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前秦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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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宗亲遭祸 苻坚问计

就在李叶逃走的第二天,云儿走出皇宫,直奔李威府中而去。如今她已是苻生身边最亲近的侍女,在皇宫各处也都渐渐混了个眼熟,不论是侍卫还是宫女、太监,现在见了云儿都得恭敬的叫一声‘云儿姑娘好!’

进入李威府中,李威见云儿如今已没了半点愁容,整个人都洋溢着蓬勃的朝气,那嘴角也挂着一丝微小的迷人的弧线,让人不禁想去猜透她的心,可是却怎么也琢磨不清!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嗜酒如命的苻生为什么能为她放下斟满美酒的玉杯!云儿确实是一个值得珍惜的佳人。看着云儿的神色,李威已经知道她不仅已经除掉了那个太监,更是成了苻生所信赖的人!

他为自己的选择庆幸的同时,却又不禁为云儿感到可惜,他暗暗决定,事成之后一定要给这个性本纯良却受尽风霜磨难的女孩子一个安乐的后半生!

几番思绪从脑中走过,云儿已慢慢的走到了李威的面前,正要开口说话,李威道:“云儿想必已将祸患除了?如今那苻生定是对你着迷不已,你此时不在宫中,他若是找寻起来,查到你的行踪,恐又生患,你还是快快回宫去吧!”

云儿见李威刚一见面便要催自己回去,心中难免有些不快,可是仔细一想,也觉李威是为了自己考虑,便道一声:“诺。”慢慢的退出了李府。

看着云儿慢慢的消失在视线里,李威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云儿进宫这半年多,着实是成长了不少,身体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韵味,竟然连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了!要不是自己及时压住欲火,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云儿刚刚出府没多久,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云儿身后。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身后的李府,突然嘴角微动,看着四处的人群,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云儿走后,李威在府里呆了一会儿,心情渐渐平静。又想起苻坚如今还不愿起事,便想去找王猛,问问他是否有办法让苻坚转意。就在他出门不久,那个人影再一次的出现,直到看到李威走进吕婆楼的别府!

李叶这下可真是有点想不通了,在吕婆楼的别府里,到底住着谁,谁值得李威冒着寒冷亲自去见呢!难道里面的人就是苻坚?可为什么苻坚会屈尊住在这里?

李叶虽然想不通,但却不敢靠近去探寻,现在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就不能再出现在人的眼前,特别是在李威这种熟识自己的面前。更何况李威很可能就是陷害自己的人,若是一被发现,可能就再无生路了!

李威见到王猛,将自己上次前去劝苻坚所言俱都告诉给了他,并问王猛有何法可以使苻坚改变想法。王猛沉默半天,只说了一个字“等!”李威一听有些着急了,说道:“如今危机四伏,难道我们就引颈待戮吗?”

王猛听后,笑道:“李公莫急,殿下之所以不愿反叛,只是因为苻生尚未加害宗室。殿下素来以仁孝闻名天下,不愿遽一下子伤了骨肉亲情。若苻生一旦向宗室动手,殿下感受到了危机,自然不会再犹豫了!况且如今苻生待诸将仍善,兵愿为之战,此时起兵,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李威见王猛谈笑自若,丝毫没有担忧之色,难道王猛真的是料算入神,早知后事?可是自己仍然有些着急,再次问道:“先生以为何时起事为好?”

王猛说道:“最近听闻姚襄与晋臣交恶,想必他将要图谋关中,等到他举兵之后,李公便知何时起事了!”说完便不在言语,似有意送客。

李威见王猛心知自己乃是苻坚之舅,仍然不卑不亢,心中已有些敬佩。又见其谋略之深,常人不及,生了爱才之心。也就不怎么在乎王猛的态度,告了声辞便回府去了!

就在李威见过王猛半年之后,姚襄果然大举进兵,意图关中。当时顿兵境上,秦国各族百姓因苻生残暴,相与率众归之者五万余户!秦中大臣各都有危亡之忧,惶惶不安!

这是李威再次来到王猛那里,问他是否时机已到,可以趁国中空虚,偷袭苻生,改立新君!谁知王猛还是说:“等!”这次不等李威发问,王猛继续说道:“今有强敌在外,若一旦起事,则国中乱,将士无战心,秦土将为姚襄所有,这难道是李公所愿看到的么?”

看着李威不解,又说道:“如今国中可以抵御姚襄的人,只有广平王苻黄眉与建节将军邓羌。此次必能得胜,然而就算有功,苻生未必舍得重赏,将士必然心生怨怒,到那时便可为我所用了!”

李威见王猛如此说起,也不再多言,只好天天在家等待着前方的战报,看王猛所言是否能一一验证。直到一月之后,闻说邓羌擒斩姚襄,秦军大胜,这才安心下来静待王猛所言的时机到来!

苻黄眉一行人带着姚苌帅领的一众降军浩浩荡荡的回到长安城,苻黄眉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全军的最前面,对于这次的大胜,心中甚是自豪。心想此次定然可以加官增邑,大获赞赏!

待到苻黄眉等人几日后上朝之时,苻生当着朝臣说道:“此番御寇,尔等贻误战机,使贼寇有机可趁,导至转战一月有余,这都是主帅无能之过。若使朕领兵,不消数日,必可破敌,必然不像尔等一般迁延养敌!”

苻黄眉听后,心中的愤怒已有些压制不住,心想我堂堂大将军,你有功不赏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当众羞辱于我,这口气叫我怎么能够咽得下去!可是如今自己单身入朝,身边连个武器也没有,还不能妄发怒火,做那无谓牺牲!

忍耐才是成功的基石,自己忍此一时,待到回到军营,振臂一呼,再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也是不迟,倒时倒要看看是你强还是我狠!苻黄眉在殿中握紧双拳,静静的听着苻生辱骂自己,终究没有说一句话!

等到退朝下殿的时候,苻黄眉隐隐的感觉到手掌有一丝疼痛之感,原来自己刚刚竟在殿上将那一腔怒火发泄在了自己手掌之上,留下了几个手指甲大小的血印!苻黄眉看着身后的宫殿,在心中暗暗的对自己说道‘这一切都将是值得的!’

回到府邸,苻黄眉便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策划着从哪里对苻生发起进攻。这苻黄眉也是带兵多年,熟知兵略,又知苻生心性,便准备在苻生出外游猎之时,趁机埋伏,一举除之!

心中一切想定,苻黄眉便开始着意挑选自己可以信任的将士,可这种事情必须得有一个可靠的人来帮助自己,若是自己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到军营里去召集兵众定然会惹人怀疑!

想到此处,苻黄眉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自己家中的管家。他已经跟随自己多年,对自己事无巨细都照顾的很周到,而且看来人也老实,从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想来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可是他哪里知道,这人多年前便被苻生收买,对苻黄眉的细心照料,不过是为了更清楚的知道苻黄眉的日常言行,好让苻生能够了解道手中大将是否忠诚!

就在苻黄眉把自己亲信名单交给管家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失败,他和他的弟兄们都将一起含恨九泉!管家拿到名单并没有直接前往军营,而是走到了苻生以前的王府,将名单抄录一份交给府中的管事!

当苻生看到这一份名单的时候,露出了令人胆寒的怒容,他知道机不可失,立刻召集禁军,自己亲自带队,来到苻黄眉他们一伙人的集结地点提前埋伏。

苻生等人到了那里的时候,不禁又开始嘲笑起苻黄眉的用兵无术,竟然会将集会地点选在一个四面环山之地。虽然隐秘,可是一旦遇到伏兵,简直连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苻生等人选择了一个看来地势较高、树林较密的山坡上静静的等待着苻黄眉的到来!果然不到半个时辰,苻黄眉便来到了这里,正当他想要鼓舞动员众人之时,一阵箭雨从山坡上袭来,苻黄眉还没有一点反应,便被诛杀在当场!

待苻生收拾掉苻黄眉之后,苻生又开始在长安城内搜捕苻黄眉这一支的宗亲王公,不论是否参与谋乱,不管是否常年不相往来的远亲,一律处死,如今这长安城中,所剩苻氏宗亲已然只有苻雄和苻健的子嗣了!

就在苻黄眉叛逆被平定的第二天,李威见王猛所言都一一成了现实,他更加的相信有王猛在,必然可以成就大事!于是他觉得时机已到,便找到素来与苻坚交好众臣,一起前往苻坚府上劝谏!

李威身为苻坚之舅,在众人中又地位最高,便当先劝道:“如今宗亲无罪被诛,被连坐的人不可计数。若不早做打算,臣恐国嗣将绝。望殿下怜百姓社稷,起义诛暴,以安天下!”

李威说完,薛赞与权翼商议道:“今主上昏虐,天下离心。有德者昌,无德受殃,天之道也。神器业重,不可令他人取之,愿君王行汤、武之事,以顺天人之心,勿使他姓得之!”

梁平老等也进言道:“主上失德,上下嗷嗷,人怀异志,燕、晋二方,伺隙而动,恐祸发之日,家国俱亡。此殿下之事也,宜早图之!”

苻坚见众人殷勤相劝,又深感苻生为政暴虐,已失人心,若不除之,这大秦社稷早晚被他人所有。又素知尚书吕婆楼计谋出众,便问吕婆楼道:“为今之计奈何?”

吕婆楼直言道:“我已经是快要入土的人了,不足以办大事。仆里舍有王猛者,其人谋略不世出,殿下应该将他请来询问大计。”

苻坚见吕婆楼虽如此说,但是却从未听过王猛之名,正在犹豫间,李威说道:“臣数见景略,问当今形势,其每料事,无不中者。今时之才,少有及之,正欲荐于殿下与计大事!”苻坚这才急忙让吕婆楼前往请王猛前来计事!

当王猛随吕婆楼来到东海王府时,苻坚见到这个雄姿英发,年过而立书生模样的男子,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多年不见的故交,再次重逢,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苻坚引王猛到内室,问道:“诸公皆言先生有大才,不知先生何以教孤王?”

王猛见自己的机会来了,也不再客气,反问道:“殿下欲问兴废邪?欲问天下邪?”

苻坚笑道:“大丈夫故欲争天下也!然今请先生出计,故为兴废也!”

王猛略作沉思,从容道:“今昏君残虐秦中,轻杀重臣,不恤百姓,天数遣告,仍不思悔,此自绝于天下也!而殿下神武英质,博学多才,仁孝之名传于天下!又集思众谋,数匡时危,百姓大臣莫不属道相望,愿殿下拯之于水火!”

顿一会儿又道:“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今苻生弃忠臣,幸佞臣,朝政日坏。其失道也,甚于二世!而殿下之资,胜于刘、项,兴废又何难邪!直须静待时机,出其不意,可一举而得志!”

苻坚闻言大喜,笑道:“恨遇先生之迟也!”然后将王猛带出,对众人说道:“苻生素称骁勇,如今尚强,不可轻发。但待兵壮可用,趁其疏漏,行则必胜!”

一席话完,众人渐渐的退出了王府,只剩李威一人在内,问道:“殿下以为景略何如?”

苻坚笑道:“孤得景略,如刘玄德之遇诸葛孔明也!但恨识之晚也!”

李威又道:“景略素有大志,满腹才学,可定天下。愿殿下得志之后,能以国事任之,是秦之福也!”说完也告辞退下!

这一夜,苻生忽然惊叫,吵醒了正在熟睡的云儿,似乎有些害怕的抱着云儿道:“朕梦大鱼食蒲,又思那长安童谣言:‘东海大鱼化为龙,男皆为王女为公。’似是大难之兆!”

云儿闻言大惊,心想这不是李大人原来常挂在嘴边的句子吗,可不能让苻生想到东海王那里去,便劝道:“许是陛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这天下还能让鱼坐了不成?”

苻生心想:“也许是吧,可是身为天子,真的会做不相干的梦吗!”不禁困意全无,直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