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我们只把对方当成一个计划中的对象来想办法,但是对方的精明必然远远超过我们,我们却没有考虑到自己会成为她计划中的一部分。虽然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屡次回到村子里,不知道那宅子的真实情况如何,但明显老周家是她一直以来都在暗中关注的。
我把这想法说给老周和阿凌,老周往西北角望去,“我们不是来旅游的吗?这想法泄露了又怎样?但是我们最好明天一早就进山,你说的这种情况,虽然不用太担心,不过以防万一先下手总是好的。”
“明早?”阿凌吃惊的问道,“就我们三个吗?”
“我二叔,还有我老栓叔的,也会跟着,就昨天开车的那个。”老周说道,“不过你们放心,他们都是很热情、豪爽的性子。我老栓叔又有车,常年没事儿就和我二叔跑山里,熟路得很。我们会省不少事儿,而且我只是告诉他们负责找关于我那姑奶的线索,我主要还是带着你俩进山玩儿。”
即使冷风一直吹着,我还是惊了一头汗,“虽然你这么说,但还是够悬的。”
“放心,他们不会全程在,我们一起去,就是给我爸做做样子,打消他的念头,也顺便给我七奶奶家看看,这事儿可不能怪到我家头上。”
“不一直跟着我们是什么意思?”阿凌问。
“有个差不多的时候,我把他们支回去。你想,这里山这么多,线索没那么好找,我们随便找个理由一起回来,半路上以游玩为名留下来,自己再转回去。”
虽然费些周折,但老周想的这个办法还算靠谱,不过这样一来明天又要受累了。
楼顶冷的很,我们站了很久,院子里大人忽然注意到,又喊我们下去。阿凌不太习惯,自己先回房里休息。我和老周又回到酒席,这下大人们开始关注我们三个的事情了。
我低头看桌底,白酒喝了一箱多,看来他们都在兴头上。老周那二叔熟一些,就不断问我们在A市做什么,山里有啥好玩儿的,有没有谈朋友,阿凌是谁。我和老周耐心作答。有两个忽然开始对阿凌产生了很大的兴趣,问我和老周谁在追她,老周一笑,说这是哪里话,那是我们领导,这次来是为了山地农业考察,你们万万不能得罪了。
这冷热交替的酒席直接吃到十点多,我们都喝了不少,回了房我晕晕乎乎后半夜才睡。
第二天一早,阿凌敲门叫醒我,说是出发了。
我忙收拾一番,正准备带东西,老周就过来道:“背个包,水拿上,压缩食品的拿上,就行了。我们去不久,我叔他们也有东西。”
到了巷子里,我吃了一惊,开车的那老栓叔,正在放两把枪到车后备箱里。
“是猎枪,有个照应。”老周二叔解释道。
这车外面看起来脏的不行,里面倒还好,七座的。
不过还有一个必须要问的问题,我给老周使眼色,意思是这车该不会就是拉那些死羊的吧,老周一笑,低声道不是,这车专门跑山路拉客的。
上了车我就发现还有一大包东西,像是帐篷一类的,不知道用不用的上。车子驶出村子就往后山跑去,一路没见到几个村民,打工的人还不到回来的时候。
到了村子旧址,路开始颠簸起来,我伸头看看,是碎砖土路。
老周忽然叫了声停下,“到老宅子看看。”
我看着窗外,路的东面几百米外的一个平坡上有一栋已经塌掉的砖房。
几个走过去时,我发现火烧的其实没有我想象的严重,主要都是一堆一堆的碎砖。
“就是这一片砖头下。”老栓指了指院子的角落,现在看上去平常的很。
应该很久没有下雨了,院子里的土开始干裂。我们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老周不甘心,一个人钻到里屋,我们等了半天他才出来,搞了一头的灰土,锤头丧气的。
我知道他是去找那个土洞的,但是看那里砖头和梁柱堆的样子,原样基本毁了,也不会有什么发现。
车子继续往山里走,绕过后村背后的那个山坡,我才看到这里的山势:那是真正的原始山林,不像秦岭一些已经开发了的,这里的山既没有盘山路,也没有任何政府修建的工事,满山都是山杨树、栎树和油松,这个时候大多已经落叶,出了山头的白色和松树的青色,剩下的都是灰黄。
车子慢慢在前面山口停下,“没路了,往下只能步行,”老栓回头道。
我们下车,老栓和老周的二叔一人背了车上的一个包裹,提着猎枪在前面带路,我们三个就背起自己的背包跟着。
冬天的山路并不难走,没有各种难缠的杂草,也没有毒蛇、毛虫、蜈蚣这些令人恶心的东西,就是踩在厚厚的落叶上不时会打滑。好在有山民走出的小道,我们手脚并用倒也不费力。
转眼到了中午,太阳透过枯树照下来,我们三个在一块大石附近休息,老周的二叔和老栓自己往里走去。我问老周他们去干什么,老周说给我们准备中午饭。
原来是打猎,这个季节估计不太容易。
阿凌喝着水问道:“你们往这里走是有计划的吧?”
我一听才想起来这茬,一路上我都在想当然,这是老周的老家,同行的有老周的二叔,找的是老周姑奶的线索,我都差点忘记此行的发起人是阿凌了。
我看着老周,想知道他怎么回答。
“抱歉,车上没有告诉你们,我本打算到地放再和你们讲,”老周看上去十分认真,“七蹩子出事那天,有村里人在我们正在爬的这山里见到过几个陌生人,这山的西面不远就是我见到何广他们的那个林子。所以,那很有可能是何广的探险队。有他们的地方,我想暗里跟踪他们的人,我的姑奶,周云荷,不会不出现吧?”
我第一次听到他姑奶的名字,问了是那几个字,觉得非常好听,正要和他继续说下去,就听后面冷不丁传来几声枪响。
老周歪头听着,忽然急道:“不对不对,这枪声,不该这么响,这不是打猎的打法,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