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苗族古歌:苗族史诗(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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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开天辟地(1)

创造宇宙

演唱者:张启庭 张荣光 张正玉 张启德

搜集者:张明

整理译注者:燕宝

悠悠太初头年份,

最初最初古时期;

草草芭茅还不长,

花花野菜还没生;

天上还没有造就,

地上还没有造成;

没打银柱来撑天,

没造日月来照明;

什么都还没有造,

不知生些什么好!

干活的人还没生,

只生出些和尚[1]们,

他们一批老公公,

连续不断跟着生。

这么多公懒得数,

只问四个来最初:

第一个公叫什么?

第二个公叫什么?

第三个公叫什么?

第四个公叫什么?

第一个公叫友央,

友央公公老人家;

第二个公劳栋养[2],

尖鼻子的劳栋尹[3];

第三个公叫甫方[4],

甫方公公老人家;

第四个公叫修狃[5]。

他们四位来最早。

最聪明是哪一个,

是哪一个来最早,

他来造天和造地,

他来造鬼和造人,

他造山坡生草草,

他造水塘长浮薸,

他造蚂蚱乱蹦跳,

造狗打猎满山跑,

来造耕牛犁田地,

种出粮食咱吃饱?

姜央是个聪明人,

姜央是生来最早。

他来造天和造地,

他来造鬼和造人,

他造山坡生草草,

他造水塘长浮薸,

他造蚂蚱乱蹦跳,

造狗打猎满山跑,

来造耕牛犁田地,

种出粮食咱吃饱。

姜央生来最早么,

姜央算来还小啦,

不是他生来最早!

还有一个叫妹榜[6],

妹留[7]才生来最早。

妹留算来还小啦,

不是她生来最早!

哪个生来最早呢?

有个甫方最聪明,

甫方才生来最早。

甫方还是太小啦,

不是他生来最早!

哪个生来最早呀?

那个养优[8]最聪明,

养优才生来最早。

养优说来还小啦,

不是他生来最早!

哪一个是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神仙[9]才是最聪明,

神仙才生来最早。

神仙说来还小啦,

不是他生来最早!

哪一个是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有个名叫西汪婆,

她才是生来最早。

那个西汪[10]老婆婆,

算来她还是小啦,

不是她生来最早!

究竟哪个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火亚立[11]是最聪明,

他才是生来最早。

那个火亚虽聪明,

说来他还是太小,

不是他生来最早!

哪个才是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有个香妞[12]老婆婆,

她才是生来最早。

香妞婆婆最聪明,

说来她还是太小,

不是她生来最早!

究竟哪个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那个叵爬[13]很聪明,

叵爬才生来最早。

那个叵爬很聪明,

算来他还是太小,

不是他生来最早!

究竟哪个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那个科帝[14]最聪明,

科帝才生来最早。

不是科帝来最早,

说来他还是太小!

哪个才是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那个盘古[15]最聪明,

盘古才是来最早。

那个盘古很聪明,

看来他还是太小,

不是他生来最早!

哪个才是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修狃也是很聪明,

修狃才生来最早。

那个修狃很聪明,

说来它还是太小,

不是它生来最早。

哪个才是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云雾[16]也是很聪明,

云雾才生来最早。

云雾生来最早么,

说来云雾还太小!

究竟哪个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水汽也是很聪明,

水汽才生来最早。

那个水汽是聪明,

可它住得太远啦!

回头来看最远古,

最初古时远悠悠。

巴茅草草还没生,

花花野菜还没长;

也还没有尖山坡,

山岭也还没个样。

来看两块薄片儿[17],

哪个妈妈来生它,

才有两块薄片儿,

原来它是在东方,

风一吹来轻轻飏?

最古年份远悠悠,

在那最初古时候,

是个申狃[18]蛋生的,

才有两块薄板儿,

稳稳躺在那东方,

风一吹来轻轻飏。

回头追溯申狃蛋,

远古年份申狃蛋,

哪个妈妈来生它,

才有这个申狃蛋,

稳稳躺在那东方,

住得太远太久长?

在那悠悠最远古,

有个好汉叫修狃,

口吐丝儿造仓屋,

它造房屋自己住,

不留屋门和窗口,

整个房屋光溜溜,

圆螺螺滚在东方,

变个蛹儿屋里睡,

酣酣睡着不会起,

久坐久卧久安眠,

变成了个申狃蛋,

远古年份申狃蛋。

我俩来看修狃公,

它拿什么当饭吃,

它拿什么做茶喝,

它才力气大无穷?

那个修狃老公公,

蒙蒙灰云填肚空,

它把云雾当茶喝,

力气才是大无穷。

来看那个申狃蛋,

两块薄片是它生。

这个根由怎么来,

蛋生两块大薄板,

一块跳起高升去,

一块掉落矮下来?

最古年份远悠悠,

在那最初古时候,

幸得有那乌云孵,

来孵远古申狃蛋,

翻去翻来孵抱着,

孵呀抱呀太久了,

蛋壳变成打火石,

蛋中黑影蠕蠕动,

生出一个高脚崽,

高脚崽力大无穷,

脚踢一下蛋壳儿,

蛋里阵阵在掀动,

掀动裂成两大块:

一块蹦起升上去,

一块坠落掉下来,

变成薄薄两大块。

来看那个申狃蛋,

生来薄薄两大块。

上块名字叫什么?

下块名儿怎么叫?

上块名儿称跳生,

下块名字叫掉成。

我俩来看申狃蛋,

生出一个高脚崽,

高脚孩儿力气大,

取个名字来叫啥?

申狃蛋生高脚崽,

高脚崽崽力气大,

给他取名叫盘古,

盘古是个英雄汉。

上块像个什么样?

下块像个什么样?

上块就像顶帽子,

下块就像只撮箕。

古老年代远悠悠,

最初古时悠悠远,

天刚生来的时候,

地刚生来的时候,

究竟天有多么大?

究竟地有多么宽?

天上只有帽子大,

地上只有巴掌宽。

山坡只有茶杯大,

道路最大像脚杆。

究竟哪个心肠好,

哪个挑纸钱来卖,

挑来纸钱串村寨,

走在劳[19]山岭上,

山岭只有脚杆大,

走得山岭打颤颤?

有个蚂蚁心肠好,

挑着纸钱串村寨,

挑着纸钱串村卖。

走在劳山岭上,

山岭像只小脚杆,

走得山岭打颤颤。

回头来看最远古,

悠悠最初古时候,

天上刚刚生出来,

地上刚刚生出来,

天地两块还很小。

到底哪个热心肠,

天上那块他去喂,

地上这块他来养,

来吻两块小薄板,

多吻了来它就长,

长成两块厚笃笃,

长厚了就相粘贴,

生出青苔相粘连,

一只手掌插不下,

一只老鼠钻不进,

螃蟹无法往里爬?

天上那块科帝喂,

地上这块劳帝养,

来吻两块小薄板,

多吻了来它就长,

长成两块厚笃笃,

长厚了来相粘贴,

长出青苔相粘连,

手掌都插进不去,

老鼠要钻进不了,

螃蟹进去容不下。

哪一个是英雄汉,

他从东方走过来,

拿来一把大斧子,

来劈两块薄板儿,

两块裂开去两边,

天地各自得一块?

盘古公公老人家,

他从东方走过来,

拿来一把大斧子,

来劈两块薄板儿,

两块裂开去两边,

天上得到了一块,

地上也得了一块。

来看两块薄板儿,

哪位老人好心肠,

拉巴两块薄板儿,

一边拉扯了三下,

天上那块拍三拍,

地上这块压三压,

这样它才快长大,

两大块儿宽又宽,

两眼望去不见边?

有个公公叫友央,

妞婆婆他们两个,

拉巴两块薄板儿,

一边拉扯了三下,

天上那块拍三拍,

地上这块压三压,

这样它才快长大,

两块长得宽又宽,

抬眼看不见边边。

哪一个是聪明人,

哪个走过来丈量,

量了天地两大块,

天上那块宽极了,

地上这块宽极了?

有个名叫鲍迪迪,

鲍迪迪公来丈量,

丈量天地两大块,

天上地上一样宽,

地上天上一样广。

我俩来看友央公,

友央公公老人家。

有水才向山冲流,

有娘才能来生养。

哪个妈妈来生呀,

才生友央老公公,

友央公公老人家?

扭拧岩石就爬起,

排开岩石就出来,

这才有个友央公,

友央公公老人家。

那个盘古老公公,

他从东方走过来,

带来一把好斧子,

来劈两块薄板儿。

一斧劈去怎么样?

两斧劈去怎么样?

三斧劈去怎么样?

一斧劈去碎石溅,

溅起火花烟飞散,

晃起眼睛亮闪闪,

两斧劈去裂缝开,

三斧劈去成两块,

两块分开去两边。

究竟哪个热心肠,

狠狠擎着天向上,

擎天高高到穹苍?

盘古老人热心肠,

狠狠擎着天向上,

擎天高高到穹苍。

盘古老人热心肠,

狠狠擎着天向上,

用他的头去顶着,

伸着只手去撑起,

日日夜夜都这样,

他撑着天多少年,

天就升高多少尺,

他撑着天千万年,

天就升高千万尺。

古老年代远悠悠,

悠悠远古那时候,

也已生出两薄板,

天地两块宽又宽,

抬眼望去不见边,

还没造出光山坡。

有个什么英雄汉,

说起话来像雷鸣,

眨眨眼睛闪雷火,

呼吸变成东风吹,

眼泪汇成清水流,

头发变成柴和草,

久久撑天太久长,

身子散架落纷纷,

不知变成啥名堂?

盘古公公英雄汉,

说起话来像雷鸣,

眨眨眼睛就闪电,

呼吸变成东风吹,

眼泪汇成清水流,

头发变成柴和草,

久久撑天太久长,

身子散架落纷纷,

盘古死后变山坡。

盘古公公英雄汉,

死后变成高山坡,

他变成了多少坡?

他变成了十二坡,

十二个坡在东方。

那个盘古英雄汉,

死后变成十二坡,

十二个坡在东方。

哪一个人好心肠,

朝朝抬粪去撒放,

暮暮抬粪去撒放,

撒放灰糠它快长,

白糠撒在那天上,

黑糠撒在那地下,

撒在地上十二坡。

十二个坡很快长,

要长齐那蓝天上?

有个云雾老公公,

朝朝抬粪去撒放,

暮暮抬粪去撒放,

抬粪撒放它就长,

白糠就撒在天上,

地下撒的是黑糠,

撒放在那十二坡,

它才快大和快长,

快要长到蓝天上。

什么人是好心肠,

九个节儿高脚杆,

十个节儿手臂长,

他们两个老人家,

两个人来撑天上,

你撑累了我来接,

我累了来你就上,

四只手来撑着天,

四只手又做活路,

这样真是够心焦,

辛苦极了兄弟们!

有个甫方老公公,

他和妞香老婆婆,

两人都是好心肠,

都是九节高脚杆,

都是十节手臂长。

他们两个老人家,

两个用手来撑天,

你撑累了我来接,

我撑累了你就上,

四只手来撑着天,

四只手又做活路,

这样实在够心焦,

辛苦极了兄弟们!

我们来看甫方公,

哪对爹妈来生养,

才有这个甫方公?

千样物种大地长,

百样物种大地生,

大地妈妈来生养,

才有这个甫方公。

哪位是个聪明人,

他从东方往西行,

一只手上拿书本,

一手挥鞭赶山奔,

赶山就像赶马群,

赶得十二座山坡,

十二座岭紧相连,

山坡就像汉斗笠,

要赶山坡到何处,

山坡落脚在何方?

有位才智很超群,

神仙老伯最聪明,

他从东方往西行,

一手上拿着书本,

一手挥鞭赶山奔,

赶山就像赶马群,

赶着山坡向西行,

赶来十二座山坡,

十二座岭紧相连,

山坡就像斗笠样,

山山相连到方西[20],

山坡就住在方西。

丢下东方老家乡,

地方平展像席子,

广阔平原宽无垠,

没有山岭和山坡,

只有江河与湖泊。

我俩来看那神仙,

是个什么妈妈生,

才有这个神仙呀?

西汪婆婆好心人,

架起那座远古桥,

天空架桥[21]才能生,

才能生下那神仙。

现在有多少山坡,

有多少份祭雷肉[22],

有多少串房族肉?

现在有了千万坡,

千份祭祀雷公肉,

千串房族祭祀肉。

江河也有山冲流,

纺车也能摇转动,

田地也会出米粮,

我们也得到衣穿,

美好生活说不完。

从前有多少山坡,

有多少份祭雷肉,

多少串肉祭祖宗?

水少不够泻山冲,

车少不够纺线用,

田少出粮不够吃,

回想起来实在穷。

从前只有十二坡,

一十二份祭雷肉,

一十二串供祖宗,

有水不够泻山冲,

有车不够纺线用,

田地产粮不够吃,

说起来哟真是穷。

有个什么英雄汉,

喙子大得像碓杆,

头上高高两只角,

脚杆粗大如仓柱,

穿的鞋子撮箕大。

沿着江河往西行,

过河踩水水断流。

它来撬拱十二坡,

一拱山坡就崩散。

它用喙子咚咚撞,

口水滴淌洗山坡,

山坡岩石纷纷落,

十二大坡全破碎,

变成千个小山坡。

修狃是个英雄汉,

喙子大得像碓杆,

头上高高两只角,

脚杆粗大如仓柱,

鞋子宽大像撮箕。

它沿江河往西行,

踩踏江河水断流。

它去撬拱十二坡,

一拱山坡就崩塌。

它用喙子咚咚撞,

口水滴淌洗山坡,

山坡岩石纷纷落,

十二座山全破碎,

变成千个小山坡。

我们来看那修狃,

什么妈妈来生养,

才有那个大修狃?

水汽有副好心肠,

它在空中架桥梁,

四面黑白水涌流,

白水流向桥上走,

黑水向桥下奔流,

两股拧成打火石,

一个生命就孕育,

它从心心飞出来,

才有那个大修狃。

这个修狃英雄汉,

它造成了千山坡。

哪位是个聪明人,

他从东方向西行,

特来查看千山坡?

看见山坡还不稳,

他才急忙催促说:

“你们快点快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