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苻坚接到消息,准备出兵亲征的时候,林虎四人也终于找到了苻幼他们撤守的地方。
原来苻幼在放弃杏城之后,便帅大军一路往南而去。然而大军带着数万杏城百姓,行军速度十分缓慢。这匈奴人见苻幼逃走,当然不肯放过这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
曹毂在进入杏城之后,便对手下副将道:“今日取得大胜,当乘胜追击,荡平残敌,顺势攻取杏城以南郡县。你们谁愿前往追敌?”
葛隆当即出列道:“末将愿往。”
曹毂道:“好,本王派给你五千精骑,速去追击,不得有误。”
葛隆道:“末将领命。”
葛隆点齐兵马,快马追了出去。出了杏城没多久,葛隆便追上了苻幼南撤的大军。
葛隆道:“这苻幼临时做着看似仁义,实则是害了他们的举动,真是让人觉得好笑。”
葛隆身旁一人道:“将军何出此言?”
葛隆道:“苻幼兵败而退,本该速速撤往一安全之所,而如今却被这数万百姓拖累,被本将军追上,他还能逃到哪里去。而这些百姓,也要被他所害。”
那人道:“那将军还等什么,只要将军一声令下,这些秦人一个都跑不了。”
与此同时,走在撤退大军最后的一个哨骑突然快马来到苻幼的身旁,说道:“不好了殿下,匈奴大军追上来了,看样子有好几千人。”
苻幼道:“什么,这群蛮子还真当我好欺负,几千人就敢前来叫阵。来人啊!”
不一会儿,一个传令兵便闻声而来,说道:“小的在。”
苻幼问道:“咱们现在还有多少兵马?”
那人道:“除去护送百姓的,还有六千余人可用。”
苻幼道:“好,我要让匈奴人知道知道得寸进尺的后果,传令全军,停止前进,列阵对敌。”
那传令兵顿时感觉热血沸腾,回道:“是,殿下!”
那传令兵当即便到各处传令,很快,除了在前面护送百姓的千余士兵,所有人都回转了过来,准备与匈奴人交战。
苻幼拍马来到大军正中,说道:“匈奴人欺人太甚,如今为了杏城百姓,咱们定要让他们尝尝厉害。给我杀!”
苻幼大军的变化就发生在片刻之间,仅仅片刻,秦兵几乎个个都被激励了起来,一时间秦军士气大盛。
其实也许是因为苻幼几日来不是防守,便是避战,让士卒都感觉憋屈的很,而现在终于有机会与匈奴人大干一场,他们的士气当然就高了许多。
仅仅片刻,秦兵居然不再逃了,而是一反常态的回过身来,准备迎敌。
葛隆不禁有些吃惊,他完全无法想像,到底是什么让秦军有了如此大的改变。
其实让苻幼转变的并不是什么其他的理由,只是因为他们将苻**得太紧,几乎将苻幼生生的给逼上了战场,他现在已经打算要豁出去了。
不过葛隆也不怕他,当即下令道:“秦军就在眼前,不要让他们一人活着走掉。”
葛隆一声令下,匈奴大军便怒吼着冲了出去,他们吼杀声震天,几乎可令闻者胆寒。
可是秦兵却没有胆寒,因为就在匈奴兵冲过来的时候,他们也怒吼着冲了过去,他们的声音并不比匈奴人小,他们透出的杀气还要更胜!
葛隆见状,不禁有些动容,他不敢想像这就是刚刚逃出杏城的秦兵,他开始有些害怕,有些担心。他担心匈奴士兵不是这股秦兵的对手。
葛隆更担心他们现在得到的一切,在不久之后都将失去。因为他很清楚匈奴大军不是有如此士气的秦军的对手。
葛隆只希望他的这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匈奴最终一定会取得胜利,得偿所愿的。
但是还不到一个时辰,葛隆就发现他的担心没有一个是多余的,这一场战斗下来,战况极为惨烈,死伤无数,但一个很明显的事实便是匈奴死伤的比秦兵多得多。
这其中有很多的原因,可能是匈奴士兵被接连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低估了秦兵的战斗力,也可能是秦兵在绝境中的反击表现异常勇猛所致。
可是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否定一个事实,那便是秦军不是可以轻视的。
交战双方在一次激战后,都在收兵号角响起的时候渐渐的撤了回去。
葛隆命令道:“撤军回城。”
他身旁一人道:“将军,咱们奉命出来追击,未获丝毫之利,便撤军回城,恐怕不好交代,还是让末将带兵再试试吧。”
葛隆道:“试试?再试本将军就不知道能带回去多少人了,传令下去,撤军回城,违令者斩!”
那人道:“末将遵命。”
葛隆率军撤了回去,而另一边也有人道:“殿下,匈奴人战败而去,我们何不乘胜追击,夺回杏城?”
苻幼道:“方才我军以逸待劳,又兵力相当,方才得以取胜,现今杏城匈奴兵马何止一万,而且据守坚城,冒然前去,岂不是送死吗?还是就此南撤,待之后再做计议。”
于是苻幼命人打扫战场之后,便率军跟上走在前面的撤退百姓。在离杏城约有百里的地方,苻幼终于命大军停了下来。
苻幼见这里地势奇险,易守难攻,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名斥候回道:“回殿下,此地名叫马兰山。”
苻幼沉思道:“马兰山……,好就这个地方。传令下去,将百姓送到临近郡县安置,大军就在这马兰山安营驻扎了。”
苻幼在马兰山驻扎下来之后,便令人将马兰山周围的险要之处全都把守起来,以防匈奴再向南侵袭。
就在苻幼在马兰山驻扎了一日之后,林虎等人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
这一天清晨,林虎四人在山间走着,只见眼中所见之物,除了树木便是草丛,偶尔还能听到些禽兽的鸣叫,唯一让人无法忍受的便是丝毫没有点人迹。
这让已经找了一天一夜的四人实在是感到有些失望了,他们不禁产生了一个悲观的想法,那就是苻幼已经全军覆灭了。
小立道:“虎哥,咱们歇息会儿吧,我是真的走不动了。”
林虎道:“小立,再坚持会儿,等走出了这座山,咱们就休息。”
老三道:“唉,也不知能不能找到殿下。”
林虎道:“老三,你就消停会儿行吗,都听你闹了一晚上了,这找不到大军,大家都着急,就别在这时找不顺心了。”
老三道:“虎哥,也不是小弟我说沮丧话,只是这一路过来,除了看到城外不远处有过打斗的痕迹,就再也没有见过大军留下的踪迹,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还不如咱们从那里走大路寻找,说不定能找到殿下。”
老二道:“虎哥,老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咱们一直躲着大道,说不定就正好错过了殿下呢!”
林虎道:“不管怎么样,也得先走出这里再说,等出去了,你们愿意怎样,那便怎样好了。”
老三道:“虎哥,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出去了要是想到长安去一趟可以吗?”
林虎道:“你去长安干什么?”
老三道:“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长安必定要有动作,凭我这一身本事,到了长安,再参军效力,说不定还能混个官当当呢!”
老二道:“老三你可省省心吧,就你这样的,谁能看得上,别白日做梦了。”
老三道:“比起二哥你,小弟自然是比不上的,不过比比那些新兵,总还是绰绰有余了。”
林虎道:“你就这么点志气?”
老三见前面突然视野宽了许多,知道快要出山林了,也不在说什么,快步往前走去。
等到老三第一个走出山林的时候,突然两把长矛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喝到:“什么人!”
老三本来心情舒畅,以为马上便可以如愿了,可哪里想到会突然来这一出。当即道:“两位别误会,可千万别失了准头,害了好人。”
一人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好人,快说,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从这里面走出来。”
老三这时正不知道如何应对,突然发现架在脖子上得两把长矛移了开去,他这才移动脖子,左右一看,才看到两个身穿军服的士兵已被林虎和老二制住,而小立则拿着兵器在一旁观望着。
林虎道:“你看看你,怎么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了,才这么一会儿,便被人给擒住了。”
老三有些不好意思道:“要不是小弟被擒,如何能让虎哥发现他们两人呢?”
林虎道:“你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一个被林虎擒拿住的士兵道:“你……你就是虎哥,林虎?”
林虎大吃一惊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两家人,我俩也是斥候小队里的人,如何能不知道虎哥的名声。”
林虎闻言,当即放开那人道:“原来是自家兄弟,方才些许冒犯,还请兄弟不要见怪。”
那人道:“刚才是我们错把虎哥当了歹人,有错在先,怎么敢怪罪虎哥呢。对了,虎哥不是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马兰山呢?”
林虎道:“不瞒兄弟,我们四人昨日回到杏城,见匈奴人占了杏城,便一路南寻,想要找寻殿下,找了一日,都没有线索,昨夜误打误撞的进了这座山,走了一夜才走到此处。对了,你们怎么在这个地方,难道殿下也在不远处?”
那人道:“虎哥说得不错,殿下就在不远处大营里,虎哥要去见殿下吗?”
林虎道:“还请兄弟带路。”
那人道:“虎哥请。”
林虎随着那士兵辗转下了山,来到一个极为隐秘的所在,只见哪里处在群山之间,只有一个峡谷与外面相通,而那峡谷又有重兵把守,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
林虎和那人来到了苻幼大账之外,见到了那天送他们出城的一个侍卫,林虎上前道:“烦请通报殿下,林虎前来复命来了。”
那侍卫道:“你们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那侍卫进入帐中,见到刚起来不久的苻幼,说道:“殿下,您派出去的那四名斥候回来了,请问殿下何时召见?”
苻幼道:“他们回来了?快叫他们进来,我现在就见。”
那侍卫闻言高声道:“你们进来吧!”
林虎四人闻言当即进入帐中,行礼拜见道:“小的拜见殿下。”
苻幼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快说说,本殿下交待给你们的事办得如何?”
林虎当即跪下道:“小的无能,有负殿下所托,未能请得贾大人出兵。”
苻幼顿时怒道:“什么!既然你没有完成我交给你的事,那你还回来干嘛!”
林虎道:“小的本无颜回来见殿下,只是这里有一封贾大人亲笔书信让小的带来,小的不敢不带。”
苻幼道:“哦?拿来给我看看。”
林虎将那随身的竹筒拿了出来,双手递上道:“殿下请看。”
苻幼身旁的侍卫上前将那竹筒拿过来递给苻幼。苻幼接过来,拿出竹筒里的羊皮信,仔细的看了起来。
等到苻幼看完之后,几乎整个人都瘫坐了下去,嘴里还一直说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旁站着的陈豫见苻幼突然如此情状,当即走上前将那羊皮拿了过来,想要看看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只见上面写着:“……今匈奴贼寇四万进逼云中,实不能抽兵往救杏城,为殿下计,不如遣使向朝廷求救,则不仅可解杏城之危,亦可缓云中之急……”
陈豫看完,这才明白为什么苻幼会有这样的神情。原来匈奴分兵两处,一处深入内地,而另一边则猛攻边境,其目的便是想在一边得手之后,里应外合,将杏城以北之地据为己有。
而现在杏城失守,匈奴也可腾出手来与在云中与贾雍交战的匈奴大军汇合,对云中形成合围之势。现在不仅没有达到苻幼杀敌立功的目的,反而贻误了战机,使得形势急转而下,难以扭转。
苻幼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陈豫道:“殿下,唯今之计,只有向朝廷告急,只要朝廷派出大军征讨,这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本来颓靡至极的苻幼听到这句话,突然坐了起来,问道:“陈县令,你说现在上报还来得及吗?”
苻幼这是怕苻坚怪他隐瞒不报之罪,这才有此一问,陈豫道:“殿下,就算你不说,朝廷也快知道了,况且这次杏城失守也不能全怪殿下,殿下就不要再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