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剑泛起一串微光,一层青火包裹着,久久未能散去。
我眼神冷冽,嘴里喃喃有词,手中剑不断的变幻着位置。猛然,右手用力将桃木剑刺向虚影,双手离剑,随即快速结印。
一抹青火悄然生出,我不断的变幻着指尖的方位,双指作剑状,一次次刺向不断躲闪的恶灵。
心中悔恨不已,早知这般状况,昨日就该彻底了断。
骤然间,顶层玻璃瞬间炸裂,一股狂风吹得我睁不开眼,一道道玻璃渣从我的身边划过,散落在地面的物品变成了利箭,一件件向我激.射而来。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一道冷冽的声响传入我的耳朵,狂风吹得略微变形的房门哐当作响。
“斩!”
双手手印再次变化,不去理会凄惨、尖锐的叫声,嘴里吐出一个冰冷的字,不管划破我脸颊的利器,天空中青火缠绕的桃木剑猛然劈下,将那个虚影斩成两瓣。
狂风骤止,一片片碎渣掉落在地面,声音不断。
桃木剑上火焰消散,剑身笔挺的掉落,插进席梦思床。
我快步走动,抽出剑,飞快的往楼下跑去。
一行去而又反的女人站在张一佳的不远处,惊恐尖叫着说不出一句话。
我快速跑到张一佳的面前,看着她涣散的眼神,脑袋下一摊血迹,心中悔恨不已。
“她真的好可怜,我、我是自愿的……”
张一佳彻底昏死过去,只留下了这么一串话语。
“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我看着一群发愣的女人,大声吼道。
许是动静太大,不少别墅的灯重新亮起。
我半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已经断气的张一佳,脑子一团浆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救护车来了,可惜太晚。
似乎是有人报警,警车也来了,没多久连消失的黄小姐也来了,我们全部被带到了警察局。
穿着怪异的我,成为了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人,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是因为她们的供词,他们的口供出现了分歧。
看着一行警察逐一问话,我抬起被扣着的双手说道:“我需要打一个电话。”
我看着黄小姐以及她身边的几位男人,没有丝毫的好感,只有厌恶。隐约间的供词,竟然把我推到了一个杀人凶手的位置。
在一层层批备下,我还是得到了打电话的权利,只是需要在公开的情况下,并且被监控。
我面无表情的拨了号码,接通后说道:“师兄,事情出现问题,有人自杀,我现在在公安局。”
那头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挂掉电话。
几位监督的警察看着我,仿佛是在说“这就完了?”
我叹了一口气,将电话挂断,说道:“警官,我的电话打完了。”
重新回到人堆,我看着黄小姐冷淡的说道:“黄小姐,有些事情是包不住的。”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尖锐的反驳声。
就在这时,几位警察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手上拎着我的箱子,他嘴里露着些许笑意轻声说道:“这些东西看起来听真实的,你是专业的?”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这会要是给我盖上一个宣传封建思想就蛋疼了。
很快,张一佳的身份被确定,资料的也被调了出来,基本与她们的描述吻合,有过长时间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的病例。
从法理上讲,我没有人证证明我是无辜的,张一佳是自己跳下去的;但从我的本心讲,张一佳的死跟我有关,最起码在今晚跟我有绝对的关系。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道士?有没有身份证明?”
我看着他不停的在我箱子里翻看,淡淡说道:“警官,请不要随意的翻我的箱子,这个事情你们没有判.决的机会。”
说完,我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他略微生气的嘴脸。
准确的说,我是有身份证明的;在师兄创办协会的时候,我这门的成员全部被编入了一个特殊部门挂着身份,只是没有任何职称,只有一个编码。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师兄与小师妹出现在公安局,手中捧着一个盒子。
两人跟着两位警察走进了一间房间,只是几分钟,出来的时候,两位警察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手上的手铐几乎在第一时间被解开,我看了一眼那位脸色僵硬的警察,检查了一下箱子物件后盖上,准备离开。
“大……大师,等一下,局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其中一位进过房间的警察说道。
“我还有些事,找辆车送我回别墅,让他来那里找我好了。”
出了门,偏角处,我掏出烟发给师兄一根,随即自己点燃。
“靖一,怎么回事?”
“本来是准备问问事情经过的,给她们留了符箓,准备多拖一天。没想到符箓全被张一佳毁掉了,今天我再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似乎精神有问题,还不能确定是被凶灵迷惑还是真的自愿,我现在回去看看能不能召回她,问问具体事情。”
“也好,你先去,这里还有些手续要走完。”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
……
坐着他们安排的车辆,我回到了别墅,地上一个大大的粉笔印子,人已经被抬走。看着已经被封锁起来的现场,一位陪同人员给了我一个牌子。
我心中泛起一股烦躁,再三思量下还是提出了让他们撤出的要求,毕竟这种事情在现在这种社会没有办法大范围曝光。
足足十余分钟,一行采集证据的警员才不知所以的迷糊退了出来,我走进客厅,对着她跳下的位置,打开了落地窗。
看着几米远的血泊,我再次叹了口气。
打开箱子,拿出几张符箓,缓慢在手心搓成细香状,做好这个准备,拿出八卦镜双指轻抹,一道微弱的黄光照在三足九头香炉里的尸油香上。
将搓成细香的符箓接上影子后延伸到血泊处,我坐在最后的香炉前闭上了双眼。
我嘴里轻念着道法,双手不时的变幻着手印。
“坎!”
我猛然睁开双眼,嘴里沉声喝道,最开始的细香骤然亮起,奇特的事情发生了,随着时间推移,在灯光的照射下,那一抹黑影始终没有断开,只是总长在变短。
才十余分钟,那串香影已经到了阳台上。
看着屋内泛起的微风,我的嘴始终都没有停止呼唤,以特有的方式将张一佳以另外一种形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又是十分钟过去,香炉上的尸油香亮起,而那段接起来的影子已经完全消散。
这种方法相比之下更废时间,但环境的原因,注定只能在室内操作。
尸油香烟出却不散,慢慢的汇聚成一团,我拿出一个小人,轻轻放在黄布上,手印微变,一团烟猛然钻进小人。
我再次闭上双眼,用道法去感受张一佳的位置。
微风徐徐,原本四处乱窜的微风有了方向,迎面吹来的微风夹杂着一丝声响,我没能听真切。
几次过后,我睁开眼,看着黄布上的小人,轻声说道:“张一佳,你这是何苦呢。”
小人没有说话,但微微挪动的位置确实证明着她来了。
“给我说说吧,不然我没办法帮你。”
许久一个声音才在我脑海中响起,是张一佳的声音。
“不想过这种生活了,是能赚到不少钱,但厌烦了。家里人不要我,我没地方去了。”
说着说着,她有了一丝哭腔,小人的双眼处,出现一丝湿润。
我叹气道:“那也不能轻生啊,不想过这种生活就离开,黄小姐还不让吗?”
“走不了了,干我们这行的,不是死于梅毒就是别的什么疾病,我才二十三岁,就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死了倒也干脆。”
“华姐也是,她没有伤害我们,都是那些狗男人的错!”
她的情绪微变,声音里有了一丝愤怒。
“华姐?是她?”
“她给我托了很多梦,我几乎看着她出嫁到被烧死,全是因为你们男人。”
“你为什么要斩掉她,为什么……”
哐当一声,放在柜子上的彩色电视瞬间破了一个窟窿,仅仅只是因为张一佳的情绪变化。
我心中叹气更深,这才成灵,竟已有怨念,留不得了。
“为隐灵服务十年,助你找个好人家,可愿意?”我双眼盯着小人,严肃的询问道。
“不愿,做猪做狗、做牛做马,不再做人。”
她顿挫着,一字一句咬牙说着,隐约间竟有了继承“华姐”的怨念。
骤然,纸人裂成两瓣,一团烟雾飘至空中,慢慢汇聚成一个人样。我看着没有一丝表情的雾团,却也无可奈何。
我看着雾团,双手结印,尸油香细烟向那团烟雾方向飘去,与雾团连接在一起,我喃喃说道:“此去助你投胎,好好珍惜。”
话音落,烟起火苗,尸油香骤然起火,一缕青火顺着细烟烧去。
我第一次做了原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一团火焰裹住了她,随即变成一条火蛇,飞向窗外的天空。
不仁义、不道德的我还是改变了些许做法,任由她飘荡或许会随着时间消散,或许变成凶灵,我还不知道结局。
只是想着她的离去,终究是与我有些关系,还是想做一回。
我看着飞向空中的火团喃喃道:“做人最好,也最无奈。”
八卦镜照出的淡光消散,尸油香不灭碎裂,地板上出现一条裂缝,径直延伸到血泊的地方,那一截截被插.入泥底的符纸被深埋了进去。
我摇了摇头,真不做人了。
再次检查了这所别墅,确定没有问题后,我才收起东西,往屋外走去。
才出门,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几人,其中小师妹与师兄队列其中。
我缓缓往两人身边走去,看着那位穿着警服,像是位官的大叔微微点头。
“事情怎么样?”三师兄喃喃问道。
我掏出烟点着,沉声说道:“做猪做狗、做牛做马,不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