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儒学精神与“中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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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儒家的社会理想追求与人民的信仰(3)

孔子的“正名”的主张是一贯的,如定公问孔子:“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各种人伦关系都是双向的,作为人伦关系中十分重要的一种,君臣双方也应各尽其职。为政之要在于“正名”,孔子的表述非常清楚。子路问孔子为政以何为先,孔子明确回答:“必也正名乎!”他论述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可见“正名”极其重要,它是为政的前提和基础,只有正其名,知其分,才能说话顺当合理,风清气正,取得较好的社会管理效果。对于为政者来说,要正名,必正己,这恰恰是对于“君”的正名的要求。

按照“正名”的要求,人“在其位”,必“谋其政”,应该勇于担当,按自己的角色定位尽力做好自己。孔子说:“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自己的职责,自己的分内事,不可推卸责任,不能借与他人。孔子进一步解释道:“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所谓“名”,关涉极大,当事人应该心无旁骛,不能玩忽职守。既有其名,必负其责,这样才能人存政举,遵循礼义,取得成效。因此,春秋末期晋大夫史墨也说:“是以为君,慎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既然“天下为公”,大家共同工作、生活在一起,那么“正名”思想就自然包含一层意思,即不可逾越本分,胡乱作为。如果不集中心力,跨越领域与边界,就易造成混乱。孔子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曾子说“君子思不出其位”,意思正是如此。有人从消极的角度理解,认为这是推卸责任,是不思进取,恐怕背离了本来的精神。从礼的功能讲,它本来就是为了“定分止争”,合理的做法自然就是“安分守己”。做大事者要尽职尽责,心无旁骛,不可左顾右盼,患得患失;还要遵守礼法制度,不逾越职权,胡乱作为。历史上违权乱政的人不都是超越本分、邪念丛生的人吗?

作为社会的人,人当然不能只考虑个人,不能脑子里总是想一己之私利,应当考虑自己属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集体。有“公”的意识,才能做一个更好的“社会人”。从这样的意义上看,“公”是一个内涵极丰富的概念,是一个极重要的概念。

(二)“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在“天下为公”之后,孔子接着说“选贤与能”“讲信修睦”,这是“天下为公”题中应有之义,也是值得特别申说的内容。

“选贤与能”与当今时代的所谓“民主趋势”正相吻合。“天下为公”之“公”的“公平”“公正”“公理”等意涵,与传统中国“礼”的观念相呼应。传统的“礼”,从本质上讲,就是孔子所说的:“礼也者,理也”(《礼记·仲尼燕居》),“礼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礼记·乐记》),“礼也者,合于天时,设于地财,顺于鬼神,合于人心,理万物者也”(《礼记·礼器》)。

孔子在对“大同”理想的描述中,还说:“货恶其弃于地,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不必为人。”这些,也可包括在“公”之中。人有“公”心,才能不浪费,不私藏,货财尽其用,人人尽其力。

孙中山先生十分推崇“天下为公”,为孔子的学说注入了新的意义。中国共产党以“立党为公、执政为民”作为执政理念,忠实履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所以,“公”既有民族特色与历史底蕴,还含有丰富的现代意义,并且集中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孔子说的“讲信修睦”内涵丰富。孔子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论语·为政》),“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论语·颜渊》)。他希望人们“言忠信”(《论语·卫灵公》),“信”恰是历代共同的观念。《说文解字》说:“信,诚也。”信,就是诚实、不欺,就是守信用,还是真实、不虚伪等。人与人之间需要“信”,古今相同。在传统的“五常”中,“信”正是其中之一。

(三)“立爱自亲始”的仁爱之道

孔子说:“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老有所终,壮有所用,矜寡孤疾皆有所养。”这些属于“仁”的范畴。最为紧要的是,孔子所说“人不独亲其亲”有一个基本前提,就是“亲亲”,没有“亲亲之爱”,哪里会有“不独亲其亲”?

社会上最不可或缺的是“爱”与“敬”,孔子还把“爱与敬”看成“政之本”(《孔子家语·大婚解》),很明显,儒家重视孝悌,认为孝悌是“为人之本”,也是因为社会生活不能没有“爱”与“敬”。那么,爱心如何培养?自然就是由“亲亲”到“不独亲其亲”的逻辑推演,就是将对父母的爱心放大开来。

在郭店楚墓竹简出土以后,大家惊喜地发现,楚地战国文字中的“仁”字,从身从仁,上下结构,原来古文的“仁”,其本意是修身、克己、反躬自省,这与曾子所说“吾日三省吾身”(《论语·学而》)相应,与《中庸》所说的“成己,仁也”相应。原来,“仁”是以修己开始,然后推己及人。

孔子之“道”就是仁爱之道,仁爱之道第一义就是修己。在《论语·卫灵公》中,孔子说“吾道一以贯之”,按曾子的理解,孔子的一贯之道就是“忠恕”。朱熹《论语集注》解释说:“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尽己”就是“修己”,“推己”就是将内在的修养外推,就是“推己及人”,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论语·卫灵公》)。“修己以安人”正是孔子儒家思想的精髓所在。

孔子说:“立爱自亲始”,“立敬自长始”(《孔子家语·哀公问政》)。孔子此言十分重要。孔子说:“仁者,人也。亲亲为大。”(《礼记·中庸》)一个人具有仁德,最基本的表现就是“亲亲”,就是孝敬父母亲。有“亲亲”这个前提,才能“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才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梁惠王上》),进而“泛爱众”(《论语·学而》)。

儒家的“仁”作为一种道德范畴,指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友爱、互助与同情等等,具备了“仁”的品质,才能仁爱正义,才能通情达理,为他人着想。“仁”是一个开始于“修己”的过程,是一个由“孝亲”而“仁民”进而“爱物”的逻辑推演过程。人修己的基本表现是“亲亲”,从最基本的“亲亲”之爱出发,然后推演爱心,完善人格,影响民众,改善人心,最终使社会“止于至善”(《礼记·大学》)。

(四)社会和谐,人心和顺

孔子说:“奸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不作,故外户而不闭。”阴谋诡计被遏制而不能施展,劫掠偷盗、叛逆犯上的事也不会发生,所以外出也不用关门闭户。看起来这并不是很高的要求,但却是千百年来人们的共同追求,这就是“和”,就是社会和谐、人心和顺。其实这也是孔子社会理想的落脚点。

所谓“和”,内涵丰富,含有相安、协调、和谐、平静、和平、祥和等意义。“和”包含有“和而不同”。《国语·郑语》中说:“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和,可以处理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之间的关系,也可以处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集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同样适用于处理人自身与内心的关系,即“自身的和谐”。

中国人向来都以“和”为贵,几千年来,中华民族“更和睦、更和平地”相处与生活,与“和”的价值追求密不可分。

在传统的“五常”观念中,有“义”,有“礼”,有“智”,一个“和”字,可以包“义”、统“礼”、含“智”。

其一,“和”与“义”。“义者,事之宜也。”事情应当这样做,我们按照该做的去做,就是“义”。事当为而为,就做到了“义”,就达到了“和”的要求。比如,孔子弟子有子说:“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论语·学而》)孟子说:“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孟子·离娄下》)其中说的是“义”,而在深层,都是“义”与“和”的关系。

其二,“和”与“礼”。“和”是“礼”之“用”,是“礼”的追求与目标。孔子说“礼之用,和为贵”(《论语·学而》),又说“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同上)。“礼”以节“和”,“和”离不开“礼”,离开“礼”的“和”是暂时的,它不符合儒家倡导的中道,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和”。

其三,“和”与“智”。“和”是中和,《中庸》说:“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社会不仅要稳定,更要发展。而发展以和谐为基础,更离不开智慧。孔子说:“夫礼,所以制中也。”(《礼记·仲尼燕居》)“中”是时中,是一种极高的智慧。《中庸》说:“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达至“和”的目标离不开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