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寒煜将张汉与孙副官都打发走后,来寻如烟。
如烟接到一个越洋电话,便将妞妞与柳如湉都赶去午休,自己坐在一旁与电话那头的人闲聊着。
见商寒煜进来时,满脸的心事重重,如烟忙三两句说完挂了电话,担忧的问:“怎么了?发生了很棘手的事吗?”
商寒煜本就是因为猜到她是在与谁说电话而故意装出来的,如今如烟这般问,总不好说没事吧?
他轻咳一声,坐到如烟身旁,将人一捞,抱入怀中,鼻端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舒适香气,忍不住深吸一口。
“是有些麻烦。”
本不愿与如烟多说,如烟却焦急的追问:“麻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商寒煜低声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崔贤文想要与我分区而治。”
“分区而治?如何个分法?”
如烟一听是崔贤文那家伙想出来的,定然是什么便宜都让他给占了,无论如何对商家都是百害无一利的。
“商家退回西山,让出北地的军政大权。”
商寒煜见她很是激动,忍不住有些恶趣味的挑了挑眉,将这事直接告诉她。
如烟转身与商寒煜面对面,上下打量了他许久,见他已一扫方才进门时的阴郁,眼角眉梢分明都是沾沾自喜的得意,便知这个超级醋坛子是故意装个样子,让她不得不挂断与兰岳的电话。
因此也有些小心眼的挑了挑眉,问他:“那你打算如何应对?总不会想要拖家带口的灰溜溜滚回西山吧?”
商寒煜有些哭笑不得的揉了揉如烟光滑细致的小脸,问她:“若我真的回去那个孙副官口中的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会跟我回去吗?”
如烟双眼转了转,靠在商寒煜身上,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懒洋洋的道:“这个可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你之前不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如烟长叹:“那总不能嫁个醋坛子就要整天忍受满屋子的醋味吧?”
商寒煜明白她是意有所指,却故意忽略她的话,转而道:“放心吧,只要你夫君我不想离开北平,他崔贤文是赶不了我走的。”
如烟很是感兴趣的问:“那你可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商寒煜便将他方才在书房中与张汉和孙副官所说的又复述了一遍,如烟一边听一边忍不住佩服商寒煜处事的老练及看事的远见。
脸上却是不显,一脸疑惑的问:“既然你已有了计策,有了把握,有了安排,为何方才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商寒煜有些悻悻的轻咳两声,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有人经受不住诱惑,不肯站在商家这一边吗,那样的话,我不得输得一败涂地吗?”
如烟听得他这话,并未再反驳或发问,而是陷入了沉思。
经过上次伍辛杨叛变之事,确实是需要正视这个问题。
世道变了,人心也会跟着变的。
商寒煜见她突然沉默下来,便安慰她道:“你也不必太担心,我已做好了有人退出的准备,怎么样都不会让崔贤文等人好过的。”
如烟却狡黠一笑,道:“我没担心,反倒是你也无须过于担心,他们自然会站在你这边的。”
“何以见得?”
如烟挑了挑眉,得意一笑:“我就是知道。”
周家在北地军政要员中隐藏的势力,可是不容小觑的,不然她也不会在这特殊时期,特地去寻彼得一趟,让他去帮忙办事。
如烟不想他再深究此事,便转移话题,与他聊起方才的电话:“兰岳打电话过来说,他已通过友人,寻到了愿意为寒妃开刀散淤血的医生,且对方也有八成的把握,所以如今我们只需要等待好消息即可。”
商寒煜点点头,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严肃。
如烟等着他开口询问其他细节,他却薄唇紧抿,再没说别的话。
如烟无奈,只能自顾自的说下去:“据说寒妃的病情,在外科医生眼中还不算太严重,且那边的医疗技术都比国内发达,若是他们没有较高的把握,也不会轻易选择开刀的。”
“兰岳一直陪在寒妃身边,他说寒妃已开始稍微有意识了,在他说话之时,她的手指会偶尔动动。”
“镜西哥与那两人到了目的地后,就报了一间学校,说是要进修,好几日才会去医院看寒妃一次……”
如烟絮絮叨叨着商寒妃、妞妞和六六的事,说着说着,忍不住一双眼皮往下沉,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商寒煜低头看着她,忍不住点了下她的鼻子,轻手轻脚的将人抱到床上安置好。
出得房门,有侍卫兵递上文件夹,低声道:“司令,这是江南最新传来的消息。”
商寒煜接过,挥手让人退下,只随便在房门外的一个护栏干上靠着,打开文件看了起来。
这却是关于那日吴伟成醉酒后,枪杀了十三姨太杜潋水和添盏楼棠少爷的消息,而这个消息附带的,是当夜吴府的丑闻如野火在草原中蔓延一般,不多时整个江南都知道了此事。
吴伟成好面子,翌日一早清醒后,大怒,不仅搧了其原配夫人张氏,还打杀了一些丫鬟下人,弄得整个吴府人心惶惶。
正在此时,唐少末伤好,正式点兵上阵,再次对阵宫日联军,还两战两胜。
这与当初吴伟成带兵之时的节节败退相比,不仅振奋人心,还得了不少粤军士兵的心,纷纷自荐要为唐少末效犬马之劳。
这消息传到吴伟成的耳中,可是犹如点爆了火药桶。
原本他是想带着粤军撤离前线,一同回粤地去的,却又怕将人都撤走了,到时候吞并了日本人与宫家占领的地方后,唐少末会独霸这一成果,这就浪费了他两个多月来付出的精力与心血。
他向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也喜欢斤斤计较,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唐少末吃独食,而不上前去分一杯羹?
所以他将自己的人马都留在了那,美其名曰是与闽军并肩作战共进退,实质是去占着位置,不至于丢失了功劳。
可如今,他所倚重的,能够与唐少末谈判的资本,甚至是他投靠唐少末的资本,都被人一锅炒了,炖成了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