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纯,本宫旨意,传魏其侯窦婴入宫一叙。”窦风走后,阿娇喊道。
茵纯平静地进来,恭敬地领命。这个女子,自己多番试探,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也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做事一丝不苟,审时度势,偏还懂得知足。这么好的人才,不能为自己所用才是可惜。阿娇期待着有一日能收复茵纯,所以将殿中人员都换了,茵纯,还是照旧。
“拜见皇后娘娘。”窦婴此刻,面容越发苍老,自从丞相之位被夺,他的皱纹越来越深,古铜色的面庞上被刀刻上了时光的痕迹,无法消去,眼袋有些浮肿,若不是一双眸子带着精光,和普通老人无异。
“魏其侯请起。”阿娇礼术十足,面上真切,叹道:“辛苦了。”
窦婴眼圈有些红了,望了望上方的柱子,回道:“娘娘回来,窦氏总会好起来。”
“魏其侯,本宫也不跟你绕弯子,祖母临死之时,托付本宫,照管好窦氏。”祖母,娇娇会为你做到的。阿娇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臣下听凭娘娘吩咐。”自从窦太后因病殡天,窦氏一族被打压地一蹶不振。窦婴心里焦急,可是他连丞相之位都被夺去了,早就无能为力。王氏的攻击更加凛冽,窦氏人人自危,他也只能盼着窦氏一族中能出个卓越人才,化险为夷。可是,那些纨绔子弟平日里都潇洒惯了,到了要紧关头,竟都是靠不上的。眼看着窦氏就要一日日衰弱下去,皇后回来了!看见这般衰弱的窦氏,也没有置之不理,而是接管了过去!窦婴心里踏实了几分,跪倒臣服地说道。只要皇后娘娘能将窦氏重新振兴,叫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哪怕,豁出这条老命!
“你不需要做什么。唯一要做的,就是照管好下一辈,不要让他们混玩了。”阿娇的面容很亲切,像是随意地拉着家常,微微笑道。
“臣下知晓。”窦婴眨了眨眼,正有些诧异,却听到阿娇接着说道——
韬光养晦!
窦婴告退的时候若有所思。
当夜,阿娇突然想起,之前跟卫青提了一提婚事,却不知卫青还是否记得。这对于窦氏,也算至关重要。只是,卫青毕竟是卫家之人,没有必要要为自己办事。难怪等了一个月,都没有动静。只好让窦风暗中给卫青传信,顺带上于卫家有利的好处。
战神一般的霍去病,因为年岁尚小,没有立功,还没有为人所关注,不如送上这顺水人情。
“皇上驾到。”阿娇急忙放下手上刚写好的竹简,让窦风带走。
一灯如豆,卫青伏案,皱着眉,正在竹简上书写着什么,突然发现一个黑影一晃而过,立马全身警惕了起来,温润的眼眸中闪过利光。
“大将军,皇后娘娘派臣下来的。”那个黑影急速地将东西在桌上一放,蒙着面巾,一袭夜行衣,还未看清就一跃而起,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卫青没有派人追逐。心脏,有力地跳动起来。这么迟了,阿娇,派人跟自己说些什么呢?
他放下了手中的笔,烛火摇曳,照出卫青原本在写的,竟是龙飞凤舞的阿娇两字。他微微笑了起来,厚实的嘴唇暗自透出一份情意。
深吸了两口气,卫青神情激动地打开细细的竹简。一张本来带有阳光的面孔,慢慢垮了下来。卫青原本有些愉悦的神色,一下子萎靡了下去。
只见竹简上头写了几行字:窦婴侄女不错,堪当贤妻。你的侄子,霍去病一人,英勇善战,将是你的好帮手。
哈哈哈……阿娇,你不必如此,只要是你说的,我会为你做到!你不必,用恩惠利益来交换。
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在说服自己,说服自己放下。只是,这真的好艰难!却没想到,阿娇连这样,都等不及了,想要自己娶了。这般,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是他奢求了。卫青的眼角,慢慢湿润了,在烛光里照射出别样的光芒……
“阿娇,这么迟了,该就寝了。”刘彻大步走来,手很自然地将人揽入怀中。阿娇挣扎了一下,刘彻很快放开了,不由变得空落落的。
照顾好了小包子,两人依旧平和地入寝,阿娇枕着柔软的枕头,想到白日里的状况,颇有些辗转反侧。
“娇娇,你在想什么?”显然,刘彻发现了阿娇的异常。
“没什么。”阿娇随口答着。
“娇娇,夫妻本一体。我喜欢你,因而,愿意分担。”隔了许久,刘彻的声音,才闷闷地传来,清冷的气氛有些回暖。
阿娇转过了身子,迟疑了一份,终于正色问道:“彻儿,若是我没有这幅容颜,你可会喜欢我?”她设了一个局,试一试阿母心中董偃的分量。却没想到,是这么不经一试。阿母,很快就放弃了毁容后的董偃,转而宠爱秦澜。难道,喜欢就仅仅是一幅容颜?董偃没了容颜,就直接失宠?可是,前世阿母对他的宠爱不是假的,今世,也是捧在手心上,怎么会抛弃地如此轻易?她本来做好了另一番打算,试出情感,就派人将董偃好好调教,不让阿母再有危险。谁知,不需要了。当阿母来向自己抱怨的时刻,这一场局,已经出了结果。自己不是没有想过,然而真的知晓如此,白日里不觉如何,夜间向来,还是有一分惘然。
“朕坐拥天下美人,容颜,不过是色相而已。”刘彻的头脑极为清晰,美女在怀,玩一玩,自是可以,但是要他喜欢,却是难了。唯独,眼前这个女子。自己到底是喜欢她什么呢?导致,如今即便美女在怀,都没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