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苗族古歌:苗族史诗(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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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运金运银(1)

唱呀唱呀唱到啦,

唱到运金运银歌,

运金运银来西方,

运来金银百把万。

运银子来做什么?

运金子来做什么?

运银子来给妈妈,

运金子来给妈妈。

银子运来百把万,

金子运来百把万,

百把千[1]两上西方。

青年用银来成家,

爹妈拿金来致富,

爹妈盖的六柱房,

柱头要用银皮包,

房屋枋子白花花,

屋脊两头如鹅喙,

翘起好比鸭翅膀。

我俩哥哥人聪明,

我俩哥哥播稻种,

播在那些肥田里。

哪个来播金银[2]种,

播在哪些地方呀?

我们爹妈播菜种,

播在那些黑泥里,

生长分蘖枝桠齐。

哪个来播金银种,

播在哪些地方呢?

劳是个聪明人,

他来播种金和银,

播在那些岩石里;

劳来播金银种,

播在那些岩石中。

劳公播银子种,

银种是从哪里来?

劳公播金子种,

金种是从哪里来?

悠悠远古那时候,

有个鲍公去打桩,

打银造柱撑天上,

留下一些碎银子,

银种就从那里来,

金种就从那里来。

银子出自哪里呀,

金子出自哪里呀?

银子出自苏岩[3]里,

金子出自尕岩[4]里。

银子出自苏岩坡?

不是出自苏岩坡。

金子出自尕岩坡?

不是出自尕岩坡。

银子出自哪里呀?

金子出自哪里呀?

银子出自幼鸠塘[5],

金子出自幼鸠塘。

幼鸠塘泥黑黢黢,

塘泥乌黑如鹅屎,

像蓝靛水染绸缎。

来看那个幼鸠塘,

多少水井来灌养,

多少水沟来汇流,

汇流成个幼鸠塘?

九个水井来灌养,

九条水沟来汇流,

汇流成个幼鸠塘。

幼鸠塘里产鱼虾,

幼鸠塘不出金银。

银子出自哪里呀?

金子出自哪里呀?

银子出自岩洞里,

金子出自岩洞里。

银子出自岩洞里,

金子出自岩洞里。

岩洞实在太冷呵,

冷得没法说了呀,

金银怎会冒出来!

银子出自哪里来,

金子出自哪里来?

银子出自岩层来,

金子出自岩层来。

银子是从岩层来,

金子是从岩层来。

岩脚底下八层刺,

岩头顶上八道坎,

千百道关在阻拦,

银子怎会出得来,

金子怎会出得来?

哪一个人热心肠,

叫喊大家聚拢来,

九个人抬九挑炭,

烧化银家大岩门,

烧化金家大岩门?

鲍公是个热心人,

叫喊大家聚拢来,

九个人抬九挑炭,

烧化银家大岩门,

烧化金家大岩门。

哪一个人热心肠,

寨脚去敲一槌锣,

寨头去敲一槌锣,

叫喊大家聚拢来,

九个人抬九挑柴,

烧化金家大楼门,

烧化银家大楼门?

鲍公老人热心肠,

寨脚去敲一槌锣,

寨头去敲一槌锣,

叫喊大家聚拢来,

九个人抬九挑柴,

火烧金家大楼门,

火烧银家大楼门。

鲍公是个热心肠,

他喊大家聚拢来,

九个人抬九挑炭,

火烧金银家岩门,

成天成夜放火烧,

山林树木都烧完,

炭火灰飞如下雪,

岩石大门烧不化,

银子也就出不来,

金子也就出不来。

哪个有副好心肠,

匆匆跑来自东方,

它的喙子七长,

啄着岩石嗒嗒响,

岩石碎落纷纷溅,

大块银子才出来,

大块金子才出来?

修狃有副好心肠,

匆匆跑来自东方,

它的喙子七长,

啄着岩石嗒嗒响,

岩石碎落纷纷扬,

银子还是出不来,

金子还是出不来,

银子哭呀哭得惨,

金子哭呀哭得惨,

哭着不知去哪好!

银子飞到天上去,

金子飞到天上去,

银住雷公大王家,

金住雷公大王家,

住在雷公家仓里,

雷公把门来关紧。

哪个英雄心肠好,

用只角儿去狠撬,

又去搬来又去取,

去搬那根闩门杠,

大块银子才出来,

大块金子才出来?

一条水龙心肠好,

用只龙角去狠撬,

又去搬来又去取,

去搬那根闩门杠,

大块银子才出来,

大块金子才出来。

又是还有两块岩,

千块岩石把门拦,

大块银子出不来,

大块金子出不来。

我俩看根赶牛鞭,

用啥来做赶牛鞭?

赶牛鞭儿用竹子,

阵阵挥着赶牛走,

牛儿心中喜滋滋,

牛儿勃然猛爬起。

那个是根赶牛鞭,

我们来看赶龙鞭。

哪个心中好主意,

用什么做赶龙鞭,

一节绿的三节绛,

一节黄的三节花,

阵阵对着龙挥鞭,

水龙心中滋滋喜,

水龙忽然翻身起,

用犄角去撬岩壁,

金子银子才来到。

鲍公是个聪明人,

他用生铜做龙鞭[6],

一节绿的三节绛,

一节黄来三节花,

阵阵对龙挥鞭子,

水龙心中喜滋滋,

水龙忽然翻身起,

用犄角去撬岩壁,

金子银子才来到。

哪个聪明心肠好,

用什么来做梯子,

造梯架在岩壁上,

金子银子才来到。

水龙聪明心肠好,

用泡桐木造梯子,

造梯架在岩壁上,

金子银子才来到。

金子银子来到啦,

银子去住哪里好,

金子去住哪里好?

大家都是昏昏然,

如坠山谷般昏暗。

银子去住清水塘,

金子去住清水塘,

塘中之水绿幽幽。

来看那个金银塘,

银子水塘深幽幽。

有水才向山冲流,

有妈有娘才生养,

哪个山冲水奔流,

什么妈妈来生养,

才有这个金银塘,

金银塘水绿幽幽?

天上雨水来生养,

塘里龙水来孵抱,

才生这个金银塘,

金银塘水绿幽幽。

银子住在塘一边,

金子住在塘一旁,

石头住在塘一边。

什么住在塘一旁,

它和银子一朝生,

它同金子一朝出,

来同金银做朋友?

银子住在塘里面,

金子住在塘里面。

多少锄头来挖掘,

多少灯火来照明,

多少架车来摇转,

呜呜响着往里钻,

钻到塘里去迎接,

迎接金银走出来?

五把锄头去挖掘,

两盏灯火来照明,

九架车轮去摇转,

呜呜响着往里钻,

迎接金银走出来。

何处山冲水迸流,

太阳出在哪山头?

冲冲也有水迸流,

山山都见太阳出。

哪个山里出金子,

冒出来块金碑子[7],

一飞飞到天上去?

金银水塘冒金子,

冒出来块金碑子,

一飞飞到天上去。

哪个懒心又无肠,

宽敞房屋懒得住,

长田大坝任丢荒,

美食菜饭不去吃,

成天高山上游荡,

穿件绸子花衣裳,

啄食蚂蚱当饭菜,

盖些小小茅草房,

铺盖稻草亮锃锃,

它见山口出太阳,

看见冒金大水塘,

冒出来块金碑子,

一飞飞到蓝天上?

锦鸡懒心又无肠,

宽敞房屋懒得住,

长田大坝任丢荒,

美食菜饭吃不香,

成天高山去浪荡,

穿件绸子花衣裳,

吃些蚂蚱当饭菜,

盖些芭茅小草房,

铺盖稻草锃锃亮,

它见山头出太阳,

见个冒金大水塘,

冒出大块金碑子,

径直飞去蓝天上。

哪一个是热心肠,

匆匆跑来自东方,

腰间别着一把刀,

长长竹竿肩上扛,

咚咚戳着天空中,

大块金碑落地上,

天空闪闪晃金光?

香劳是热心肠[8],

匆匆跑来自东方,

腰间别着一把刀,

长长竹竿肩上扛,

咚咚直捅蓝天上,

大块金碑掉地上,

天空闪闪晃金光。

我俩就来看现在,

银子冒来谁得见,

金子冒来谁得瞧?

银子冒来皇帝见,

皇帝见金冒出来,

皇帝急忙提只桶,

拿把瓢儿就去撮。

回头去看最远古,

银子冒出谁得见,

金子冒出谁得瞧?

银子冒出劳意,

金子冒出劳见。

劳急忙提只桶,

拿把瓢儿就去舀。

哪个凿成个瓢儿[9],

哪个去把银子舀,

哪一人造成木桶,

才拿起去装银子,

只只木桶要装满,

哪一个来造扁担,

才拿它来挑银子?

汉人凿成个瓢儿,

凿瓢来把银子舀,

汉人造成了木桶,

拿木桶来装银子,

每只桶儿都装满,

汉人制造木扁担,

拿扁担去挑银子,

银子挑到妈家来。

哪一个人心不好,

把手伸进水塘底,

偷偷舀去三瓢银,

银子倒来不满锅?

鬼王是个坏心肠,

把手伸进水塘底,

偷偷舀去三瓢银,

不知拿去怎么用!

错怪鬼王心不好,

恰恰鬼王好心肠,

他是担心东天角,

岩缝粘贴不太牢,

才偷银子上天去,

补焊东边一只角,

不让岩石往下落。

银子拿来做啥用?

金子拿来做啥用?

银子拿来打项圈,

打银花来嵌银帽;

金子拿去做钱花,

银花拿来做头饰。

银子多了怎么办?

银子少了怎么办?

金子多了怎么办?

金子少了怎么办?

银子多了打项圈,

打造手镯姑娘戴,

妹妹出嫁找饭吃[10];

银子少了做钱花,

金子多了做钱花,

金子少了打金箔,

姑娘嵌在袖子上,

来到集市上赶场,

美丽标致赛一方。

这一段歌唱完了,

休息一会再来唱,

看着看那个样子,

是要另唱一段歌。

我俩来看娲今[11]生,

娲是生在哪一天,

今出生在哪一天?

娲出生在辰巳日,

名分渺小又轻贱,

这才称娲作姑娘;

今出生在寅卯日,

名分高贵人器重,

这才称今作儿郎[12]。

这是阿今阿娲生,

回头来看金银生。

银子生在哪一夜,

金子生在哪一夜?

银子出生夜雨天,

金子出生夜雨天,

毛毛雨天生金银。

我们来看娲今生,

阿娲出生谁得见,

阿今出生谁得瞧?

阿娲出生灯火[13]见,

阿今出生灯火瞧。

一盏灯油满盈盈,

油中灯草拨不停,

这就叫做灯得见。

那是娲今的出生,

来看金银的出生,

银子出生谁得见,

金子出生谁得瞧?

银子出生太阳见,

金子出生太阳瞧。

好比娲今出生时,

阿娲出生要割脐,

阿今出生要割脐,

拿什么来割脐呢?

用竹片来割脐带[14],

割得整整齐齐的,

割得伤口鲜鲜的,

鲜亮像只油虼螂,

六月飞时叫哇呜。

那是我们打比方,

随便唱唱开心呵!

回头来看金银生,

金银出生割脐带。

用什么来割脐带,

割的口子很齐整,

割得伤口鲜鲜的,

鲜亮像只油虼螂,

六月飞时叫哇呜?

金银出生割脐带,

用石刀来割脐带,

割的口子齐斩斩,

割的口子鲜生生,

鲜亮像只油虼螂,

六月飞时哇呜叫。

阿娲胎盘丢哪里,

阿今胎盘弃哪堂,

它们以后变成啥,

急急要变成什么,

不知变成什么呀?

阿今胎盘埋柱脚[15],

后来变个断案人;

阿娲胎盘埋灶房[16],

后来变成簸糠人。

那是我们打比方,

随便唱唱开心呵!

回头来看金银生,

银子胎盘丢哪里,

金子胎盘弃哪堂,

它们以后变成啥,

急急忙忙要变啥,

不知变个什么呀?

银子胎盘丢深潭,

金子胎盘丢深潭,

以后变成只团鱼,

变只潭里老乌龟,

住在绿水深潭里。

我俩来看娲今生,

娲今出生用啥敬,

用啥涂抹小嘴唇?

今娲出生用蛋敬,

杀鸡涂抹小嘴唇[17],

这样今娲才长肥。

那是今娲的出生,

回头来看金银生。

金银生时要啥敬,

用啥涂抹它嘴唇,

金银以后才长肥?

金银出生戥子敬[18],

硼酸涂抹它嘴唇[19],

这样金银才长肥。

我俩来看今娲生,

今娲出生三天后,

要抱娲今出门看[20],

娲今出门见什么,

娲今见了笑眯眯?

今看见一头黄牛,

看见犁耙挂梁枋;

阿娲看见个碓子,

阿娲笑得现白牙。

那是我俩打比方,

随便唱唱开心呵!

回头来看金银生,

金银出生三朝后,

要抱金银出门看,

金银看见了什么,

金银露出白牙笑?

金银看见长水塘,

金银露出白牙笑。

我俩来看今娲生,

今娲生来要衣包,

包男包女用什么?

包男裹女用棉布。

那是今丹阿娲生,

回头来看金银生。

金银出生要衣包,

用什么来包金银?

金银出生用衣包,

用青苔来包金银。

来看娲今的衣服,

是用什么机织成,

什么梳子来梳理,

拍呀砰呀砰的织,

布面平滑光生生,

才得今娲的衣服?

要用栗木机织布,

要用竹梳子梳理,

拍呀砰呀砰的织,

才得今娲的衣服。

那是今娲的衣服,

来看金银的衣服。

要用什么机来织,

要用什么梳子梳,

拍呀砰呀砰的织[21],

布面平整光生生,

才得金银的衣服?

要用岩石机来织,

要用凉水来梳理,

才得金银的衣服。

来看男女的衣服,

女子要穿什么衣,

要拿什么做样子,

缝得男女的衣服?

男子衣服拴腰带,

女子衣服翘领子,

要用飞鹰做样子,

缝得男女婴儿衣。

那是男女婴儿衣,

回头看看金银衣。

金银穿的什么衣,

要用什么做样子?

金银穿的纸钱衣,

衣角溜圆真是美。

来看今娲的帽子,

用什么来做样子,

用什么来扭成线,

才织成了今娲帽?

要用菌子做样子,

用丝线来扭成线。

那是今娲的帽子,

来看金银的帽子。

用什么来做样子?

用水泡来做样子,

才制成了金银帽。

来看今娲的胸兜,

用什么来做样子?

用椅子来做样子,

制得今娲的胸兜。

那是今娲的胸兜,

来看银金的胸兜。

用什么来做样子?

用漩涡来做样子,

制得金银的胸兜。

我俩来看娲今生,

娲今出生睡竹篮[22]。

哪一个人好心肠?

寨邻叔伯好心肠,

砍来竹子划篾条,

划的篾条细又细,

才又拿来拧和扭,

编成一只娃娃篮,

抱起娲今篮里睡,

甜甜睡着打鼾声。

那是娲今的篮子,

来看金银的篮子。

哪一个人好心肠,

用什么来当篾条,

才拿它来拧和扭,

编成一只娃娃篮,

抱起金银篮里睡,

甜甜睡着打鼾声?

香劳公心肠好,

拿着青苔当篾条,

编织成只娃娃篮,

拎着金银去睡觉,

甜甜睡着打鼾声。

我俩来看娲今生,

娲今生时皮包骨。

哪一个人好心肠。

哪一个来算生辰[23]?

东方汉人好心肠,

汉人来帮算生辰,

算好日子才平安,

娲今要戴银手镯,

娲今健康好成长,

活泼就像花猪样。

这是娲今的出生,

来看金银的出生。

金银生时皮包骨,

哪一个人好心肠,

哪个来卜算生辰,

算好生辰才平安,

金银也要手镯戴,

金银健康好成长,

活泼就像猪崽样?

香劳是好心肠,

劳去卜算生辰,

卜算生辰才平安,

金银也要手镯戴,

金银健康好成长,

活泼就像花猪样。

金银帽儿也得了,

金银胸兜也得了,

得全了来坐等着。

看呵看着那样子,

看样子要向前走,

就要有一番轰动[24],

轰动传到舅舅家,

舅妈也都知道了。

阿娲舅家在哪里,

阿今舅家在哪里?

阿娲舅家在附近,

舅舅拿来一只鸭[25],

舅妈拿一块绸缎[26],

提来一罐醪糟酒[27],

急忙来亲吻阿娲,

急忙来亲吻阿今。

那是娲今的出生,

来看金银的出生。

银的舅家在哪里?

金的舅家在哪里?

银的舅家在尖山,

金的舅家在尖山。

舅爷拿来一只鸭,

舅妈拿一块绸缎,

拿来一罐醪糟酒,

急急来亲来吻银,

急急来亲来吻金。

我俩来看娲今生,

娲今生来要吃奶,

娲吃哪边一只奶?

今吃哪边一只奶?

娲吃胸前一只奶,

今吃胸前一只奶。

胸前奶水来得快,

娲今长得白又白。

那是娲和今出生,

来看金和银出生。

金银生来要吃奶,

银吃哪边一只奶?

金吃哪边一只奶?

银吃胸前一只奶,

胸前奶水来得快,

银子长得白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