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我暗自骂了一句,咬咬牙再次踩了凳子,悄悄冒出头往顶棚上看去,只见一团白乎乎的东西突然跳了下去。
那是什么东西?猫?狗?猫头鹰?
白乎乎速度很快,眨眼就不见了,听声音无比诡异,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爬到船上的,其他人好像压根儿没听到一般。
我心里生怯,静静地等了一会儿,那东西没有再出现,连声音都没再出一声。
“算毬了!”我索性不再理会,如果叫就让它叫,反正也无伤大雅,咬着牙忍忍得了。
刚从凳子上下来,我听到一声叹息,压着船舷看去,船舱门口有一个黑影,贴着木墙一动不动地站着,看起来有些阴冷。
“谁……是谁?”我低声问了一句,那黑影没有动,就那样死死站着,好像没听到我的问话。
搞什么鬼!
我大着胆子往那边走去,光脚踩在甲板上直冒凉气,快接近黑影时,心里五马六道的,隐隐觉得不对劲,那人的样子……
“你是谁?”我又问了一句。
见黑影不动也不说话,我有些生气了,走过去见他背着身子低着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干嘛呢?”
那人还是没有说话,身子摇晃一下转了过来,我急忙后退一步,竟然是死去的疯子。
疯子整张脸扭曲变形,双目圆睁着,脸上满是血迹,嘴角带着诡异的笑。
我吓得哆嗦一下,想叫却叫不出声,一时间手软脚软,正在这节骨眼儿上,一把冰冷的手抓着我说道:“快走!”
突然被拉了一把,我回过了神,恐惧塞满了脑袋,背脊一阵发凉,被那只手抓着往船尾跑去。
“谢谢了!”我说着看向了拉我的人,这一看好悬没吓死,竟然也是疯子,喉咙还在咕咕咕的响,蓬乱的头发像稻草一般,那只冰冷的手死死抓着我。
疯子只是一个背影,我心说真是被鬼抓住了,回头再看时,货舱门口的疯子尸体不见了,登时肚脐眼儿一凉,看来刚才中了邪,被眯眼了。
我急忙念了咒语掐着法诀开了阴阳眼,再次看向拉着我的疯子,只见一团朦胧的白气,怎么也看不清人脸,心说这不是疯子,鬼知道是什么不干净的渣渣。
“看符!”我摸出一张符盖了过去,白雾晃荡一下,咕咕咕几声消散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真是太邪乎了,差点儿被拉走。
我浑身被冷汗湿透,衣服都沾到了背上,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底一阵后怕。
“清……风……”
一个幽幽的声音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好像从井底传来的一般,带着空荡荡的回声。
俗话说,人有三把火,夜半鬼吹灯。想起夜晚禁忌,我不敢答应,也不敢回头,若是声音叫上三声,之后脖子吹阴风,十有八九是撞鬼了。
很快又叫了两声,我贴着木墙上一动不动,手里捏着黄符等脖子吹阴风,但等了两三分钟还是不见信,心里开始犯嘀咕,难道鬼走了?
我拿出手电也不按亮,借着微光当镜子使,往屏幕上一看,只见我的肩膀上露出了半张大白脸。
我刚要动手打出黄符,屏幕中的影子消失了。
“总算走了。”我暗自舒了一口气,看看身后什么也没有,往货舱口瞅了一眼,疯子没再出现,这才安心往船尾走。
我按亮了手电屏幕,已经快九点钟了,一抬头见船尾站着人影,顿时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白月,怎么会是你?”我见是白月暗自惊讶,她不是偷偷离开了么,咋又突然出现在了船上?
白月脸色白的吓人,开口就说:“夏森哥,快救救我,我快要死了……”
“白月,到底怎么回事?”我皱了皱眉头,慢慢放松了下来,缓缓向白月走去。
白月苍白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水:“河神来索命了,夏森哥,快来救我,我怕……”
河神?
我心里一阵恐惧,疯子一直念叨河神,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死了,白月又说河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月,你别着急慢慢说,有什么困难我会帮你的。”我看着白月,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说河神索命。
白月扬起手,只见她手里捧着一颗珠子,散发着淡淡的蓝光,是黄河蓝玉眼,和疯子那颗一模一样。
“这是疯子的宝珠?”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月问。
白月泪流满面说:“我不该拿,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夏森哥,你一定要救救我,河神来找我了,它要杀死我……”
“你为什么要偷疯子的宝珠?”我质问道。
白月颤抖一下说:“不,这不是疯子的,是河神的,拿了河神的宝珠,都要死……”
“白月,你别激动……”我说着不断靠近,怕她控制不住情绪掉河里了。
唐萱儿突然出现在船头说:“别过去,她不是人。”
“什么,白月不是人?”听到唐萱儿的话,我看向了白月,发现她有影子,问唐萱儿:“你说什么呢?”
唐萱儿有些生气地说:“你看她呼出的气……”
我看向了白月的脸,只见她呼出的气犹如白雾,脸上结了一层霜,怪不得煞白煞白的。
白月看了一眼唐萱儿,脸色大变说:“夏森哥,不要相信她的话,她是鬼变得,迷了你的眼睛,你看看她没有影子……”
我看向唐萱儿,果然没有影子,难道唐萱儿真是鬼变的?
不对劲,看来阴阳眼也对付不了眼前这东西,我急忙掐诀念着清心咒,看向唐萱儿时,发现她的确没影子。
“你究竟是谁?”我看着唐萱儿问。
唐萱儿急的直跺脚说:“夏森,你傻了吗?”
见唐萱儿急了,我心里一阵抽搐,看着唐萱儿说:“你真的是唐萱儿?”
唐萱儿带着哭腔说:“你快醒醒,别被鬼迷了眼。”
“不可能,我念了清心咒的,你骗不了我。”我语气冰冷,死死盯着唐萱儿,但对方根本没一点破绽,难道我真被鬼迷了眼不成?
我看着白月,只见她脸上的白霜已经不见了,看起来非常正常。
唐萱儿向我走来,白月皱眉道:“夏森哥,她是鬼,你别上当了,她会害死你的。”
听白月这般说,我心里真的害怕了,退了几步对唐萱儿说:“别再过来,信不信我用灵符打你。”
“夏森,我是唐萱儿呀!你难道宁肯相信她的鬼话,都不愿意相信我吗?”唐萱儿停住身子很是失望,难过的看着我,眼中流出里泪水。
我一手扶着木墙,心里起伏不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底谁才是鬼?
“夏森哥,她……她是河神变得,就是它要杀我,快赶走它,不然她会杀了我的……”白月看着唐萱儿,突然面目扭曲,露出了恐惧之色。
唐萱儿脸色变得苍白,对我说:“夏森,相信我,她不是人,你没发现她的眼睛不对劲吗?”
我看向了白月的眼睛,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儿生气,难道白月是鬼变的?
不对,白月刚刚脸上结了一层霜,不像是活人,但唐萱儿之前没影子,也透着鬼气,莫非两个都是鬼变的?
想及此,我头皮一阵发乍,寒气不断涌来,浑身开始冰冷,死亡快要将我包裹了。
我一狠心弄破了食指尖儿,顿时眼前一片清明,满天星斗,哪有一个人影?
“嘶……”我一扭头,倒吸一口凉气,发现自己竟然像死尸一般漂浮在水面上,登时吓得魂不附体,看来刚刚被鬼迷了眼睛,但意识中一直在船上,怎么会漂在水里?
我大吃一惊,急忙游向了乌艚王,感觉身后水面波荡,似乎水里有什么东西。
靠近船体时,我一下子从水里窜了起来,一把抓住船舷,另一只腿抬起来就蹬,一边爬一边回头看,只见水中一道白影浮动一下,隐没在了水下,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敢细想,生怕那东西追来,掐了自己两把确定不是幻觉,才抹了两把头上的水,靠在船舱的木墙上平复了一下心情。
“唉……”一声悠长的叹息从船头传来。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擦着船舷看去,只见张良立在船头,调整舵轮的同时在吸烟,火星忽隐忽现。
不是鬼就好,我擦了脸上的水,让河风吹了一会儿,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
想了想先前的事儿,怎么也搞不清楚,明明听着咕咕声,然后到了货舱,之后见到疯子死尸,被鬼影拉拽,后来看到了白月和唐萱儿,清醒后自己又漂在了水上,简直像是噩梦一般。
饶是我脑洞大,也搞不清黑的白的麻的,脑子里转了几圈,还是没有一点儿头绪,心说就当是鬼遮眼了吧!
“小子,藏什么藏,大半夜的不睡觉还游泳,真有你的。”张良在船头喊了一嗓子,我只好走过去苦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三四分钟了,见你在甲板上转了几圈,之后嘴里嘀咕几句,然后就抓着船舷下了水,喊了几句也不回应,见你漂在水面上没危险,我也就没打扰……”张良说着露出了同情之色问:“怎么,和媳妇闹别扭了?”
我一脸懵逼,心说真是奇了,急忙说:“没有没有,心里烦,漂流缓解缓解……”心说缓解个鸟,差点儿被鬼掳走了。
张良拎起一坛酒拍开泥封,递给我说:“来,喝两口暖暖身子。”
我点点头,灌了几口烧酒,喉咙火辣辣的,胃里暖流翻滚,舒服了不少。
“老西,咱什么时候到巫门关?”我问道。
张良看着河水说:“还有几里地,前面快到断头浪了,一会儿让大家都起来,免得发生意外。”
“断头浪真有那么危险吗?”我放下酒坛说。
“断头浪断头浪,浪如其名,河道倾角30°,水势汹涌的,急得很呐,一不小心就会翻船。不过咱这乌艚王不同于普通渔船,稳定性要好的多,不会有什么大麻烦,放心吧!”张良说着,猛吸着烟不断地吞云吐雾。
我有些担心那什么龙抬尸,问张良:“断头浪不是有大裂缝么,不会撞上那该死的龙抬尸吧?”
听我这般说,张良脸色微变说:“这个……谁也不敢保证,只要遇不上瘴气,一般没啥大事儿,你也别太担心。”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张良也灌了几口烧酒,脸也上了色。
我坐在船头看向了下游,月光笼罩下,河面上白花花一片,浮动着淡淡的雾气。
“咦……那是什么?”我看到白雾中一杆旗子,急忙问张良怎么回事。
张良放下酒坛,抬头看了过去,晃晃脑袋尽量使自己清醒,见到那高挑白旗,猛地站起身说:“麻哒来咯,这是鬼扯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