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哥,怎么了?”在豆如意的要求下,阿娇几日前便改了称呼。
“哎……我们空有一腔报国击打匈奴之心,奈何皇上却因为国库的问题,迟迟不发。几日前我去见了卫将军,卫将军胜利却无法追击下去,只能班师回朝了。”在阿娇清澈的目光里,豆如意不知不觉,就将他的苦恼说了出来。
细娘听着反正也无法听到,便拿着东西为阿娇煮东西去了。
国库是不空虚,但是刘彻肯定是想着,不打无把握之仗了。因为,再有充裕的国库,也经不起几次战争!阿娇黛眉一挑,已是明白了刘彻的顾虑。
前世,自己曾经夜闯御书房,看到了最脆弱的刘彻,只因国家财政之事,无法解决,今世,这一件事情,还是刘彻的心头大患。她因前世对刘彻的关切,对于此事极为重视,在最后,知道了解决的法子,重活一回,她,要不要告诉刘彻?要不要,替他解决?
阿娇面上,带出了一份迟疑不定。
“哎,娇娇,算了,此等大事,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罢了,自有圣上抉择。”见着阿娇漆黑杏眸中的焦躁不安,豆如意以为阿娇也为此事而烦恼了,不由暗自懊恼,早知道便不说了。
阿娇看到豆如意眼中的真切地关怀,想起刚刚细娘带回的东西,心里一动,不为刘彻,为了这些淳朴的边塞子民,她也该献出良策,让这一场战争,早日落幕,早日,让所有人享受到平静安康的生活。
阿娇褪去眼中层层薄雾,竟是丝毫犹豫的神色都无了,一双杏眸对上豆如意的眼,一字一顿地说道:“豆大哥,我有良策,以你的名义上书。”
“娇娇,这不行!若是你的法子生效,我不愿夺走那荣耀。”豆如意连连摆手,还未听到策略就先拒绝了。他向来是光明磊落立身,岂愿做这等小人之事!
“豆大哥,娇娇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又希望与匈奴的战争早日结束,方才出此下策,还望豆大哥宽宥一二。为国为民,做了这上书之人。”阿娇挺直的背脊,在这一刻,弯下了,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并非她有多伟大,只是遇到敌人时,无论屋里怎么斗。拳头,都是一致向外的。
“哎!哎!罢罢罢,先看计策吧。”不知为何,豆如意是真的相信,眼前的女子说有良策,必是妙计。
阿娇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澄澈的洁净,轻声说来:“如今造了三种货币:一是皮币,用禁苑里养的白鹿皮制成,每个一尺见方,上面还绣上五彩花纹,每个值钱四十万,它是作为诸侯王朝觐皇帝时垫璧的礼品,所以只在上层贵族中流通和使用,一般人呢,是不用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豆如意不由猛地抬头看了一眼阿娇,这件事,他尚且不知,而知道这些的阿娇,是不是,出生权贵?难怪,会有这样的气度与神采。
阿娇不顾豆如意的打量,接着说道:“另一种是白金,这是用少府库存的银、锡作的合金币,分值钱三千、五百和三百三种。”说着说着,她眼前似乎浮现了,那时刁蛮的少女,只为了俊美少年能舒展眉头,硬是去了解了这些。要知道,当时的她,对于朝政,一直是觉得头疼不愿理的。连祖母时不时的教导,在她耳中,都是噪音一般的存在。
“第三种是取销半两钱改铸的三铢钱。还规定,盗铸钱者要处死。这次改革因为品类复杂,币值的规定又不合理,所以不但使用不便,而且一些人纷纷去盗铸比值很大的白金币,所以第二年就放弃了三铢钱而改铸五铢钱。但是,大家都习惯了盗铸,哪里愿意去使用这五铢钱?再者可供选择的货币这么多,这么杂乱,市场上便也乱。国库一年到头,也收不回多少金银。”这便是当时,刘彻最大的困难了,阿娇柔声道来,毫无生涩之感,原来,那些记忆,依旧是清晰的。犹记得,当时执行这个政策的,是桑弘羊,就不知,现在他在哪里。
豆如意早就听的入了迷,觉得眼前的少女越发深不可测起来,如同汲取甘露一样,将这些知识一一默念记牢。
“对于这样的情况,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统一货币!通通是使用五铢钱。首先,将全国的铜材集中在中央,由上林三官统一调拨,使私铸者得不到铸钱的原料;其次,五铢钱的价格,和重量要保持一致。”从头到尾,私下盗铸货币,是让大汉国库一致得不到充裕的关键!因为大汉发出去的货币,在市场的流通,还不如盗币来的多!大家都偷偷自己造,官府还有什么收益?阿娇对于这个问题,是搞了许久,才弄清楚。等到弄清楚的那一刻,她也差点拍案叫绝。
因为,到了最后,官府低价买进材料,却大大提高了铸币技术,铸造的工序极为复杂,若是私下铸币,需高价买进材料,高价买进装备,竟是得不偿失。
而大汉,只因这一策略,使得国库一下子充实了起来。可惜,那时候已是三十年后了,刘彻在这三十年里,一直因此事而忧,还好,舅舅留下了一幅好底子,能够由得刘彻折腾。
阿娇说完,豆如意久久没有说话,脸上一直带着沉思。
他简直被眼前女子的才华而震撼,他上集市的时候,也常常因为货币是假币而苦恼,却分不清到底孰真孰假,因为,假币他竟然也能用出去。因为约定俗成,百姓早就习惯了,而朝廷,却一次次为假币买单。这一次,她的计策,竟然,将看上去如此牢固不可能溃败的一环,直接地打碎了。这该是何等的手段,封侯入相,都是可以的啊!她却将这样的荣誉,让给了自己!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