨门槛出去,突然一道人影往里冲,与他撞了个满怀,将他撞得后退两步,跌坐在地。
“啊,对不住,我一时着急着来,不曾想你也正出院门。”
崔芝芝一脸焦急状,忙伸手来拉周镜西。
周镜西脑袋昏昏的,还不太清醒,见那只纤细白皙的手伸来,想也不想就握住了。
一触到那滑腻的手感,才回过神来,却并未抽回手。
崔芝芝一脸娇羞,低着头用力拉他,又趁势被周镜西的力道拉得往前两步,恰恰撞入周镜西怀中。
她方才在外厅,正劝说得她爹同意她与周镜西的事,便听得丫鬟来报他醒了。
本是高兴的往卧房而来,却大老远的就听到丫鬟的叫声,才临时演了这一出。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许久,既不见周镜西推开她,也不见周镜西趁势揽着她,只木木的站着。
旁边还站着两个丫鬟,崔芝芝无法,只能厚着脸皮抬头,羞红着脸问:“怎……怎么了?酒还未醒吗?”
周镜西皱眉打量着崔芝芝,许久才沙哑着声音问:“你是……”
声音微扬,满是疑惑。
崔芝芝气得差点对天翻白眼。
她设想过许多周镜西醒来后的反应,比如问她他如今在何处,问她为何他会醉酒三日,为何她会没事。
她连如何作答,如何将两人的关系编纂得暧昧,惹人想入非非都推演了几次。
却完全没想过,周镜西见到她时,问她是谁。
她脸色难看,一时也不曾掩饰,定定的看着周镜西,试探着问:“你不记得我了?”
周镜西挑眉:“我该认识你吗?”
崔芝芝郁卒,只不知周镜西是装不知还是真不知,努力让嘴角勾出一个委屈的弧度,抽了抽鼻子,道:“我还没听说过,醉酒会醉出失忆的。”
周镜西拍拍脑门,似忽然想起什么般,“啊……蒹葭!蒹葭在等我。”
说罢,又往外走去。
崔芝芝气个半死,跑了两步追在周镜西身后:“不许去,你回来!你还没对我做的事负责呢!”
她在身后喊,周镜西却脚步不停。
崔府下人看来,见了周镜西那张陌生的脸,听得崔芝芝的话,忙上前来要拦。
周镜西瞪几人一眼,怒喝:“你们是何人?”
“我们是……”
这一会功夫,崔芝芝已跑了上来,拉着周镜西的衣袖,追问:“镜西,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周镜西皱眉,有些嫌弃的往回抽手,“我该记得什么?这位小姐,我不认识你,请你稍微矜持些,别拉拉扯扯的!”
崔芝芝一愣,手上松开了,周镜西忙抽身又跑。
下人询问她是否要将人拦住,她都没有反应。
真的是,喝酒喝断片了?
这可如何是好?一心一意布置了三日,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周镜西眼也不四处瞟,忙埋头就往外头冲,心却紧张得差点跳出嗓子眼。
方才幸好他机灵,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劲,便装失忆。
不过细想起来,他还真的好像是失忆般,喝酒之后的所有事,他都不记得了。
他的酒量虽不大好,但还不至于喝个醉酒,三天不省人事。
崔芝芝那女人,果然心机深沉,手段了得。
他想着心事,大步出了崔府,也不知往哪个方向去,四处看了看,挑了条大道走。
突然斜刺里一个黑影过来,用力将他扯入一个转角小道,还来不及呼救,便被人捂住了嘴。
“嘘~舅少爷,是我!”
周镜西闻言,大张了眼,仰头一看,见是张汉,微松了口气,示意他松手。
张汉松手,将人又往阴影中拉了下,低声问:“还真让少夫人给猜到了,您真给藏崔府里了,这崔府还真是高明,两次三番的使用同样的手段。”
周镜西闻言,闹了个大脸红,只轻咳一声,应和道:“就是。”
等会若是商寒煜与如烟追问,他为何会在崔府,他可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被灌醉酒,在人家姑娘房里睡了三天,这事说出去,怎么都不大光彩。
“舅少爷你的声音怎么了?怎么这般嘶哑?”
张汉疑惑的看着他,问。
周镜西对于他的追问,很是不自在,顾左右而言他道:“我三日不曾进食,如今饿得双腿发软两眼昏花,你还是赶紧寻个地方,让我先饱餐一顿再说。”
张汉闻言,忿忿不平的道:“这般黑心肝?将人抓了,竟然还不给饭吃,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要示威吗?”
周镜西扯了扯嘴角,没搭话。
只不过睡了三日,怎么觉着外间好像要大乱似的,往日他怎么不知自己这般重要,商寒煜何时这般关心他的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