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常被他这一问,问得哑口无言了。
这人又不是他去杀的,他怎么知道那人竟然那般命大,居然没死?
唐少末吼完后,才醒觉自己方才过于激动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度,慌忙转身看向如烟的房门,生怕方才的话被如烟听了去。
见那两扇门依旧紧闭着,屋内漆黑一片,忍不住微松一口气。
“此事不得与外人多说半个字,更不能让她知道。”
她指的是谁,不用点名,邱常也知晓。
“你先去休息吧,明日要启程去北平。”
“是!”
邱常走后,他又独自在寒霜露重的夜晚站了许久,即将天明时才离开。
翌日清晨,如烟与唐少末的精神都不大好。
两人各怀心事,皆不曾好生休息。
邱常见了两人的模样,本想问唐少末是否推迟出发的时间,唐少末却不言不发的三两下吃完早餐,放下碗筷后对如烟道:“你吃完后准备下,我们马上出发,迟了就要深夜才到了。”
如烟头也不抬,自顾自吃着自己的,也不应一声。
唐少末知她是已听到了,也不再多说,转身出去。
自从昨夜知道那个消息后,他开始惧怕与如烟单独相处,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总似能从那双眼中,看到怀疑深究的神色。
如烟被安置在与他一辆车中,邱常坐在副驾驶座,唐少末不知能与如烟说什么话,加之她上车后便一直看着车窗外,双唇紧抿,丝毫没有要与他交谈的意思,他便看似随意的问邱常。
“如今北地形势如何?”
邱常侧着身子往后,尽量看着唐少末回话。
“如今崔贤文一人独揽军政大权,四大阁老中的皮岱彤与孙康,已举家迁往西山,投入商家麾下。”
这事一个多月前唐少末便已知晓,如今听得邱常说起,也只是挑了挑眉,并未说什么。
这些日子如烟虽然并未被他真的关在房中不得出入,但是对外间发生的事当真是一无所知,唐少末让下人们紧闭嘴,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得说,在她眼里每个人都讳莫如深。
如今听得邱常说起北地局势,忍不住稍稍侧脸,竖起耳朵听。
唐少末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如烟的一举一动,见得她这个小动作,忍不住勾了勾唇,整个早上阴沉的脸色也好看几分。
邱常见他脸色稍霁,心中轻呼一口气。
“另外两人呢?”
唐少末低沉,带着些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蒋智文、徐植蕹两人年纪也大了,主要是顾及到小一辈,毕竟他们的后辈没几个有能耐的,让他们既恨铁不成钢,又只能委曲求全的护着。”
唐少末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邱常便将北平中各大小官员对崔贤文所作所为的反应一一说了,如烟听得时而蹙眉,时而咬牙切齿。
唐少末见她这模样,忍不住便觉得一股酸味涌上来。
她对北地局势这般关心,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商寒煜。
当初他从北平捡回一条命后,与吴伟成闹得那般厉害,她可曾为他担心过一下,是否有认真打听过关于他的一些消息?
如此一想,越发的醋意滔天。
他转头正看如烟,勾唇道:“如烟,你不是说过,你的男人如何的伟大,如何的厉害,将来你要告诉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会以他为傲吗?”
如烟不解他为何突然说这话,蹙眉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唐少末伸手勾起她的下颌,凑近了道:“如今他一死,他与他老子想要推行的新政,被人上下唇一磕,全部推翻了。哈哈哈……”
他所说的新政,便是权利制衡。
总理权力受到内阁与军务部制约,军务部独立出来,却也受内阁与总理制约,内阁同样受总理与军务部制约。
这个新政措施,当初由商镇天提出,却一直遭受内阁阻挠。
也正因为如此,内阁中人才不待见他,而崔贤文急需权力下,却是暂时赞成该新政的。
到了商寒煜之时,他觉得如今是各方势力强势占领土地的时候,若是军务部依旧受内阁与总理制约,不利于在战争中占据有利地位,因此提议暂时将军务部独立出来,并将西山军与北平军合二为一,统归军务部司令率领。
但崔贤文又将目光瞄向了军队。
他便想要将西山军归入北平军中,成为他的个人军队。
这事如烟依稀知道一些,此时被唐少末说出来,便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让她听着很是不舒服。
“你今日是吃错药了吗?”
如烟满是鄙夷的看他一眼,泼他冷水。
唐少末被她这一说,才想起自己今日情绪确实不大稳定,因自从知道商寒煜没有死之后,他心中总有一种恐惧,惧怕着某一日如烟会知道这个消息,然后会不顾一切的去到那个男人身边。
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他是她的什么?
邱常见两人间的气氛越发怪异,忙转移话题道:“不过说来也奇怪,西山军留在北平的那一部分,为何会突然转投到崔贤文那边,他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唐少末看了如烟一眼,稍微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利益驱使罢了。”
邱常的一句话,却是提醒了如烟,据说西山军以忠勇著称,虽说军中出了个祝卫、洪广建之流,但是后来商寒煜不是清洗了一遍军中的人吗,为何还会有人轻易被崔贤文怂恿叛变?
难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一事,如烟忍不住微倾身子向前,问邱常:“对了,我还有一事不明白,崔芝芝与宫家少爷订婚,为何不是去东北宫家,而是去北平崔家?”
邱常笑着回答:“据说双方都觉得,在北平人多热闹,离济南也近,便选了那处。”
邱常那笑,笑得意味深长,如烟瞬间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白了,不过是崔贤文那胆小鬼,怕去了宫家的地盘,让人给包饺子陷给端了,必然不愿离开北平。而宫家之所以答应,不过是仗着身后有日本人撑腰,顺道去北平探探崔贤文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