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随风和凌人两人前脚刚走,一队人马后脚便来了。一队人身穿紧身衣,都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皆听从董随风的调遣。董随风邀请凌人一同吃酒去,自然只是一个调虎离山计,他同一个凌人哪里来的交情呢?
一队人直接走进冰井务,领头一人拿起桌子上的簿子,翻到去年冬天存冰时候记录的一页。与此同时另一人已经在桌子旁边找到了冰井的备用钥匙。领队之人一点头,那人便拿着钥匙跑到了冰井上打开了沉铁大锁,一队人便进了冰井。
进到冰井便开始了搜查,领队翻着簿子一笔一笔念着,余下的人便一批一批数了一清二楚。很快便完成任务从冰井出来,重新上锁,把簿子归到原位,从冰井务退了出去。
这队人马刚走,凌人便回来了,看了看桌子上的簿子没有变化,便放心地躺在椅子上手摸着热乎乎的肚皮眯起眼睛来了。
董随风得知了搜查结果,二话不说便向御书房走去,走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略一思量,转身向正阳宫走去。到了正阳宫发现里面早已经空无依然,没有停留便转身朝宫外走去,出了宫门踏上宝马便向贾府奔去。
贾灿已经从正阳宫回到贾府,忽然听说董随风拜访,思量他与董随风的交集只有路鸢的这个案子而已,便猜到董随风是有新的发现,忙把他请了进来。
董随风见到贾灿没有行礼也没有问好,反而张嘴直接问道:“你以为凶手要杀的是谁?”
“现在死了谁就是谁。”贾灿毫不犹豫说道。这是个万全之策,无论来者是何心思都安全无虞,若是想要害自己,自己只是照实说话而已;若是同道之人,听这句话便知道他的意图在薛中书。
董随风听他这么说,便安定了下来道:“关于那个机关,我确实有些想法了。”
贾灿眉毛不禁上挑道:“愿闻其详。”
董随风顿时觉得免去那些礼数之后和此人说话十分痛快,心思也明朗了起来,语速了快了几分:“那槐树底下的水渍是冰块的痕迹,用冰块压住绳子,绳子钩住弓弦,即使是没练过功夫的人慢慢设置,也可比把弓拉成满月形状,然后把箭矢缠在宫上,只要掌握好时机把人叫出来,便可以置人于死地了!”
贾灿听后觉得脑袋里似乎突然被打通了一样,案情逐渐明朗了起来,有些兴奋地说道:“对,就是这样。”然后他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道:“可是现在哪里来的冰块……冰块,你是说……”
董随风笑了起来:“冰井务!”
原来董随风先前到冰井务去就是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先是看了冰井务的簿子,发现上面是一片空白,于是才把凌人引开,让其他人进去察看冰井中的冰块数量和簿子上所记载的时候相符,结果发现果真少了一块!于是董随风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董随风把派人搜查冰井务的事情说了出来以佐证自己的观点,贾灿听后沉思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冰井中的冰块少了一块,那必然是有人拿走了一块。但是朝廷规定取冰块必须要有记录,而且每人数额有限,都明码标了出来,簿子上怎么会没有记录呢?”
董随风站了起来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说了起来:“账簿上没有记录,那么便是没有官员到那里去取过冰块;但是冰井中确实少了一块,那么便是有人拿走了一块。这么想来,拿冰块的人,只能是凌人自己了!”
贾灿继续说道:“这么说凶手就是凌人,即使不是凌人亲自动手,也同他脱不了干系。但是一个小小的凌人有什么理由去谋杀路鸢姑娘,甚至是皇后娘娘呢?”
两人正想着,安德禄来了。
安德禄人还没有走进来,公鸭般的声音已经到了:“董随风,你是不是在这里?皇上正到处找你呢!”
董随风听是自己义父的声音,便出门迎接去。他还没走出门,安德禄已经进来了。安德禄拉住董随风便要走,忽然又想起来贾灿也在这里,便又对贾灿说道:“既然贾大人也在这里,便一同进宫去吧,我估摸着万岁爷也该找您了。”
贾灿一时有些糊涂:皇上找他干什么?
贾灿虽然心里糊里糊涂,但是也只能跟着去了。两人一同进了御书房,神宗看到贾灿果然说道:“贾大人你来的正好,你不来我也要让人找你去!”
两人各自行礼,静等神宗下文。神宗开口说:“薛中书刚才来找朕说京城潘楼街和曹门大街那里昨晚发生了命案,你们两个可知道这件事?”
董随风脱口而出道:“卑职暂时还没听说这件事。”贾灿心里却一清二楚这命案说的是什么,恐怕是薛中书不敢说死的是自己的人,所以只说是发生了命案。他原本不愿说话,但神宗又的眼神又看向了他,便只好说道:“随风和京城里的治安人员交往密切,他尚且不知道这件事,薛中书的职责与治安没有交叉,敢问他是怎么知道京城里出了命案的?”
神宗没想到贾灿会这么说话,想来也觉得奇怪,便让董随风下去留意打听着一些。然后转口问二人正阳宫的事情有没有进展。他原本是不报希望的,因为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而已,不想董随风却说:“已经有些眉目了。”
“快说来听一听!”神宗惊喜道。
“按照现场的发现,箭矢应当是从正阳宫院子中的大槐树上面射出来的,臣的确在大槐树上发现了一把弓,但是大槐树下不但没有脚印,反而留下了一滩本不应该出现的水渍和一根细线。根据贾大人所说,能够出入正阳宫的人只有特定的人群,他们都没有能够拉弓射箭的本领。因而应当是用了巧妙的机关,而那多余的水渍和细线,应该就是设置机关不得不用到的东西。”
神宗接着问道:“那机关是怎么样的呢?”
董随风有些得意道:“根据卑职多年以来所见所闻,设想机关应当是用了弓箭、细线以及一块够分量的冰块!只要将弓箭藏在树叶里,起到掩人耳目的目的,然后用细线拉住弓弦,只要慢慢把弓弦拉满,一般人也做得到。把弓弦拉满之后再用冰块压住细线的两端,只要冰块消融,细线没有了压力就会脱离弓弦,弓弦反弹,箭矢就会飞射而出了!”董随风一边说一边比划,神宗听后练练点头,接着问道:“那你觉得谁可以做到这件事呢?”
贾灿不等董随风开口,抢着说道:“这点目前还不知道。”
神宗怀疑道:“朕倒觉得你们应该知道,这个时节,冰块可不常见。”
贾灿镇定地说:“皇上说的是,可是随风也到冰井务查过簿子了,最近几天并没有人到那里去取过冰块。所以又陷入了僵局。”
神宗听他这么说,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让两人下去了。
出了御书房的门,董随风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凌人说出来?”
贾灿笑问道:“你说凌人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董随风道:“想必是薛中书幕后指使的。”
贾灿又问道:“那皇上今天把你我二人叫过去是为了什么事?是薛中书到皇上那里去告御状了。京城里有命案与他有什么关系,恐怕他是冲着我来的,我还得提防着他一点。我们要把他造反的事情坐实才行。”
董随风和贾灿分别后便立刻去找了在京城当值的兄弟。他走到大街上,远远看见有一队巡逻的官差,便上前去打招呼道:“兄弟们近来可还好啊?“
那领头的官差人称大胡子,长的十分野蛮,尤其是一脸坚硬的络腮胡子像是在脸上炸了一个炸弹一样,让旁人不敢接近。大胡子站住看了董随风两眼才认出是谁来,上去抱了个满怀道:“好好好,兄弟们都挺好的!“
两人松开后董随风笑着说道:“难得遇到,不如我请兄弟们去吃酒?“
大胡子笑道:“吃酒是好事,但是今天可不行!你是进宫干了闲差了,位高权重干啥都行,我们可还得靠这点工钱养家糊口呢,跟你吃酒是爽快了恐怕全家都得喝西北风了!”
董随风知道大胡子说的是实话,也就不耽误他们工作,遂说道:“那就改天再聚一聚。今天我倒是有个事情想找你打听打听。”
大胡子好奇道:“你找我有啥事情好打听的,你天天待在皇上身边不比我知道的事情多?”
董随风笑道:“那就是皇上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更别说我了。我听说最近京城死人了?”
大胡子爽快道:“死人那肯定是有,京城这么多人,过几天就有个人死,死个人也不稀奇。”
董随风解释道:“不是,我说的不是这种事。我是说命案,据说是发生在潘楼街和曹门大街那地界的。”
大胡子笑道:“哦,你说这事情啊!你消息倒是够灵通的,我们的确在那发现了一地的血,看那样子肯定是死过人了。但是一没发现尸体,二也没人报案,所以我们也没往上报说有命案发生,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这么说你们除了一滩血什么也没发现?”董随风惊讶道。
“是啊!”大胡子说道,“你这么关心这事情干啥?”
董随风严肃道:“我劝你们在这事情上面上点心,有人把这事告诉皇上了,皇上让我来打听这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