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司公深知此事之大,能惹得地府人员前来,那必定不容小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一个困一个,让来者有来无回,反正南冥无人知晓,也正好成全了闵司公的心。
“你等地府之人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关起来了,还想在我的地盘闹事……”闵司公冲地府执事甩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地府执事便在此与鬼怨池作伴,但他殊不知在这鬼怨池之下,还有着一个天獬。
地府执事看着鬼怨池,翻开了手中的鬼域图,开始查起南冥的前身鬼蜮西部的往事记载,而一方面他们也在等待着两鬼差向钟馗大人的通信,得到消息的钟馗大人只知南冥有迷局要解,丝毫不知地府执事及八位执法鬼官被扣。
这些时日,鬼怨池之中的异状渐渐引起执事大人的注意,只见鬼怨池里亡魂日夜传来惨叫,而池中赤水也渐渐干涸,这赤水正是由一个个魂灵所成,等到鬼怨池一夜干涸而尽之时,池底的天獬便站了起来,他在鬼怨池下忍受无数怨灵的穿心噬魂之痛,最终被侵蚀心智,魂魄化身为魔,吸尽鬼怨池三千二百九十五只亡魂怨灵,只为重见天日,天獬不惜自损神体,汇入魔道,将神体进贡给千只怨灵,只为冲出南冥阴司,将闵司公铲除,他的心中,现如今只有一个执念,那便是杀闵司公!
闵司公正为扣押地府之人而喝酒作乐,却丝毫不知天獬已经成魔出狱,而与天獬同居鬼怨池的地府执事也借此机会救出执法鬼官,离开了阴司前往阳间,因为此难太大,他等无能为力,天獬怨念冲天,非杀闵司公不得解也!
于此同时,钟馗大人赶到,与正逃往阳间的地府执事等人相遇,问其究竟,才知事态严重,这鬼怨池之中怨灵无不是被困于此千年的亡魂,怨气深重,若是让其逃出,势必惹得天下大乱,随后钟馗大人下令,请来地府十大殿阎王,于此共压南冥怨气,以免伏魔将军天獬逃走。
而众百姓亡魂聚齐前来求助钟馗大人,让其放之出南冥,众心一调,也都是冤死之人,钟馗不忍,便将其皆从南冥拉出,只见数百百姓亡魂化为一团,径直前往北方,这下地府众人才知,他们是想前去阳间的京城申冤!
短短数日,只见黑团绵延千里,背负苍天,所到之处,鸡犬之牲畜无不齐鸣齐吼,黑鸦蔽日一直飞到京城,哀嚎声如嘶泣血。
在京城日夜担心南冥的钦天御师赵文伯很快便发现了南方异象,他与赵文钦本是同生,自然是感觉有异,双卦一卜,但见龟钱寸裂,寓意形神俱灭之兆,此乃大凶,至使赵文伯郁郁不欢,几番想上书请求宋神宗前往南冥。
这一日,宋神宗登台远眺,赵文伯在一旁站之,宋神宗与之说话,却一句未有心思去听,此时他的心神已经全部搭在了南冥和赵文钦身上,这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爱卿!”宋神宗再次叫了赵文伯一声。
赵文伯这才缓过神来,才知道皇上已经叫唤自己多时,忙罪责自己道:“恕臣分心,请皇上见谅!”
宋神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见你这些天整天愁眉苦脸,可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
赵文伯无奈一笑,道:“臣只是在担心……南冥!”
南冥!
宋神宗也在担心南冥,其实更担心的是孤身前往南冥的赵文钦,虽然两人嘴上都没说,但彼此都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这个皇上与两位民间灵幻术士的交钱,自打在东河县的时候便已根深蒂固,宋神宗早已将二人视为兄弟,此番赵文钦一人前往南冥,危机重重,至今也没有传回消息,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
两人站在台上远眺四方,无尽感慨。正这时,殿下候着的宫人上前汇报道:“司马大人和王丞相前来进谏!”
宋神宗一惊,司马光和王安石怎么也过来了,按理说两人因为新法的事甚至闹翻了,一见面就是吵架争论,怎么如今一齐前来,带着疑问,宋神宗召见了两人。
司马大人一上前来开口便说道:“禀皇上,今天下南方湖广之地天空频降异象,黑气如团一直绵延千里,正在朝京城飘来!”
宋神宗一惊,问道:“这等异象是何事所出?”
宋神宗刚刚说完,司马光便神情激动的说道:“皇上,天降异象,这是在警示皇上啊,应当赶紧停办新法,以息上天之怒啊!”
又来了,宋神宗微微皱着眉,怎么什么事都能与新法扯上关系,宋神宗忙制止司马光,接着问王安石王丞相:“爱卿前来是所谓何事?”
“禀皇上,臣这几日夜观星象,只见南方一颗玄光紫星盖天,妖气横祸,想必是有怪事要出,还望皇上警戒,应加强对湖广等地的监管!”
“你胡说,这明明就是上天用来警示你的新法,让你早点收手,以免日后遭受天谴……”司马光激动回应道。
王安石一听也急了,道:“今日在皇上面前我就不和你争论,新法是好是坏,自有定夺!”
宋神宗见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忙使出和稀泥的水准,说道:“两位爱卿皆有理,不过朕累了,日后再与你们讨论定夺!”
“皇上,您又来这套!”司马光心中愤愤说道,但既然皇上都发话了,再在这里争论也就说不过去了,这里是皇上的寝殿,不宜喧哗。
来的时候两人是刚好都有事找皇上,便一齐进来的,主要就是在比快,生怕慢了对方一步,这两人自从新法改革伊始,便无处不争锋相对。
打发走了两人后,宋神宗神色凝重的唤出赵文伯,问道:“此异象你可曾测过?”
赵文伯点了点头,说道:“臣于几日前的确算到过南方有变,却不清楚是何事,刚才两位大人虽观点不同,反映的问题却一致,请皇上速派人去湖广各省探察情况!”
宋神宗点着头,刚欲发话,却见远处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正在不断扩大,朝着这边飘来,这是一个黑色的气团,最先是一个点,后面逐渐扩大,距离越近,越能感受到其压迫,整片天空都黑了下来,一直延伸到宋神宗的寝台之前,未等宋神宗惊呼,却见黑色气团之中,不断浮现着各式各样的脸庞,怨气冲天。
宋神宗几欲后退都被赵文伯拉住了,只见赵文伯神色凝重起来,脸突地就黑了下来,低声哽咽道:“皇上,他们是来找你的……”
宋神宗大惊,又上前仔细看着气团,只见里面有着一个个百姓模样的冤魂,不断哀嚎着,这时他才明白,这些冤魂是从南冥前来的,这都是南冥的百姓。
未等宋神宗开口,只听见气团之中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嚎声:“皇上要为我们做主啊!”
“皇上……”
宋神宗被嘈杂的诉苦声震得耳聋,忙拉起赵文伯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文伯愣了许久,缓缓道:“这些都是南冥百姓,但现在变成了亡魂,不远千里前来京城向皇上申冤……”
百姓冤魂之怨直达京城面见天子,终日不熄,可见怨念之深厚,当这些百姓的冤魂一一告知宋神宗南冥现在的情况后,宋神宗愣着好久说不出话来,而一旁的赵文伯在听闻赵文钦死了的消息后更是如万雷轰顶。
“皇上,请让我前去南冥!”赵文伯向宋神宗请求道,他决心去往南冥,不仅是为了帮助南冥,更是为了确认赵文钦的存在,他们双生共灵,但现在赵文伯完好无损,那就证明赵文钦也一定没有死,或许只有他亲自前去了才能获得真相。
宋神宗很快便答应了赵文伯的请求,他也不会相信赵文钦死了,因为只有他知道这两人的真实身份,上古异兽天獬所化,正义之师!
赵文伯轻装简行便上了路,他要亲自前去确认赵文钦的生死,赶路心切,却殊然忘却沿途哀景,百里皆闻胡狼叫,千步纵有路死骨,那南冥百姓的冤魂半月不散,盘踞了京城上天,只等申冤一刻,半月之后,当宋神宗看到冤魂云团化为云气,继而成雨洒向世间的时候,他便知,赵文伯赶到南冥了!
南冥的阴邪云气在慢慢散开,却又在朝着一个地方聚拢,这是赵文伯到达南冥后的所见,南冥境内阴骨遍地,皆是阴鬼,按照之前的指引,赵文伯找到了南冥山,据赵文钦当时对他所说,这便是通往阴界的地方,但这里阴气在源源不断涌出,又慢慢朝着里面聚集,似有着什么在吸收这些阴气,于是赵文伯遁山而入,只见南冥阴司之内,鬼殿阶下,安静做着一人,周围的阴气尸气正源源不断进入他的体内,而在他周围,还站着诸多的人,似在守候,却毫无动静。
“文钦!”赵文伯缓缓喊着,台阶下那人满脸煞气,怨念环绕,又何以看出是谁?!
赵文伯喊完,却见那人抬起头来,在抬头的那一刻,便是浮现出独角牛之虚影,赵文伯便知是文钦,急忙上前,却因阴气幻障甚重而被隔绝不得上前。
赵文钦抬起头,疲倦的面容终于是露出了一丝欣慰,说道:“你来了……”
似乎是在此等着他的到来,说完此话,赵文钦便瘫软在地,不省人事,而周围的邪气却没有停止进入他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