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天南叹了口气道:“天亮了!”
这时大地在不停地摇晃,帐篷中两个挂着将军凯的衣架都有些震动,将军凯上边的鱼鳞铁片在震动的影响下发出金铁交鸣的响声,凌乱不和谐的响声让人感到非常的烦躁。随后不远处便隐隐约约传来轰隆隆的响声,这响声像江河决堤时滔天汹涌的江水涌出的轰鸣声,那震耳雷鸣般的声响将整个天地都湮灭在其中。待轰隆的响声渐渐扩大,就清楚的听到成千上万的宋兵大声嘶喊着“金军来袭!……”
秦烈将白色的长袖甩了甩笑道:“今天恐怕是一个难忘的一天!”
这时见衣甲不整的小刘狼狈的闯进大帐,想是他才刚刚睡醒。小刘一进大帐便对着甄秦两人哭丧着脸大叫道:“不好将军,金兵来袭!其已距我军不到四里远!”
甄天南听到报告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对着来报消息的小刘肃然的道:“立刻传令三军将领不可乱了阵脚,严阵以待敌军!”
小刘听得甄天南命令,脸上的惊慌没有先前那样明显,他向这个令他感到窒息的将军看了一眼,道了一声“是!”之后便快速的退出军帐,随后向其他领军传令而去。
甄天南豪爽的笑道:“秦兄弟!这雪该停了吧!”他的言语还是像平时一样镇定。
秦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笑道:“是呀!雪停了!”
甄天南转过身来看着隐在暗淡的光影之下的秦烈,见秦烈俊美的容颜闪现着一种悲涩。
甄天南微笑道:“秦兄弟!我们是在问道台第一次见面的吧!想不到这一晃有五年了,五年来我们兄弟为了大宋万万黎民百姓不受胡人的欺压而南征北战,不晓得在被懦弱的宋朝廷招安之后的第一仗会打得如此的窝囊!”
秦烈也笑道:“大哥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们就再用渡鸿和诗月在这雪封千里的疆场演奏一场荡气回肠的英雄之魂!如何?”
甄天南听秦烈的言语如此的让人豪迈,他的眼眸此时再慢慢的变亮,亮的赛过赤阳刺眼的光。
甄天南狂笑道:“不错!即使我们败了,我们也要败得潇洒!我们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他的话一落,一股苍凉、肃杀、狂意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将偌大的军帐都被顶鼓了起来。
甄天南和秦烈穿起颜色若雪的将军凯执着兵刃便向乱扰的帐外行去。
“赤阳恋世不肯休,将军泪血染江河!”
赤红的暮日停驻在西方的地平线上,它好像不愿这么早的睡去,因为人间有让它感兴趣的赤色。
黄河北岸边两名浑身浴血的将军背靠着背站在一起,他们身后是汹涌浑浊的黄河之水。在经过一天的浴血奋战他们的面孔已被鲜血掩盖,身上的白色铠甲此时也由雪一般的白色而变成了血色,铠甲上的鲜血还没有风干,此时正从铠甲上一颗一颗的滴落在泥泞的地面,鲜血滴滴落入泥土中将他们脚下的泥土染成酱红色。
两名将军之中一人双手握着一柄透着狂意的墨色单刀,另一人则双手各执一柄如水月般朦胧的长剑。两名男子的正前方是比汹涌的黄河之水还要凶恶的四万多名铁骑。此时数万名铁骑成一个半圆的形状将两人死死的围在黄河北畔。
无数的铁骑之后是陷在无边火海中的军营,军营之中到处都是肢体不全的死尸,而有些没死的宋兵却在火中忍受死之前被火吞噬的痛苦。一声声杀猪般的嚎叫从火堆中涌出,地上的积雪被火烤化,没化的积雪上面却喷洒着一抹抹刺眼的胭脂红。血腥之气和被火烧焦的尸体散发出得恶臭充塞着黄河北岸的雪原。此时这里犹如人间炼狱。
甄天南看着部下在自己的眼前一个个被金人的屠刀斩成一堆肉泥,他的心在滴血,他将手中的刀紧紧的握了握,对身边和自己一样狼狈的秦烈凄惨的笑道:“秦兄弟!待会儿我和他们周旋,你趁此机会飞遁而去。”
秦烈坚决的摇头笑道:“大哥,我们如果想走谁能拦得住!我知道大哥不想走!我也不想走,就让我们兄弟在黄泉路上有个伴儿吧!”
甄天南听秦烈的言语坚决,知这个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和他一样有一颗耻辱心、一腔壮志怀。他一改刚才的悲凉,一股豪气从他的身上荡起。甄天南豪爽的笑道:“好!此生能有你这个兄弟,我值得了!来世我还认你这个兄弟!”
秦烈见甄天南如此,也豪爽的笑道:“此生能有你这个大哥,小弟足矣!来世我还认你这个大哥!”
甄秦两人相视而笑,两种不同的笑声交杂在一起将周边十丈外的金军铁骑惊得骚动了起来。
这时一名身穿银甲银盔的将军从金军的军阵中打马而出,待他的坐骑在甄秦两人面前两丈之处站定。他坐在马上如铜铃般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瞪着甄天南,眼中充满着能够将世间一切焚尽的恨意。此人手中提着一杆酷似汉人的大关刀,可是又有些不同,它的刀身像弧月般在冷冽的寒风中散发着森森的白色寒光,其上面还未风干的斑斑血迹透着此刀狰狞的嘴脸,刀身从雕刻的金龙头大张着口处而出,好像金龙的舌头,贪婪的窥伺着世间的生命,这是一柄通体金色的大刀,其上面的修饰华丽非常,它是一柄贵族才用的起的刀,因为它的模样太奢侈了!其上面雕刻的龙印霸气非常,就像它的名字“生死刃”一样,仿佛它就是生死的主宰!
甄天南见银甲将军散发的气势像一座山般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又见此人的眼神竟如此的伦灭,不由心中一惊。他忙收敛微乱的的心神,知此人非常不好对付。
甄天南单手执刀向前走了一步,冷冽的道:“今天甄某算是栽了,不知栽在何人的手中?”
银甲将军用生硬干涩的汉语冷冷的道:“完颜宗旭!”其言语像从地狱中跑出的鬼魂所发,冷幽的不带一点儿人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