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十年前，玄清就曾对我说起过，在洪秀全的队伍里人喝了一种特制的符水，可以刀枪不入。
当时我就听的就觉得扯淡。十年之后，如今我又在这素未相识的铁匠口中再次听说，俨然这种说辞又升级了，变成了可以接脑袋了。
真是神乎其神，也还真有人信以为然，难以想象这天国究竟给这些凡人洗脑到了何种程度。
大约过了三四个小时，铁匠才完成手里的活儿，说起来这铁匠手艺还真不错，之前的那堆破锅铁铲的，经过他加工，如今被我二人握在手中的却是一把泛着银光的铁剑和一两尺有余的砍刀。
握在手里也是份量不轻，玄清仔细打量着他手中的铁剑，用手指弹了弹，还能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笑着对那铁匠说：“兄弟，可以啊这手艺。”
那铁匠跟他不对版，也没理他，反倒对我说道：“这位爷，要是仗打完了，或者您返乡了，可要记得回头找我，换回您的银子啊。”
“有这事？”我笑道：“怎么换？”
“当然是折价换了。对折。”我一听，忍不住拍了拍他那厚实的肩膀，笑道：“你这生意做的可以，可惜啊，生错了年代，要搁在宋朝，指不定你就是一商贾了。”
“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我摆了摆手，一边向铺外走去，一边感叹道：“这仗啊，怕是一时半会儿打不完咯...你啊，好自己为之。”
当我二人手握利器来到牛娃所说的营地时，瞬间就吸引了一堆人的目光。
首先我二人虽处乱世，但到底还是世外之人，战火并没有牵连我们太多，所以并不像他们那般面黄肌瘦，身子单薄，站到一堆人中反而显得有些健壮。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二人用了大价钱打制的武器，跟他们那破叉烂棒的相比，简直就是宝物。
由于我二人的鹤立鸡群，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天将的召见。
眼前这个一身书生气息的天候，名叫冯云山，自称是天王之下的重要领袖之一。听他开口言语那意思，好像是在破格召见我二人，我们当感恩戴德。
但他见我二人迟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跪地效忠一番，自然就有些不喜悦了。摇了摇手中的鸡毛扇，向我二人打听来历。
至于来历，我们之前早也对好，便有玄清开口回道：“禀天候，我二人乃是从龙虎山下来的道士，因犯了戒，所以行走江湖，无处落身，听闻天国招民，所以先来投靠，只愿成为天国一员，终身不离不弃。”
这一番说辞显然是被他添油加醋了，说的那冯云山大声连叫两声好。继而有些激动的望着我们，说道：“二位壮士来的正好，我天国多久没有二位这等有才又有志的英雄了，如今真是...真是天欲降福我天国，痛快啊！”说罢，他令左右去搬酒来。
我和玄清大眼瞪小眼的互望着彼此，还以为这冯云山要跟我们上演一处桃园结义的戏码，哪只酒端来时，他却说，喝得三碗酒，从此入天国。
“这第一碗，敬上帝。他是这世间唯一真正的神。”说罢便望着我二人。我心中虽然觉得好笑，也得学者玄清干了下去。
“这第二碗酒，当敬我太平天国。祝我天国长胜，还天下百姓一个清明世界！”
“这第三碗，当敬天王，如今天王亲自视察民情去了，本天候也可代表，你二人敬我即可。”
唉...这酒喝的实在难受，本身酒就糟，再加上这拜的都什么玩意，但为了更长远的打算，即便是我也只能暂时忍耐。
三碗过后，那冯云山走到我二人身边，一把分别握住了我二人手，说道：“既然二位从前是玄门中人，一定有出神入化的本能，不妨告知本天候你二人的厉害，我也可酌情分配你二人相应职务。”
听此，我瞅了一眼玄清，只听他说道：“禀天候，我乃玄灵，会急行咒，可行日百里不知疲倦。”
我一听就有些恼火了，我草，这玄清狗日的把我准备好的说辞给说了，这下轮到冯云山好奇的望着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别的说辞。
有些尴尬的挠着头，那冯云山见状有些不悦了，说道：“怎么你就不会点别的吗？”吗的，要不是这什么狗屁天将在，我指不定要暴打玄清，自己那么多本事偏要说个跑得快。这不是有意的吗？还偏偏装的一本正经的直视前方。
“禀天候...”我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我叫卓凡，我...身手灵敏，一般人拳脚不是我对手。”
“好！”冯云山兴奋的盯着我二人，也不做考察，就当即给我二人封了职位。
玄清的能力出众，万里挑一的人才，所以被封为天卫，我就差一些了，说的再好听也还是拳脚，所以只封了个天偏将，说白了就是玄清的偏将。
玄清这小子不动声色的就挡了我领导，这小子真是胆子忒肥。
之后在和冯云山的交谈中，我大概也知道了太平天国的职官体系。
上帝乃天父，是天国唯一的神。天父之下便是天王洪秀全。
之后便是天师杨秀清和萧朝贵，说白了也就是正副军师的角色。
再下来才是包括冯云山在内的五大天候，其余四位分别是韦昌辉，石达开，秦日纲和胡以晃。他五人部分同称为天国天候，相当于一方诸侯的意思。
下来又有三十六路天将分散在全国各地。
每位天将下面更有八十六天卫，比如像此时的玄清。
每个天卫可以统兵两百，其实也就是个小队长，至于我...其实屁权利没有，就是跟着天卫玄清屁股后面混的小角色。
至于天卫下面便是基层的天兵，天兵下面还有天民。
太平天国是全民皆兵制，所以一旦成为天民，也是随时要冲上战场的。
至于天国的内务和制度条例则一切都由天王和两位天师说了算，口头上却还是要离不开各种来自天父的旨意。
我二人本有意在打探一些天国的信息，比如说天国目前的兵力以及主要的战场所在地等等，也有意想问冯云山讨得关于传说中那种令人刀枪不入，割头重接的神奇符水。
但话开未开口，就被冯云山以熟悉环境为由令人把我二人带走了。
玄清一出营地，那嘴一张我就知道他想骂什么，戳了戳他，他这才反应过来，我们身后一直跟着冯云山的近卫。
很简单的道理，我二人样貌一看就绝非俗民，又自称有本事，那冯云山也不是傻子，就这么放心的让我二人大摇大摆，身后这根尾巴，肯定是来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的。
玄清望着我，有些憋屈。我懒得搭理他，吗的。老子还混到你小子手下当兵了，你憋屈个卵子！
之后玄清在那侍卫的安排下，领到了二百老弱病残的烂兵，还没来得及打量完全，我们就接到了冯云山的军令。
军令说，有一小股清军正在西进，太平天国将士不死不灭，将出动三个卫队，立即赶赴前线主动迎敌。
这其中就有玄清的卫队，玄清趁乱，将我拉到一旁，开口询问道：“先生，你看这冯云山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鄙夷的看他一眼，说道：“这么简单的问题，别人不信任咱们呗，让咱们跟着队伍去立军令状，说的是有小股清军西上，恐怕这清军早都他们对持了许久了。”
“那我们怎么办？还真去打仗杀人？”玄清又问道：“降妖除魔是我的本职，可你说让我参与到战场，这说不过去啊...”
我听了玄清这么一说，也皱起了眉头，叹道：“是啊，杀人不好。装模作样呢，又有其他分队和自己的士兵盯着。是有些左右为难。”
“卫长大人，我们该去领符水了！”从我们背后喊话的正是当初给我们引路的牛娃，原来他也在我们的卫队里。
“符水？”玄清听后，有些激动的问道：“走，你带路！”
我们跟着牛娃绕了一圈路，最后来到一个山洞前，山洞里黑糊糊的一片，一看就很深，即便是在大白天也透不进光。
看着其他分队的人三三两两的排队进入洞中，玄清也立马拉起了他那卫队长的架势，指挥着自己的卫队有模有样的跟这被人一样排起了队。
“牛娃，这山洞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牛娃现在一下变成了我们的下属，但他看到我们手中的兵器后，也还是恭敬的说道：“回副卫队长，据说在这山洞有一条暗溪，串流在极其狭窄岩石之间，这溪水天然甘甜无比，说是天父赏赐天国国民的神水。后来又经过两位天师特制的符将其浸泡在神水，我们进洞后主要是一人拾起一块符，而后将他紧紧的贴在胸口，上了战场立刻能发挥神效，刀枪不入我是亲眼见过的！”
“什么符这么厉害？！”玄清听到了我二人的对话，转过了头，有些吃惊的向牛娃问道。
牛娃作嘘状，示意玄清小声一些。我明白了，看来随意谈论这符，妄加猜测也是这天平天国的忌讳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