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熙走后,王猛便也和唐石等人一起离开了秋云客栈,回到了刺史府。
现如今洛阳新下,王猛忙着对洛阳城中官吏进行审核、遴选。凡是以往做事还算称职的官员,王猛都酌情留下续用,凡是在民间官声不好的,王猛便先派人暂且署理其职,等回到长安之后,再行重新任命。
洛阳城并不小,城中官吏也很多,现如今王猛又没有其他的事要做,于是便亲力亲为,认真遴选,只怕错过一个可用之才。
就这样过了两日之后,一哨骑从城东飞驰而入,直奔刺史府而去。
这人正是邓羌奉命派去侦查敌情的哨骑,他昨日夜间,在荥阳城外,发现了一大股军队,待今早探明,这才急忙赶回来回报。
这哨骑一路高声叫着“报”,小跑的进入刺史府,来到王猛身前。
王猛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哨骑道:“禀将军,小的在荥阳发现的燕军,特来向将军禀报!”
王猛问道:“燕军?有多少人?”
哨骑道:“据小的探知,这一次来到荥阳的燕军绝不下于五万!”
王猛闻言,不禁陷入了沉思,心想看来这一次燕人是下了决心要保住洛阳的,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洛阳现如今已经落在了秦军手里罢了!
王猛道:“领军的是否是慕容臧?”
哨骑道:“小的只看见燕军的军旗上写着燕字,这燕军将领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
王猛心想也是,他探查敌情,也不敢近前观察,只得远望,再说就算近前观察,他也不认得慕容臧,如何能辨别的出来!
王猛道:“好,我知道了,你这一路也辛苦了,就先下去歇息吧!”
哨骑拱手为礼道:“是,小的告退!”
待那哨骑离去,王猛高声道:“来人!”
话音一落,门外便进来两人,行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王猛道:“你二人去将邓、梁二位将军请来,我有要事与他们商议!”
二人闻言,道一声是便转身离去!
在这二人离去之时,王猛对李化和王永道:“师兄、子恒,现在燕军援军到了,你们看该如何应对才好呢?”
李化知道这是王猛在考王永,便先不搭话,用手轻轻推了一下王永,示意他回答王猛的问题。
王永会意,思索片刻,说道:“以孩儿愚见,燕军此来,本是为了救洛阳之围,但现如今洛阳已在我军掌握之中,燕军已无城可救,现在燕军所能做的,无非三个选择。”
王猛道:“哦?你说说是哪三个选择?”
王永道:“驱军直进,直逼洛阳,与我军交战,夺回洛阳,此其一也;驻军荥阳,与我军相持,使我军不得再进,此其二也;与我军邀战于野,一战之后,胜则进军,败则退兵,此其三也!”
王猛听完,脸上露出了笑容,点点头道:“那永儿以为何策为上,燕军又当选何策呢?”
王永道:“以孩儿之见,先如今我军刚入洛阳,民心尚未归附,燕人若率大军直逼洛阳,则胜负难分,是为上策!燕人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我想燕军不日便会进逼洛阳求战!”
王猛道:“子恒说的不错,这的确是燕军可选的上上之策,不过若真是那样,那对我军就大为不利了,所以咱们现在绝不能让燕军靠近洛阳!”
待王猛说道此处,李化才开口道:“想必师弟心里已早有了盘算了吧!”
王猛道:“我心中确实有一计,但我还是想听听永儿是真的想的!”
王永道:“孩儿愚钝,以为燕军初来,又人多势众,要想阻止他们进逼洛阳,实在有些难,孩儿暂时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王猛也不为难王永,说道:“兵法言:“兵者,诡道也。”其中意思,便是用兵之道,要富于变化,不能拘泥于常规,在无能为力的时候,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这样往往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王永道:“孩儿不明白,还请父亲赐教!”
王猛耐心道:“如今燕军新来,对我军实情还不甚了解,他并不知道我军只有三万人,与其等燕军来攻,不如我军先发起攻势,燕军仗着人多势众,必然会与我军交战,一旦此战我军获胜,慕容臧便绝无再进军之理!”
王永道:“可若是这一战我军败了,当如何是好?”
王猛笑道:“败?我有邓羌、梁成两员虎将,而慕容臧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如何能是邓、梁二位将军的对手!放心吧,这一仗,绝不可能失败!”
王猛话刚说完,便见门外走来四人,其中走在中间的便是邓羌和梁成!
王猛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位将军总算来了!”
邓羌和梁成一齐行礼道:“末将拜见将军,不知将军召见,有何吩咐?”
王猛道:“想必两位将军已经知道燕军到来的消息了吧!”
邓羌和梁成齐声回道:“是,末将刚刚听闻。”
王猛问道:“那不知两位将军心中可有了对策?”
邓羌道:“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燕军既来,末将帅军前往抵挡便是,将军勿须为此担忧!”
王猛笑道:“邓将军勇武无双,要抵挡燕军,自是没有问题,可是燕军现在还没有来攻,何来抵挡一说?”
梁成道:“听闻燕军来众不下五万,似有与我军誓死争夺洛阳的意思,惟今之计,不如先据守洛阳,然后向长安求援,请陛下增兵,等援兵到后,再与燕军决一死战!”
王猛闻言,向邓羌问道:“邓将军以为梁将军所言如何?”
邓羌道:“末将以为梁将军所言,务在持重,就现今形势看来,倒可以一试!”
王猛道:“哦?是吗?我可不这么想!我等奉命前来伐燕,现如今才攻下一城,便无再进之力,岂不是让天下人小看我大秦吗?惟今之计,只有一个,那便是帅军与燕军交战,而且还要是我军主动前去求战!”
邓羌和梁成闻言,不禁抬头望着王猛,看着他那充满自信的神情,知道王猛心中已然定计,说道:“要如何行事,就请将军下令吧!”
王猛道:“这才像是我大秦将军该说的话嘛!”
邓羌和梁成闻言,不禁相互对视一眼,然后说道:“末将惭愧。”
王猛正色道:“现如今燕军新来,必是急于求战,若我军前往邀战,燕军必会应战,只要两位将军能率军大破燕军,使得燕军夺气,洛阳城便稳稳的掌握在了大秦的手里!”
邓羌道:“将军说得是。我我等这就前去准备。”
王猛道:“将军莫要着急,我还没有说完呢!燕人虽急于求战,但却着实人多势众,要想以少胜多,咱们还得想个法子才行!”
梁成道:“看将军胸有成竹,定是早已想好了计策,就一并说出来与末将等听听吧!”
王猛笑道:“我心中的确有一个想法。现在正值寒冬,三军将士都身穿棉衣,再穿上厚重的铠甲,较之春、夏、早秋来说,战力是要弱上一些的,不过这种情况两军相似,并无差别。我在想若是能在交战之时,让将士减轻身上的负担,战力是不是会较平时提高许多呢?”
邓羌似乎恍然大悟,说道:“将军所言甚是,两军若真是近身交战起来,这厚重的铠甲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若是众将士全都脱去铠甲,轻装与敌军交战,定可以一当十,大破燕军!”
王猛道:“既然如此,那与燕军交战之事就交给两位将军了,等众将士准备完毕,便即刻出发,赶赴荥阳!”
邓羌和梁成道:“末将领命!”
说着,邓羌和梁成便退了下去,直接来到东城门外的军营,将营中一万将士全都集结起来,将一切事宜吩咐之后,便轻骑赶往荥阳!
在邓羌和梁成离去之后,王猛对唐石道:“现在时机已经到了,可以让金熙去见慕容令了!”
唐石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唐石出了刺史府,便直奔金熙住处而去,现在他住的地方,已经不能称之为府了,因为那里只是一条巷子里毫不起眼的一间小房子。
这一次,唐石很有礼貌的敲了几下门,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妇人前来开门,见到来人正是两天前带人将金熙绑走的歹人,喝道:“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说着,便要将门关上!
唐石发觉之后,连忙伸出手,将门撑住,说道:“夫人以为这样就能挡得住我吗?再说了,我之前怎么进的你家院子,夫人难道忘了吗?”
妇人经唐石这几句恐吓,竟然呆住了,问道:“你想怎样?”
唐石道:“我来,自然是找金主薄的,而且也是好事,难道夫人不知道前面的金子是我叫人送来的吗?”
妇人吃惊道:“什么?那金子是你送来的?”
唐石并不想和这妇人多说些什么,说道:“夫人现在相信我来找金主薄是好事了吧,快让我进去吧!”
妇人已被唐石接连的几句话给弄得有些呆了,哪里还能拦得住唐石,唐石钻了个空子,便走了进去。
一走进屋子,便见到金熙正在那里教导孩子,唐石道:“金主薄可真是个好父亲啊!”
金熙闻言,猛的转过身,见到面带笑容的唐石,脸色一变,然后回过头对几个孩子道:“你们好好看书,爹爹去去就回!”
说着,便起身来到唐石面前,说道:“你来了。”
唐石道:“我来了,将军要你今日便行动。”
金熙问道:“这么快?”
唐石道:“金主薄金子可收到了?”
金熙道:“收到了。”
唐石道:“金子来的快吗?”
金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石道:“金子到手得快,自然也就需要你办事也办的快了!金主薄还有什么疑问吗?”
金熙道:“慕容令现在何处?”
唐石笑道:“他现在就在你原来的住处!”
金熙闻言,不禁大觉尴尬,他当初为了保住自己,典当了家财,那座府邸自然也在其中!
唐石见金熙脸色不好,说道:“金主薄不要多想,大将军占了刺史府,慕容筑便只好搬到吴王府去住,那慕容令许是有些怀旧,而你家又离吴王府最近,他自然就选了那里暂住了!”
金熙道:“好,那我今晚便去拜会他!”
唐石道:“为什么要等到今晚?”
金熙道:“夜间行事不是更方便吗?”
唐石道:“我倒认为现在更合适,现在金主薄不妨出去看看,洛阳城与我军到来之前有什么区别!”
既然唐石都这么说了,金熙也不再推辞,说道:“那好,我这就动身!”
唐石道:“如此甚好,我就等着金主薄的好消息了。”
说完,唐石便朝着内室走去,似乎要在金熙的屋里等着他回来。
看着唐石就这么走进去,金熙心中虽然有些愤怒,但却不敢说什么,毕竟现在他的一切都掌握在王猛的手里!
金熙出了门,很快便找到了慕容令所在的地方,那里毕竟曾是他的府邸,他怎么会不记得回家的路呢!
金熙在府门外踌躇了很久,望着空空如也的门额,不禁发出一声叹息,想不到他离去之后,慕容筑竟然连匾额都摘掉了。
金熙左右张望着走到府门前,向门前的士兵问道:“请问这里是慕容参军的住处吗?”
一人道:“你是何人?找慕容参军何事?”
金熙道:“烦请通报慕容参军一声,就说有故人来访,还请慕容参军一见!”
那人道:“故人?你是?”
金熙道:“慕容参军若是问起,你就说一位姓金的主簿前来拜访,慕容参军必会知晓的。”
那人道:“那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
说完,那人便走了进去,来到慕容令的身旁,说道:“世子,门外有一人自称是世子故人,前来拜访,不知世子见是不见?”
慕容令道:“故人?我在洛阳还有什么故人,他还说什么了吗?”
那人道:“回世子,他似乎说自己是个什么姓金的主簿!”
慕容令道:“金主薄?他还在洛阳?可是他就算在洛阳,也不应该知道我来了洛阳啊!你去将他请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想要做什么!”
那人道:“是,小的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