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澳洲鹦鹉的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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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蜜糖弗兰克林喜欢坐车兜风,有时我会带她去看望妈妈,或者拜访住在其他州的朋友们。看到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她会高兴地吱吱叫。我也会和她一起开车去汽车穿梭快餐厅,然后,隔着便携式鸟笼的笼条,一点点地喂她吃炸薯条。

身为群居动物,无论旁边的我在吃什么,她都想尝尝。我开始少量喂她不同的食物。她爱吃葡萄、胡萝卜、苹果、玉米、鸡蛋和爆米花,可其他的蔬菜水果,她连碰都不碰。她喜欢麦圈、热燕麦片和熟意面,糊的鸟喙上到处都是还特别高兴。她甚至还喜欢熟鸡肉,这让我觉得很奇怪。但是我读到的文章又特别肯定的说,好多澳洲鹦鹉都喜欢鸡肉,所以让她吃鸡肉完全没问题。除了营养谷物球,她还喜欢小米,所以我买来了大条大条的谷穗,别在她笼子边上。

许多澳洲鹦鹉喜欢莴笋,但是每次我给蜜糖莴笋吃,她都会在叶子上打滚,就好像碗里装满了芳香四溢的兰汤,而她则是埃及艳后克利奥帕特拉。她既不喜欢在浅浅的水碗里洗澡,也很难忍受洗澡喷雾,但是对于潮湿的甚至是半干的莴笋,她倒是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在沙发靠着的那面墙上,有盏用了很久的卤素灯。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蜜糖洗过澡,或者在莴笋堆里滚过了瘾,她都会爬到沙发上,在卤素灯的温暖中梳理自己的羽毛。她掉落下来的羽毛,在灯光的照射下,丝丝缕缕地飘动。

蜜糖弗兰克林的第一次换羽简直太吓人了。当时她还不到一岁。那天我下班回家,看到地板上和笼子里到处都是她换下的黄色和白色的羽毛。掉下的羽毛实在太多了,我都怀疑她身上是不是一根羽毛都没剩下。当我站在那里留神观察的时候,一根羽毛从她翅膀上掉落下来。

“你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我说道。我把她从笼子里拿出来,想抚摸她,但她很不高兴,根本不想我碰她。我不能怪她。一只鸟长着数千根羽毛,会自然更换。新生的羽毛将挤掉原来的羽毛,取而代之。刚长出的羽轴上覆盖着一层角质,在羽毛长到成羽的长度之前,羽轴会非常敏感。蜜糖会一直要我抚摸她,来缓解她皮肤的瘙痒。但是如果我碰到了新羽,她就会啄我。这段时间,我更频繁地用喷雾器给她洗澡,这看来有些用处,尽管她对洗澡一直兴趣不大。

我读过的好几本书和很多文章都提到,营养不良仍然是大多数宠物鹦鹉死亡的原因,因为很多人还是觉得,鸟类只吃种子就够了。人们一不留神就买到了一袋袋陈年的种子,有些甚至是变质的。一般而言,鸟类是喜欢吃种子,但是单靠种子为食,和人除了巧克力什么都不吃一样。美味是美味,却是致命的。

在鹦鹉新语上,很多成员都会分享鸟食面包的配方,当然,我也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鸟食面包。鸟食面包一般是以玉米面包为基础,添加种子、鸡蛋、蔬菜碎,至于婴儿食品则可以根据需要添加,然后进行烘焙。种子和面包会掩盖蔬菜的味道,这么一来,蜜糖就可以摄入更多必需的营养。

我的朋友和同事们都一直耐心地听我唠叨着蜜糖弗兰克林、鹦鹉的营养、兜风还有换羽什么的。与一个刚刚有了自己孩子的新妈妈相比,我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我却无所谓。任何一个蜜糖的新行为,都会激发我又一轮的信息搜索。而在关于鹦鹉的讨论版上,随便一个帖子都会让我花几个小时进行更多的搜索。

蜜糖笼子底下的储物架里塞满了玩具和各种小玩意,甚至还有件她拒绝上身的飞行服。给鹦鹉的东西、零食和饲料堆满了咖啡桌和几个边桌。我总是想给蜜糖找件她喜欢的特别的东西。在那些价格不菲的布袋装颗粒饲料、新玩具、营养谷物球和关于鹦鹉的书籍中间,还有一个没剩下什么钱的我。我安于贫穷,只要蜜糖弗兰克林高兴,我就高兴。

好多次,我出门以后才发现,自己T恤衫的肩膀或者后背上沾着鸟屎。和我想的一样,这根本不会让我心烦。另外,在鹦鹉新语上,我发现大家都是这样。

我喜欢去了解那成百上千种鹦鹉,了解的种类越多,我就越兴奋。我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再多养只鹦鹉。没准儿两只。蜜糖弗兰克林很棒,但是如果和一只完全不同的、更大的鹦鹉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呢?如果我再养一只鹦鹉,而他可以同蜜糖弗兰克林成为朋友,那该多好啊。要不养只会说话的?那样的话,我妈肯定很高兴。

我将搜索目标限定在合理范围内,也和蜜糖弗兰克林讨论过各种可能,但是她对此好像没什么兴趣。我知道自己忍受不了金刚鹦鹉和凤头鹦鹉那种吵闹的粗厉叫声,好在还有那么多其他种类的鹦鹉呢:锥尾鹦鹉、亚马逊鹦鹉、波依塞佛拉鹦鹉、情侣鹦鹉和非洲灰鹦鹉等。它们分属不同的亚种,也有着不同的个性。

既然我已经能够区分金刚鹦鹉、亚马逊鹦鹉和派翁尼斯鹦鹉,在至优萌宠看不同种类的鹦鹉就成为了一种享受。如果工作上遇到了麻烦,这也是很好的排解方法。一天下午,我偷偷观察着一只外表逗趣的中等大小的鹦鹉。这只鹦鹉的头是灰色的,胸部则是红色的。他想都没想就跳上了我的手指。他的个头是蜜糖弗兰克林的两倍,但我托着他时也没觉得特别沉。这只鸟开始往我的手臂上爬。

“不行。”我说道。我想起读到过的种种警告,不能让鸟爬到肩膀上。于是,我轻轻地把他挪到另一只手上。他站在那里,用审视的眼光打量我。毫无疑问,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智慧。接着,他靠得更近了些,设法去咬我夹克上的一枚扣子。

我向一位店员打听这是什么鹦鹉,得到的答复是:“红腹鹦鹉。”

展示台旁边就是价目表,上面标着红腹鹦鹉的价格是500美元。我动作轻柔地将这只鹦鹉从自己夹克的扣子那儿移开,放回他的栖木上。以我的薪水,想在最近凑够500美元根本不可能。

我无意中听到那名店员告诉另外的店员说自己就是喜欢那只“绿鸟”,因为她特别甜美。我环顾四周,终于在后面的一根树枝上看到了一只小绿鸟。

“是这只吗?”我问道。

那名店员点点头。“没错。”

她轻而易举地迈上了我的手指。和红腹鹦鹉相比,她重量更轻,看起来也更温和。

“这只是什么鹦鹉?”

“她是棕头鹦鹉。”

我盯着她的头看——看起来更像灰色而不是棕色。她完全没想爬上我的手臂或是咬我的扣子。可能我打扰了人家的小睡。我感到她对我根本没兴趣,只是出于礼貌才待在我的手指上。我轻轻地摸了摸她头上的羽毛,她听之任之,却没有任何回应。

笼子旁的宣传单上也标着她的售价,同样是500美元。我暗下决心,还得再做多点功课。这样,我也许能找到个育雏人,便宜点卖我一只。

我轻轻地把她放回树枝。她完全无视我的存在,立刻就开始梳理羽毛。

无论是在网上还是书里,都没有多少关于非洲棕头鹦鹉的信息。我只知道棕头鹦鹉是波依塞佛拉鹦鹉的一个亚种,一般来讲,性格安静而甜美,但是因为颜色不够鲜艳,所以并不是流行的宠物。它们也能说话。我加入了一个关于棕头鹦鹉的雅虎群,群成员非常耐心地回答了我没完没了的提问。

有三点原因让我非常确信,棕头鹦鹉是我的不二选择:大家都说这是非常安静的鹦鹉(如果有哪种鹦鹉称得上安静的话);我看到一张照片,一只棕头鹦鹉的幼鸟在水很浅的碗里洗澡;长成成鸟之后,它们的眼睛里会围着虹膜形成一个圈,看起来野性十足。它们不是那种普通的宠物鹦鹉,这正好满足我的要求。

当然,我和所有的朋友分享了自己的新知识,也包括蜜糖弗兰克林,但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找到了一位住在路易斯维尔的育雏人。他回答了我所有的问题,而且碰巧还剩下两只幼鸟。他开价300美元,我立刻就付了定金,准备去接一只回来。

这个育雏人叫大卫·斯蒂尔曼。他把幼鸟放在了自己的餐桌上。幼鸟深深浅浅的绿色羽毛形成了一个球形,上面还有着大大的黑眼睛和一个长而弯曲的喙。大卫说这只是雄鸟,可以自己进食,但是仍然喜欢偶尔的灌食。

“瞧,他喜欢你,”大卫说道。大卫可能对所有的顾客都这么说,但是我不在乎。我已经喜欢上了这个长着大黑眼睛的柔软羽毛堆。谁知道鹦鹉可以美得如此惊人呢?

从路易斯维尔开回家的90分钟里,我一直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得低低的。我已经决定给这只棕头鹦鹉起名查理;这应该是个很有亲和力的名字,我能想象得出自己这么称呼他的情景。查理大部分时间都倒挂在我给他买的新笼子里,眼睛穿过笼条盯着我看。他偶尔也叫两声,但是总的来讲,他觉得我们是在冒险,对于目前的进展他很满意。

半路上,我在一家汽车穿梭餐厅停下买了杯饮料,然后和查理玩“眨眼”游戏。我慢慢地眨眼,查理也会朝着我眨眼。如果我速度很快地连着眨两次眼,他也会眨两次。希望没人看见我,这实在是荒唐。不过我兴奋不已,这太好玩了。

他的喙不停地张张合合,速度很快,好像是对我无声地说着什么。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我猜不是坏事。我们回到家,我把查理放进他的新笼子,他朝着我低声鸣叫,仿佛咆哮一般。我向后退,他继续叫着,应该是因为别的什么事。

我让查理自己待着好适应一下。我在雅虎的棕头鹦鹉群里发言,宣布了查理的到来。有位女士回复我说,这种鸟喙的快速张合表明查理的友好,但是咆哮声意味着他觉得害怕。

我请了几天假,这样可以照看一下他。我已经给佩尼罗伊厄尔那边打过电话,预约了第二天一早给查理做个检查。

Z医生可不像我这么兴奋。“你这只鸟是哪儿买的?”她问道,“对于卖鸟的人你知道多少?”我告诉她,自己觉得大卫人不错,而且也做过些了解,他说自己是山姆·沃恩的顾客,后者是路易斯维尔很有名的禽类兽医。Z医生立刻就打电话联系沃恩医生,他们谈了一会,然后Z医生就回来了。

Z医生告诉我:“沃恩医生说大卫经营的繁殖笼舍很干净。”打完电话以后,她放松了很多,所以我猜情况还不错。她听了听查理的心肺,检查了他的喉咙和耳朵,又细细看过他的爪子、喙、翅膀和羽毛的情况。她觉得没必要验血,检查结束的时候,她看来很开心。

“和你新来的小宝宝好好相处吧,”她说道。“别忘了隔离他至少一个月。”她又补了一句。

我曾经读到过这样的说法,在一只新来的鸟和其他鸟合群之前,需要被隔离一阵子,以免它患有传染病。我完全明白这样做的必要性。很多时候,疾病在刚感染的一到两星期是没有临床症状的,所以,隔离就是保护笼舍中其他鸟的最好方式。我把查理养在书房,这样蜜糖弗兰克林就不会看到或者接触到他了。

我打电话给大卫,告诉他查理已经通过了Z医生的健康检查。

大卫谢谢我告诉他,然后他突然想起似的补充道,在我带走查理以后,查理的小妹妹被形单影只地留了下来,一直在哀嚎。

我因为这件事感觉很不好,所以愿意开车过去,这样两只鸟儿可以正式告个别。但是大卫向我保证说没必要这么做。

查理在之后的几个早晨也悲鸣不断。大卫曾经提醒过我,查理可能因为置身陌生的环境而表现不佳。我把大卫给我的幼鸟配方饲料混合好,装满了灌食器。查理大口吃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我看。那天白天直到晚上,他都不肯再用灌食器吃东西,而是更喜欢颗粒饲料和蔬菜,所以我觉得灌食不过是种慰藉而已。

我曾经读到过,一开始不能给鹦鹉幼鸟过多的关注,以平常心对待就好,所以我鼓励他去玩鸟架上的玩具。但是,查理却不这么想。很快,当他从支架上爬下来,快步走向我时,那大大的眼睛和婴儿般摇摇晃晃的步伐都让我无法置之不理。在自己的笼子里时,他会站在角落,跳起来倒挂着,然后朝着我喳喳叫。有时,他会自己扭成一团,然后他就需要花好一会功夫,才能让自己的身体和双腿协调起来。

棕头鹦鹉是种很胆小的鸟,而且大部分鹦鹉都喜欢找个地方藏着,所以我买了个巢屋放在他的笼子里,能让他藏身和睡觉。这就是个带着支撑架的坚固平台,用螺丝固定在笼子顶部,上面盖着彩色的织物,只留着一个小小的开口,看上去就像顶帐篷。查理立刻就开始咬起了织物,直到觉得没什么意思才停了下来。自从装好之后,查理就不喜欢我再碰那个巢屋,他自己倒是每天夜里都在里面睡觉。我也给蜜糖弗兰克林买了一个,但是她吵闹个不停,我只好把巢屋从她笼子里拿了出来。她倒是不介意高高在上地睡在布做的栖木上。

从查理还在隔离的时候开始,我就训练他按照我的命令站好。他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让我觉得是不是自己哪儿做错了,但是并没有。查理非常聪明,立刻就明白听到“站好”二字,就意味着他应该爬上我的手指,让我对他摸摸头。

我让查理在书房里隔离了大概一个月。只要他发出叫声,蜜糖弗兰克林就会进入戒备状态。她的羽冠会直直地竖起,羽毛紧贴着身体,看起来格外瘦小。接着她会看看我,通过我的反应来确定是否一切正常。这样过了几天,她终于放松下来,只是转过头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跟她说她会很喜欢查理,只要30天的隔离期一过,她就能见到查理了。

卖鸟的人告诉我说棕头鹦鹉和澳洲鹦鹉可以和睦共处,所以隔离期结束后,我就急着把查理介绍给蜜糖弗兰克林认识。我把查理的笼子挪到客厅,挨着蜜糖的笼子。蜜糖弗兰克林稍微有些紧张,而查理只是在端详她。我想,看他们两个一起玩耍应该会乐趣无穷的。

尽管Z医生告诉过我,对于鹦鹉而言,葡萄不过是一包糖水。我还是会时不时地喂给他们一些作为奖励。一天晚上,我把两只鸟儿都放在沙发上,然后在他们中间,搁了个剥了皮的葡萄。

他们两个同时开始试探性地小口啄着葡萄,但是查理的眼里有种我不喜欢的神情。对于葡萄,他开始表现出极强的占有欲,而他的肢体语言告诉我,他不喜欢蜜糖。我拿起查理,让蜜糖弗兰克林吃光了葡萄。

当查理长大后,他把蜜糖弗兰克林当作敌人这件事就变得愈发明显。他不止一次地扑向蜜糖,我只能把他抓起来,带到一边去。

好吧,这样的话,他们可能成不了好朋友。

很多次,我看着查理在咖啡桌或地板上玩耍,而蜜糖在我的肩膀上梳理羽毛。我买下查理是不是错了?对待他们,我假装一视同仁,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如果必须做选择的话,每次我都会选蜜糖弗兰克林。我尽量给他们同等的关注,但是与蜜糖相比,查理总是想要更多一对一的关注。蜜糖并不嫉妒查理,对她来说,查理只不过是她满足需求时的一个讨厌阻碍罢了。

查理总是在早晨和晚上大声鸣叫,这对于鹦鹉而言再正常不过。有时,鸣叫是为了引起注意,其他时候,他会一如我希望的那样安静。很快,我就从他的行为中了解到,他最喜欢的奖励是抚摸,而非零食。

卖鸟的人跟我说过,查理的父母都是在坦桑尼亚抓到的野生鹦鹉。我喜欢想象,要是查理在坦桑尼亚出生,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我勾勒出的图画是这样的:查理坐在一根树杈上,可能正和同伴相互梳理羽毛,或者寻找坚果和种子,再或者正把喙伸到一个小小的湖里喝水。我想知道,他的父母远离故土,现在生活如何?我确信大卫把它们照顾得很好,但是我想知道它们会怎么看待被囚禁的生活?置身于这样一个“衣食无忧”又没有天敌的良好环境,它们会开心吗?也许有时它们也会仰望天空,想知道为什么太阳照射的角度和它们幼时不同?

我猜蜜糖弗兰克林是在城里的某个地方被繁育出来的,可能那位繁育她的女士或者先生把养殖澳洲鹦鹉当作自己的爱好(我没法想象有人通过繁育澳洲鹦鹉谋生)。她的一生都被人类所掌握,对于野外生活一无所知。偶尔,我觉得自己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远古恐龙祖先,或者可能我只是想象自己看到了这些。

当查理的第一次年度例行体检到来的时候,我觉得他看起来有点“衣衫褴褛”。他头冠上的羽毛中,绒羽看来比绿色的羽毛要多,但是我猜这就是棕头鹦鹉换羽时的正常样子。棕头鹦鹉的翅膀下长着明黄色的羽毛,但是除非它们飞起来,否则完全看不到。我检查了查理的黄羽毛,发现它们完整无缺。他绝对不喜欢任何人碰他的翅膀,更不用说抬起它们了。我告诉自己,头冠上的羽毛会好起来的。

Z医生很快就证明了我的想法太天真。查理一直在拔自己的羽毛。我大吃一惊。我听过说鹦鹉会拔掉自己的羽毛,但一直以为只有没受到良好照顾的鹦鹉才会这么做。我自认为已经给了鸟儿最精心的照料。

我向Z医生详细说明了查理的笼子放在哪儿,我们一起讨论了他的食物构成,包括哈里森的成鸟饲料外加各种蔬菜、水果还有人的食物,他每天有多长时间待在笼子外面,等等。Z医生告诉我,对于禽类兽医和鹦鹉的主人来说,拔羽毛这事儿都是个未解之谜。没有人确切知道这是为什么。她还再次向我保证,查理拔掉自己的羽毛,并不意味着我是个“糟糕”的主人。

在诊所的时候,我又买了袋哈里森颗粒饲料。回到家,我发现自己买了高能饲料而不是普通饲料。我已经打开了包装,所以不能退货。查理吃了饲料,毫不介意。

我开始了更多的调查,发现和平时一样,Z医生告诉我的话完全正确。好像这世界上的每只鹦鹉都会拔掉自己的羽毛。我把查理的笼子拿出门厅,免得待在那让他沮丧。我给他洗澡的次数变的更多,他却并不喜欢。我还买了更多的玩具,更频繁地给他更换。

慢慢的,他的羽毛开始长出来。我希望拔羽毛不会变成一种习惯,希望他最终能够好起来。

我又买了新的颗粒饲料,并且确定自己拿对了普通版,查理同样吃得很开心。让我伤心的是,不出一个星期,他又开始拔羽毛了。

我带查理到维吉尼亚·加里森那里去看病,她是这个地区另一位禽类兽医,以尝试顺势疗法而知名。我问过Z医生是不是可以这么做,Z医生同意了,而且似乎并没有因为查理去看另一位禽类兽医而感到不安或者担心。

加里森医生的办公室离我家更近。我猜不到她多大年纪,虽有谣传说她当时已经退休,她看着并不怎么老。接下来的几个月,加里森医生给了我不同的合剂,我都给查理用了。可是没有一个奏效。

我看到过DNA测试的广告,据说可以确定鹦鹉的性别。我就送去一点查理的血样进行测试。当测试结果出来,证明查理根本是个姑娘的时候,我吃惊不已。卖鸟给我的人那么确定查理是雄性的。我不知道性别和拔羽毛这事是不是有关系,但是我觉得任何信息都是有用的。我立刻就把这只鹦鹉的名字改成了査莉。给鹦鹉做DNA测试这种事不仅有,而且随便谁都可以去预约一个,对此,我的朋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丽兹·威尔森是我很喜欢的一位研究鹦鹉习性的作家。Z医生同样很喜欢丽兹关于鹦鹉的那些说法,她也觉得我请丽兹做个电话咨询是个好主意。我曾经写信给丽兹,问她如何才能成为一名鹦鹉习性顾问。她回答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固定程式,做这行挣不到什么钱,基本上这就是关于自我教育的,多参加会议,然后做些和鹦鹉有关的实操工作。

我还很喜欢丽兹打包收取固定费用这一点,她的固定费用中包含一定时间内后续跟进的邮件咨询。其他的习性研究者都按照小时收费,我可不想花掉成千上万之后发现问题根本没解决。

丽兹发给我一份六页纸长的问卷。我填完发了回去,还附上了査莉待在笼子里的一段视频,还有从不同角度拍摄的整个客厅的影像,也包括蜜糖弗兰克林的笼子,还有我离开屋子大概20分钟的时间里,査莉待在笼子里的样子。我很好奇自己不在屋里的时候,我的鸟儿会做些什么,但是査莉只是打盹而已。

在丽兹的网站上,关于电话咨询给出了这样的提示,最初的一个电话可能会持续数小时,因此当到了我们约定的时候,我坐下来,准备迎接一次愉快的长谈。

约定的时间到了之后,我们谈了不到一个小时。她问了我几个很直接的问题,然后给出些小建议,比如在我买得起的时候,给査莉换个更大的笼子。按照丽兹所说,我并没有犯什么错误。和Z医生一样,她也提醒我,其实我们并不肯定地知道鹦鹉为什么要拔掉自己的羽毛。她说要再多考虑考虑我的情况,然后会联系我。和丽兹通话让我觉得很开心,我也很感谢她的坦率,但是我还是没有找到解决办法。

又该买哈里森颗粒饲料了,诊所卖光了普通版的存货,所以我又买了高能版。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我发现査莉不再拔自己的羽毛了。我终于明白过来,高能版里有査莉需要的某种成分,而这种成分在普通版里是没有的。

丽兹同意我的看法,可能是査莉吃到或没吃到的什么东西,才会导致她拔掉自己的羽毛。她还提醒我说,由于鹦鹉的种类不同,拔羽毛的原因也可能不同。她建议我致电哈里森公司,我照做了。

和我通话的哈里森公司的技术人员说,高能饲料是推荐给非洲鹦鹉种类食用的。他还说,如果饮食里添加了红棕榈油,非州鹦鹉通常会反应良好。我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发现这点,査莉身上会发生什么。从那之后,我就只喂她哈里森高能颗粒饲料,丝毫不敢马虎,此外也会加上些水果和蔬菜(当然了,大部分她都不吃)。

和蜜糖弗兰克林一样,査莉也喜欢坐车兜风。现在我置备了2个小型便携式鸟笼,还有另配的栖木和玩具。如果要在白天外出很长时间或者出城,我会立刻想知道可不可以带着鸟儿一起。如果需要住在汽车旅馆,我也会先弄清楚旅馆内能不能带宠物,另外,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是不是不用化学制剂。我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正常;别忘了,我在网络上认识很多人,他们对待自己的鸟,比我可要疯多了。和他们中的一些人相比,我简直堪称硕果仅存的正常人。

一天下午,我把两只鸟分别放在各自的小型便携式鸟笼里,驶向我妈在70英里外的家。我把两只鸟的笼子都放在客厅,这样她们可以看着我妈和我一起吃饭。我用两个小茶托装了些我们吃的蔬菜,然后放进鸟笼,喂给两只小鸟吃。它们鸣叫着,就当没看见我给它们的食物,因为她们想要我正在吃的东西,虽然那和我给她们的完全一样。

蜜糖弗兰克林大声叫着表示抗议,我只得离开餐桌,打开她的笼子。她站上我的手指,然后飞过整个房间,一直飞到餐厅里的桌子上。她停下来,正落在装着土豆泥的碗里。妈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抓住小鸟,轻轻擦干净她的小爪子。然后,我心里笑着,把她放回笼子。査莉不做声的看着这一切,但是我猜,她正冲着蜜糖弗兰克林露出鹦鹉特有的傻笑。

我妈抓起这个碗,把里面的土豆泥一股脑地倒进了垃圾桶。然后,她把碗放进洗碗机,又拿出一个干净碗,把锅里剩下的土豆装了进去。

“对不起。”我说道,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当时,市面上有两三种专门报道鹦鹉的杂志,我都订了。有一回,其中一本杂志进行关于波依塞佛拉鹦鹉的征文,我写了篇关于波依塞佛拉属非洲棕头鹦鹉的短文投稿,最后还发表了。这是从我在医院工作以来,写的第一篇与工作无关的稿件。

我有一份读研究生时写的诗歌手稿,根本无人问津,而且自己也被工作环境弄得筋疲力尽,已经放弃了任何创造性写作。这次写出的关于非洲棕头鹦鹉的小文章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