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第二日一起身，小柔便气冲冲地与如烟道：“他们将蓁姨娘的尸身抬走了。”
如烟抹脸的动作一滞，不敢相信地追问：“什么意思？他们是连三日停灵都省了吗？”
“可不是？听管家说，四姨太不乐意家里留着这个，怕晦气，让老爷还是早早处理的好。老爷便吩咐人尽快抬走，蓁姨娘惯用的一些不值钱的物件让人一并焚了，值钱的物件却让四姨太找人收走了。”
如烟将手上的洗脸帕子往洗脸盆里一扔，气道：“欺人太甚！她哪来的底气这般欺负人？再怎么说蓁姨娘早她入门，还是如湉的生母，她有什么权力这样做。”
“还不是欺负小少爷年少孤儿无依靠吗？”
“什么孤儿？”如烟气红了双眼，“他爹是死了还是下落不明了？就算死了，也还有我这个姐姐护着，我不在他身边，也还有宗族里的叔伯哥哥们护着，谁敢欺负到他头上！”
“娘……呜呜……娘，我要娘……”
如烟越说越大声，惊醒了本还在熟睡中的柳如湉，他一醒来身边无人，便开始哭闹起来。
如烟进去将人搂在怀里柔声的轻哄，并让小柔将他惯常拿着玩儿的俄罗斯套娃拿过来，套娃抓到了手里才啜泣着说肚子饿。
如烟让小薇与小柔在小厅中摆早饭，抱了柳如湉在桌前坐着，一小勺一小勺的喂他吃熬煮得糯软香甜的芋头粥。
一个小丫头在外面唤了一声，小柔便出去与她说了几句，不情不愿将人带了进来。
“大小姐早！老爷在大厅摆了早饭，正在前厅等大小姐过去一起用饭。”
“不用了，我这边随便用些便可。”
“这……”
“照实与老爷说就好。”
“是。”
那小丫头出去后，小柔才愤愤不平地道：“小姐惯常都是开小灶的，要她那个骚浪蹄子把手伸过来。”
如烟抬头瞅她一眼，低头继续喂着如湉，“有些人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贪心不足蛇吞象。”
小薇默默上前，为如烟另外的一个碗里添了粥，低声道：“夫人，让我照顾小舅爷，您自己用餐吧，凉了对胃不太好。”
如湉人小，习惯少食多餐，也吃不了多少便饱了，如烟见他躲闪着不愿再吃，便将他让小薇抱了去，牵着到院子里去玩。
小柔瞅着如烟，见她从早上起床开始脸色便一直拉长着，却又一直没有别的指示。心里就有些打鼓，摸不准她心里的想法。
如烟用完饭，让人在院子的小亭中摆上一个软塌，斜靠着看书，并在地上铺了软垫子，放上几个她新带来的稀奇玩具，看着柳如湉安安静静的玩一会儿，就跑到她身边亲她一口，然后腻歪在她怀里撒一会娇，问问他娘去哪了。
如烟揉揉他柔软的脑袋，不厌其烦地道：“如湉乖，你娘待会就过来看你了。”
四姨太不多时又派人过来，问她有无兴趣听戏，她请了添盏楼里的头牌白爷到府里唱曲子，若是窝在小院里闷了就过去凑个热闹。
小柔气得拳头紧握，一看就要忍不住扑上去将那来传话的小丫头当成四姨太那狐狸精给撕咬了。
如烟起身，一改方才慵懒躺着的模样，“四姨太真是有闲情逸致啊？”话落，手里拿着的书就砸到了那丫头的脸上。
那丫头一愣，抬头要问如烟这是为何。
如烟已一巴掌又呼了过去，响亮的巴掌声在庭院中响起，让小薇小柔两个丫头都愣愣的，而如湉也是第一次看温柔的姐姐露出这般可怕的表情。
如烟被这一巴掌用了全身的力气，反弹得掌心又红又肿，痛得握拳强忍，见那丫头捂着半边脸恨恨地瞪她，便冷笑着继续靠近，吓得她往后退。
“麻烦你回去告诉四姨太，柳府正逢白事，该守的规矩还是不要忘了的好。老爷别的不说，这祖宗家法规矩可是遵守得一板一眼的，哪日她做得过了，让宗族叔伯们绑了去浸猪笼，就别怪我没给她提个醒。”
那丫头因是随四姨太进的府，昨日见如烟娇小温婉，便以为她性子软弱好欺负，和着四姨太来想拿捏她。
见人被如烟三下两除二就打走了，小柔心里气顺不少，一脸崇拜地看着如烟：“小姐好厉害，那骚浪蹄子想要来拿捏小姐，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货色。”
如烟抱着有些惧怕的看着她的柳如湉，轻拍他的后背，只觉得心里烦躁得厉害，这两日回来遇到的遭心事，让她的火气堵住了发泄不出来，即使这两日将刁奴打了出气，却还是觉得不够。
话说这边，四姨太潋水正眯眼看着在台上为她唱戏的白爷，心底生出一股报复地快意。
当年她在添盏楼，一心一意爱慕着他，然而他对她冷眼相对，只是不曾想风水轮流转，让她攀上了柳复辛，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而他高高在上的白爷，不还是要给柳府几分薄面，不情愿也要来给她唱曲儿。
精心装饰一番的脸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右手和着侧台两边的乐手打着节拍，去烟语院传话的小丫头哭红了眼捂着脸跑到她身旁耳语两句。
潋水脸色黑沉，咬牙恨道：“她只不过是女子，还真以为柳家一定会传到她手上？一回来便与我作对，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她得了好去。”
侧头在那丫头耳边低声吩咐几句，那丫头便点头出门去了。
抬头看向台上目不斜视地唱戏的白爷，心里又是恨恨的。再也没了继续看戏的兴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复辛回来用晚饭，四姨太在一旁帮忙端着菜肴摆筷子，见他看着满桌子的菜皱了皱眉，便笑着解释道：“老爷，大小姐回来也已有两日了，这两日都没怎么见到人，也不曾出来一起用饭，我想着您也许久没与她叙叙了，便自作主张备下这么些菜，也不知她赏不赏脸。”
“还是你想得周到，说起来她昨日回来也不曾与我一起好好用饭。”
他知道这两日柳如烟都在照顾着柳如湉，心里宽慰几分，回头便招手让人去请大小姐，让她将如湉也一并带来。
四姨太一听，心里就不是滋味，在一旁坐了，才似猛然想起来般，惊叫一声，“我才想起来，我做的这一桌，都是油腻又偏寒凉的，大小姐如今正在妊娠期，应该不能吃吧？那我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柳复辛一听这话，黑了脸，将桌子拍得震天响：“胡说八道什么？”
四姨太一脸委屈表情，“这……我这不是听大伙这么说嘛？”
柳复辛阴沉着脸追问，四姨太便让她身边伺候的丫头将外头听来的流言添油加醋如此这般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