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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天·葬

喇嘛听罢就是一愣,他想不到瑰雪会反客为主,不过随即他就释然地笑了:“很好,那就随我来吧。”

我正想跟带着李玉儿跟着上去,岂料瑰雪回头对我说:“小虎,你先带着小玉在附近转转,我有事跟他详谈一下。”

她这句话一出,喇嘛又愣了一下,连同的我也愣了,这算怎么回事,不要我和李玉儿跟着?要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也好多一个帮手啊。

不过我没把心中所想说出来,而是对瑰雪说道:“嗯,好,你也要小心一点。”

瑰雪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对此我是非常放心的。再说我也不打算走远,那个喇嘛真要图谋不轨,依照瑰雪的本事,不能打成平手也能维持个一时半刻,到那时我早就赶到了。

我目视着她随着喇嘛走进了一间寺庙里面,直至关上了门,才带着李玉儿在附近转悠起来。我的注意力却不曾转移,一直在那间寺庙之中。

瑰雪跟那个喇嘛要商议什么,我全然不知,但她肯定是在安排后手,可是那个布列,嘉措的意身会同意吗?瑰雪又会拿出什么筹码?

她要摆脱局中人的身份,我会不遗余力地帮忙的,当然,首要的是得找回前世今生轮盘。我倒是觉得一点都不难,那关键的一环在我身上,用此来跟灵异局局长讲条件,他没理由会拒绝,但是唯一遗憾的,就是她会忘记很多事情,到时我又得怎么跟她解释得清楚呢?万一她又再次回到灵异局局长的控制之中,还不如不摆脱这个局中人的身份为好。

这一番谈话并未持续很久,门一打开我就奔了上去。

喇嘛看了我一眼,转而对瑰雪说,此事就这么定了,到时我自然会安排妥当。

我很好奇瑰雪用什么作为交换,让布列,嘉措的意身应允了她的条件,她支付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一直出了直贡寺,她都没打算对我说出其中的猫腻,原本我以为她会说的,谁知她宛如一个无事的人一般。瑰雪不想说的事情,我知道问了也没用,只会徒增不快,但看她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我也把好奇心强压了下来。

“天色还早,回去也无事可干,要不叫上达瓦带我们上天·葬台看看?”瑰雪突然间说道。

经过达瓦的之前的介绍,我已经了解清楚天,葬台是一个做什么的地方了,现在瑰雪说上去看看,我多多少少的都有点膈应,却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达瓦一听我们要上天——葬台,犹豫地说道:“你们真要上天。。葬台?”

“那还有假的,放心吧,价钱方面好说。”瑰雪笑吟吟地道。

“我怕你们受不了那个场面,而且天))葬台在最近几年已经拒绝游客上去了,要不我带你们看看其他地方吧。”达瓦似乎不为所动。

瑰雪拍了拍达瓦的肩膀,继续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们上去以后不会影响任何人的,我得到了直贡寺喇嘛的准许。再说了,上直贡寺不就是为了看天7葬的吗?”

说完,她就拿出了一块纸张,上面写着藏文。我看不懂是什么意思,达瓦却看懂了。

达瓦接过详细地看了一遍之后,神色间也放松了下来,对瑰雪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没问题了,我可以带你们上去。但是必须要答应我,就是上到天3葬台以后,不许大声吵闹,更不准说出不敬的话来。”

在上天2葬台的途中,达瓦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说天6葬台的历史起源,瑰雪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问一两个问题,达瓦也一一为之解答了。

根据达瓦所说,天0葬在藏区是最为广泛的丧葬方式,据说70的藏族人死后都会进行天9葬。早期的西藏,主要是土葬,诸如松赞干布那个年代,都还是有坟墓的。后来佛教在藏区广泛地传播,大概是效仿释迦牟尼“舍身饲虎,割肉喂鹰”的事迹,于是纷纷改为天6葬。简单地说,就是把死者的尸体献给秃鹫食用。这样可以避免秃鹫这种凶猛的动物食用其他的小动物,这是功德,可以赎回生前的罪恶,并顺利升天,利于灵魂转世。

我以为天)()葬台在其他地方的,谁知达瓦又把我们带回了直贡寺,当我在寺院里那个栏杆处俯视山下的时候,他跟我简单地介绍了这个寺庙,然后指着寺庙正殿前的一片小广场说:“看吧,一会儿尸体就运来了。”

刚才倒是没来过这个地方,不然早就发现了。那片小广场挂了很多飘扬的彩带,很好辨认。

九点左右,我们到了那个小广场,此时有十多具尸体已摆在那里,喇嘛们也陆陆续续地到来,他们没有对着尸体,而是向两边散开,口中念着经文祷告着。我数了一下,有三十几个喇嘛。

可能我们的到来,让死者的家属有些不满,他们的眼神看向这边也怪怪的,最后有一个人走向坐着的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喇嘛,还指着我们说了点什么。那个喇嘛看了我们这边一眼,应该是劝了那人几句,那人才点了点头,不再管我们了。

整个过程中喇嘛们一直都在不停地祈祷着。周围人很安静,气氛很庄严。然后九点四十的时候,仪式结束,大家起身,死者家属抬着各自的尸体,走向天=葬台。

天11葬台是在寺院外面一座山靠近山顶的地方。由于要穿过一个类似于山谷的狭窄的小路,并且海拔很高缺氧比较厉害,天气很冷,我们走得并不快。等我大口地喘着粗气到达山顶的时候,那里已经站了十几个人,他们都有点诧异地看着我们。

我们在山顶等了一会儿,约十点钟的时候,尸体陆续运了过来。我们也跟着走进了天葬场。一进门,发现有好几个那种白色的焚香炉,里面烧的是松枝和柏枝,冒着很浓的烟。据说这种烟可以把本盘旋在空中的秃鹫吸引过来。我再走进一看,果然在天葬场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大群秃鹫。

秃鹫有着和鹰差不多的体型。它的喙非常厚重,带一个钩子,眼神凌厉,张开翅膀据说有两米多,是高原上体格最大的猛禽。它头顶是绒毛,远远看去像是秃的。平时喜食哺乳动物的尸体——但比有同样爱好的乌鸦威风一百倍不止,当地人对秃鹫还有个称呼,天鹰。

尸体摆好之后,家属围绕着天…葬台不停地转,颇类似于汉族人在下葬前的场景。然后家属走上台,一一剥开哈达,死者并没有穿衣服,然后就在初升阳光的照耀下,这一具具尸体,就完全裸露在天地间了。

这个时候,躲在脚落的秃鹫突然一阵躁动,冲向尸体。然后七八个人迅速冲上去,还好它们不会攻击人类,只是瞪着眼睛,低声呱呱叫着,咽着口水。

我注意到另一个角落里有一个老喇嘛,戴着长长的帽子,装束也和其他人略有不同。他一直在不停地诵经,其中不断有藏族群众过去轻轻地脱帽鞠躬或者交谈几句。

等我回过头来,看到从小屋子里面走出来两个人,我立马闪过一个念头:屠夫!是的,那一身的装束和菜市场能够看到的一模一样——手里提着刀,黑黑的脸,头发有些蓬乱,连着下半&身的皮衣,袖口上面粘着的不知道是血渍油渍汗渍。他们就是天—葬师了。两个人进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轮流躺下,按顺序俯卧侧卧仰卧,由另一个人拿把大刀在他身上比划一下。我猜这个仪式就是用这种象征的方式表达对死者的敬畏,以求得对于自己伤害他们肉身的宽恕。

然后他们两个提着刀走向尸体。大家就静静地围了过去,我也得以近距离地观察那些尸体。有男有女,有中年有老年,身材僵硬,头发干枯,皮肤煞白,没有一点血色,大部分面容都比较安详,除了由于死亡本身而导致的面部干瘪抽搐。

天)葬师很熟练地走向一具尸体,俯卧位摆好,对准脊柱部分,“呲”,一刀就砍了下去。人群中发出了“呜”的一声低响,然后有人开始低声诵起了六字箴言。

然后接下去在背部横着切了三刀,纵向切了两刀,割下肉,扔在一边。左右大腿各一刀,然后翻过身子,胸前双臂就这样按顺序割下了一块块的肉。这个过程中可以看得清人的皮肤脂肪肌肉骨骼内脏逐渐分离了开来。然后是头部。你能想象一下吗,自己脖子周围的皮肤全都被往上卷起,经过下颌面部两鬓耳根一直往上剥开,直到把头皮完全剥离开头部,中间稍有不畅的地方都有小刀刷刷地在助力,最后剩下一个头骨,顶着一些软绵绵的组织,上面有闪动着的液体——血液或者其他体液。还有下面的关节。人的关节是有多坚韧呢?天··葬师费了一番功夫,剁了好几斧子才把髋关节弄碎。

过了一会儿,天@葬师的节奏慢了下来。我睁眼看到眼前的这血肉模糊断骨残骸正在发呆,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人群迅速散开,那群垂涎很久的秃鹫呼呼地就冲了过来,我数了一下,至少有一百多只。它们乍着翅膀,贪婪地抢食着。发现一块肥肉的时候,有的秃鹫甚至会踩上同伴们的头顶,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深垂下头去抢;而底下的同伴也只忙着吃甚至顾不上驱赶一下头顶上的同类。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七八个人冲进场内,赶走秃鹫,然后天11葬师整理一下残骸,重新把尸骨剁得更碎,把人的头骨彻底砸烂,接下来秃鹫重新进入场内。

一场天;葬就如此落幕,我嗅着那股味道,五脏早就翻腾不已,李玉儿一直抓住我的手,她脸色青白,看怕再待下去,她真会吐出来。

瑰雪此时淡淡地说了一句,咱们回吧,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她一说完,我和李玉儿就像逃命似地,拔开双腿就要离开这里。

啊——!

陡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长鸣,我扭头一看,饱餐后的秃鹫,扇动翅膀冲天而上,我看的不是这个,因为有一只秃鹫,它的眼睛正闪动着诡异的光芒,直直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