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太被商寒煜这般阴了一道,既悔又恨,帕子掩了嘴角要解释,柳复辛手中茶盏往她扔去,杯中余茶浇了她一身,“还不滚?耳朵是聋了吗?”
她回头看商寒煜一眼,帕子一抹哭哭啼啼的跑了。
柳复辛自觉四姨太这件事,让他在商寒煜面前大大的落了面子,脸色便阴沉起来。
商寒煜也不管他,回头对如烟关心道:“怎么面色这般苍白?可是住得不习惯?若是这般不习惯,今日随我回商府吧。”
如烟抬头看柳复辛一眼,抿紧了双唇不说话。
“怎么了?”
柳如湉睁着双大眼睛看他,似察觉到商寒煜虽看似冷酷却又让人惧怕,便龇牙对他一笑,然后害羞的埋入如烟的怀中。
如烟这才宠溺地揉揉他的小脑袋,为他们俩介绍,“这是我弟弟,如湉。如湉,这是姐夫,是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人。”
商寒煜对如烟的介绍很满意,伸出宽大的手轻拍柳如湉的小脑袋。
柳如湉生性害羞怕生,也不知姐夫是什么意思,在如烟的鼓励下,还是怯怯的唤了一声“姐夫”。
商寒煜更是满意得嘴角微扬。
柳复辛看着那几人其乐融融的模样,便大声的咳嗽几声,打断道:“商总长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到柳府,可是有什么要事?”
终于说到了正事。
“柳伯父,今日我上门,是来向如烟提亲的。”
“关于这事,本是件喜事,能与商家结亲,也是我们高攀了。但是我们柳家的女儿,自来就没有给人做填房的。所以此事,还望商总长谅解。”
商寒煜从刚进门开始,对方明知他的来意却并未对他恶言相向,反倒是客客气气的招待着,如今他将话摊开了来说,却又这般直白拒绝,只怕也只是装腔作势一番,好坐地抬价,多要些好处。
“如烟已怀了我的孩儿,若说置之不理却是我薄情寡义了。所以,无论如何我定然是要娶她的,且我与如烟情投意合,还望伯父成全。我向你保证,婚后定会真心实意待她好,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说罢,示意孙副官递上聘礼单子。
柳复辛接过,方看了打头的几样,眼睛便亮了亮,抬眼看了下首坐着的两人,掩饰的轻咳几声,才对如烟吩咐道:“烟儿,你从昨夜到现在都未曾用饭,你先带湉儿去用饭吧。”
商寒煜闻言,心疼的看着如烟,见她面色虽有些疲惫,但气色还是不错的,便强忍了火气,也跟着劝道:“你先去用饭,我等会过去寻你。”
“嗯。”如烟低头让如湉与柳复辛和商寒煜道别,趁机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提醒商寒煜,“他怕是贪心不足,还要你给别的。若是太无理的要求,你尽管拒绝。”
商寒煜宠溺地理了理她额前的发,点头表示知道,心中却想,无论对方提的要求再如何无理,怎么也要尽量满足了,才能抱得美人归的。
如烟牵着人往外走,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回头对柳复辛道:“我不管你们怎样讨论我的婚事,我只有一个要求,既然湉儿在柳府不能受到很好的照顾,若我嫁去商府,我想抱他去商府抚养。”
大厅中几人都是一愣。
“这说的是什么混话?如今高堂尚在,岂有让外姐抚养的道理?”
柳复辛反应过来,将手中的聘礼单子大力拍打在桌面上,站起来指着柳如烟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当着商寒煜的面,如烟心中安定更甚,并不怕他,“是没有这个道理,但我就怕前脚刚走,后脚就听到柳府丧事的报信。”
商寒煜闻言一愣,看着躲在她怀中的白玉团子,突然有些吃味起来。
“如湉是柳家独子,谁有这个胆子去害他?”
“是吗?那如湉喝惯的酸奶里,如何就突然有砒霜?若非是蓁姨娘,如今丧命了的只怕是他吧?”
“这……这是下边的人不知如何将用来药老鼠,却不小心掉到了杯子里……”
如烟心寒地看着她爹,到了此刻,还用拙劣的借口为那个女人开脱。
她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柳复辛,在她的眼里,那个绞尽脑汁解释的男人,就像一个被酒色熏染后失去理智的跳梁小丑,多看几眼,污的是她的眼。
“这事若是成,婚事便成。若是不成,那我也不会嫁。”
说罢,已不愿再多说,看一眼商寒煜,表达了自己的决心,便带着人走。
大厅中只剩下柳复辛、商寒煜及孙副官三人。
柳复辛被气得仰在主桌上喘气,一直不停的说着“不孝女”、“作孽”等话,另两人则默不作声的等他冷静下来。
如烟用完饭,带着如湉在府中散步消食,商寒煜高大的身影站在柳复辛身旁,更显得丰神俊朗,英气逼人。柳复辛左一句贤婿,又一句贤侄,如烟便知此事他们已商量妥当。
柳复辛看到她,招手让她带商寒煜在柳府中逛逛,再带到她的烟语院歇息。
如烟沉默地领着人直接到了烟语院,小柔识趣地将如湉带走,让两人好生说话。
“听说你这几日特别不得了,一回来便大杀四方,好不威风。”
商寒煜坐在凉亭围栏上,伸手将人揽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低笑着蹭蹭她的脖子,顺便取笑一番。
“觉得不可思议吗?我这般不讲情面,这般强硬?”
如烟斜眼挑挑眉,那模样看起来既调皮又带着丝得意,让商寒煜看得心里痒痒的。
“那倒不是,反倒觉得这才是总长夫人,未来的总督夫人该有的杀伐决断的气派。”
然而如烟的情绪却突然低落下来,拉着商寒煜的手翻转把玩着,“你的伤好了吗?”
“没全好,但也不碍事了。”
“嗯。”
“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是想,蓁姨娘才去了,我们便商量婚嫁事宜,是不是太寡情薄意了?”
商寒煜让她转过身来,与他对视了,认真地看着她的眼,见她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便知她与那个方去世的三姨太感情不同于一般,便安慰道:“这事是我欠缺考虑了。我听孙副官说你被罚跪,便直接上门了。”
说着,紧了紧怀抱,一手轻抚着她的膝盖,“痛吗?”
如烟摇摇头,“并未一直跪着,多数时候是坐在一旁。”
“今日虽是将婚事说开了,但是到真正成亲的日子还有一段时日,所以你心里也不必太有负担。你对蓁姨娘的心,她能感受到的,尤其是你待如湉的心。”
如烟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眼,吓了商寒煜一跳,又是心疼又是慌张的柔哄着。
想起黄妈说的,孕妇情绪起伏太大,不得轻易受刺激。便想着柳府终究还是不适合她养胎,便试图商量道:“过两日随我回商府吧。”
如烟抬头,不解的道:“我还以为你会让我今天就回去呢。”
“我倒是这般想,不过有些不知好歹的人不好生教训一番,我怕你回去了气也不得顺。”
如烟想起他方才四两拨千斤就阴了四姨太一道,忍不住又“噗嗤”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