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前秦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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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反行其道 黄雀在后

众人见毛穆之突然叫回,甚是不解,问道:“将军,咱们不再观察观察?”

毛穆之道:“再观察就来不及了,走!”

众人闻言,又见毛穆之那焦急的神情,猜知肯定发生了什么大的状况,只是自己一时还没有看清楚,也就不再多问,随毛穆之一同快马奔还。

疾驰三个时辰之后,毛穆之等人终于在河上看到了舟船,毛穆之吩咐道:“你们先随船队沿河前行,等会我就会回来。”

一人道:“将军,我等不用随将军一同回禀吗?”

毛穆之道:“这事我一人前去就行,你等就不必去了。”

说着,毛穆之便猛地一拍座下之马,疾驰而去。

又过不久,毛穆之便顺利的来到了桓温的船上,见到桓温。

桓温见毛穆之回来,连忙问道:“毛将军此行,可曾探到什么?”

毛穆之道:“回大司马,末将此去,有一惊天发现,正要告知大司马。”

桓温不禁问道:“惊天发现?是什么惊天发现?”

毛穆之道:“且听末将慢慢道来。前夜末将受命,前往追踪燕军,连夜赶路,在黎明之时,赶到了前夜燕人袭击我军之处。

于是末将率众人快马加鞭,追赶燕军,不过三个时辰,便发现了燕军撤去的大军。至此,末将率众直追其后,直到今日中午,在黄河渡口,燕军停下,再无动作,末将这才回来。”

桓温听毛穆之说到此处,心想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怎么就算得上是惊天发现呢!

桓温道:“这在我看来,并无什么奇怪,如何算得上惊奇?”

毛穆之道:“大司马可知黄河渡口是个什么地方?”

桓温道:“既然叫做渡口,和其它渡口还有什么区别吗?”

毛穆之道:“若是用作渡口,自是没什么区别,可是若是用作阻击我军的战场,那可就大不相同了。据末将观察,那地方离清河与黄河交汇口不到一里,是我军从清河转入黄河的必经之地若是燕军派大军在渡口拦截我舟船,那我军想要顺利进入黄河,恐怕十分困难。”

桓温道:“那地方真有这么险要?”

毛穆之道:“清水入河之处,河道虽宽,但我舟师仍需要转一个极大的弯,才能进入黄河,这样一来,船队势必不能多只并行,若是燕军分而攻之,恐怕难以救援。”

桓温闻言,不禁开始仔细的思索了起来,清水入河之处,若是真如毛穆之所说,那便是一个大大的隐患。

桓温道:“依毛将军所见,燕军大概有多少人?”

毛穆之道:“以末将所见,粗略估计,恐怕人数绝不少于我大军之数。”

不少于,那便极有可能比他的人还多,那么多人,就算将渡口堵住,也是有可能的。拦截,自然不在话下。

桓温开始沉思,他绝不能被挡在黄河之南,他要想办法攻破燕军的防线。

突然,桓温的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妙计,在他看来,那简直就是绝妙!

桓温微笑着看着毛穆之,问道:“毛将军,依你之见,我军该如何应对,方能躲过此次燕军的阻击?”

毛穆之道:“依末将愚见,躲恐怕是躲不过的了,不过末将以为,大军可暂时弃船,在陆地上与燕军一战,我军士气正盛,定能一战破敌。”

弃船而行,那怎么渡过黄河?难道要等打败了燕人之后,再重新回到船上?桓温是绝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的。

桓温不禁心想,看来这毛穆之虽然能看出燕人的想法,但是在应对上还是太过天真,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桓温突然大声道:“来人。”

舱外进来两名士兵,桓温道:“速去传我军令,今夜大军就地停船,军中所有将军,都来我船中议事。”

桓温又道:“毛将军一路辛劳,先暂且下去歇息,等议事完后,需要毛将军做什么,我自会派人前去告知的。”

毛穆之道:“谢大司马体恤,末将告退。”

不一会儿,郗超便来到了桓温舱中,问道:“明公方才下令所有船只就地停船,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桓温道:“嘉宾所言不差,正是出了一件大事,据毛将军打探,在黄河渡口处,有数万燕军埋伏,欲拦截我大军,我让大军停船,正是为了商议一下此事该如何应对。”

郗超见桓温脸上并没有半分忧色,似乎已是胸有成竹,问道:“不知明公是否已有了对策?”

桓温闻言,笑道:“我心里的确有一个想法,但毕竟是一人之见,恐有疏漏,还是等大家都到了,再作决定。”

听桓温这么说,郗超也不继续追问,反正迟早桓温自己都会说出来的。

又过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船舱里已经聚满了人,但桓温迟迟没有开始,只是让众人先行讨论一番。

不一会儿,只听外面通报道:“振威将军、江州刺史到。”

桓温一听,大声道:“快请。”

原来桓温这是在等桓冲,桓冲一到,这场大会才慢慢开始。

桓温道:“诸位方才都讨论了一番了,有什么好的计策,快快说来听听。”

只听一人出列道:“回大司马,燕人欲阻我舟师前行之路,且其人数众多,我军深入其地,不利速战,不如弃舟而行,绕过燕军,直奔邺城,燕中精锐尽出,邺中空虚,可出奇制胜,拿下邺城,则燕人无能为也。”

这是险招,但也是奇招,若是孤注一掷,未必不能收到让人满意的效果,可是这样的招数,桓温能接受吗?

当然不能,只听桓温道:“此计虽有奇利可获,然太过冒险,若一旦被燕人发现,数万大军从后夹击,只恐到时邺城未必拿下,而我大军便难以抽身了!”

又一人道:“以末将之见,不如大军分为两路,一路从水路前行,保护船只,与燕人舟师交战,一路从陆路赶往黄河渡口,袭扰燕军,使其无暇顾及我军过河。燕人无功,必知难而返。”

桓温闻言,稍稍点头,似乎对这一计策有几分赞同。

桓温笑道:“此计倒是有些合我之意,可以留作参考,还有吗?”

听见桓温询问,又有数人接连说了自己的想法,桓温有时摇头,又是大笑,似乎这些计策都入不了他的眼。

这时,几乎舱中诸将都已经说过了,唯独桓冲现在还未曾发过一言。

桓温问道:“冲弟从进来到现在,还是一言不发,难道冲弟没什么想法吗?”

桓冲闻言,上前一步道:“诸将所言,已言及各个放方面,愚弟也没有什么高于诸将的计策,只是诸将都是从正面思考如何化解燕军防线,何不反其道而行之,或许可以收到意外的效果。”

桓温闻言,眼睛突然一亮,连忙问道:“哦?如何反其道而行之?冲弟仔细说说。”

桓冲道:“既然清水入河,要转一个极大的弯,那为何不先拐入上流,大军从上流下船,便可不经黄河渡口,一样能渡过黄河。”

桓冲的话,不禁让很多人都恍然大悟,如果要寻求最快到达邺城的路,自然是从清河与黄河交汇处往下流自己行进,在汲郡下船,便可直行向北赶到邺城。

可若是在上流下船,虽说要夺走一段路,但是却几乎可以完全避免与埋伏的燕军相遇,顺利的渡过黄河,这不就十分轻松的将这个大隐患给解决了吗!

桓温不禁大笑道:“冲弟所言,甚合我意,我也想过,若是舟师欲燕人拦截,一时之间,恐难以正面交手,处于被动,而若是在上流下船,奔赴黄河渡口处,与燕军一战,定可出其不意,收获颇丰。”

说到此处,桓温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众人脸上的神情,然后又继续道:“所以我意如下,先分一万精骑出来,从陆路前往燕军埋伏之处,不时袭扰,分其心神,为舟师入河赢得时间。

而舟师行至清水与黄河交汇之处时,全速拐入上流,船上所有将士,从上流下船,以最快的速度奔赴渡口,与燕军决战。”

桓温说完,众人齐声道:“末将领命。”

说完便站在原地,等着桓温继续说下去,可是桓温却久久不再开口,难道他已经忘了还没有下令派谁率军前去袭扰燕军。

这时,一人出列道:“末将斗胆,请问大司马欲派何人率军袭扰燕军?若大司马尚未定人选,末将愿率部前往。”

说话的,正是才在湖陆得胜檀玄。

桓温故作猛然想起之态,说道:“哦,我倒忘了,此事早已有了人选,那便是冠军将军毛穆之,之前我曾派他率军探查燕军行踪,此时燕军在何处,我军中也只有他最清楚,派他去,绝对是最合适的。”

檀玄闻言,心想原来是定在了毛穆之身上,怪不得现在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原来是早有了任务。

本来檀玄还想争上一争,可是一想到毛穆之之父毛宝就曾为北伐捐躯,便消了这个念头,不再多言。

桓温道:“此事议定,再无更改,明日一早,舟师全速前进,争取在日暮之时,到达清水入河之处,你们都下去准备吧。”

众人闻言,纷纷告退。

等所有人都离开,桓温这才传令给毛穆之,让他连夜率军赶到燕人埋伏之处,待到舟师出现,便出发袭扰燕军。

毛穆之得令,到各船调取人马,不过一个时辰,便集齐了一万大军,趁着微弱的夜光,大军朝燕军埋伏之处赶去。

由于毛穆之已经来回走了一躺,对沿途的路还算熟悉,再加上骑兵夜行,速度本就不慢,所以在第二天黎明后不到两个时辰,毛穆之便带着部众来到了他们之前跟踪燕军所隐藏的位置。

这一次,毛穆之不知道燕军是否已经有所行动,是否还呆在那里,没有率大军再往前探,而是命之前随他一起的十余人弃马步行,悄悄的上前探查敌情。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不过只有一日的功夫,燕军竟已不知去向,那渡口处虽然还留有燕军停留的痕迹,但是却见不到一个人。

众人一惊,立马回报,告知毛穆之前方情况。

毛穆之闻言也是一惊,燕人不见了,那他去袭扰谁呢?燕人现在又在何处?他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毛穆之的脑袋突然之间变得有些乱了,他开始自责,为什么当时离开的时候,不留下几个人看在此地,导致出了这样的状况。

可是现在并不是自责的时候,自责并不能管用,现在他需要的是冷静,冷静下来,作出最正确的判断。

毛穆之当即命那十余人骑着快马,沿着河岸搜索燕军的踪迹,一定要将燕军找到。

那十余人奉命离去,但毛穆之总感觉有些不踏实,总觉得差点什么,可是一时之间他又不知道到底差什么!

两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回来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都受到了惊吓。

毛穆之问道:“可是查到了燕军的去向?”

一人慌张道:“回将军,不好了,正有大股燕军朝此地赶来,似乎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毛穆之闻言,不禁大惊,这怎么可能!难道燕军已经发现了他?

原来慕容臧决定在黄河渡口拦截桓温大军的时候,便下令在方圆二十里满布哨骑,特别是清水沿岸,每一里便有两个哨骑监视着。

毛穆之大张旗鼓的带着一万大军沿着清水赶来,慕容臧早就得到了消息,于是他很给毛穆之面子的派出了两万大军,准备先给毛穆之一个当头棒喝,让他尝尝苦头。

但毛穆之也不是一般的将领,他在形势还不明朗之前,绝不会先行出手,所以毛穆之下令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即刻上马,咱们先撤十里,先观望一阵再说。”

毛穆之这一撤,倒令留在此地监视着他们的燕兵大为不解,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他只得悄悄跟上去,看看毛穆之到底落脚何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骑马尾随毛穆之大军之后的时候,他却也被跟踪了,等到毛穆之命大军停下,他便被抓获,送到了毛穆之的面前。

只听那押着燕兵的人道:“将军可真是神机妙算,果然有人在跟踪我们。”

毛穆之问道:“告诉我,燕军现在何处?”

那人突然大笑三声,然后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大军现正在取尔等性命的路上,你们马上就要见阎王了!”

说完又是大笑三声,然后只见他口中溢血,他竟然咬舌自尽了!

毛穆之不禁大为感慨,说道:“找个地方将他埋了吧,此人也算是个真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