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苻坚抓捕王猛的命令下达之后,那群反对王猛的人已经开始磨拳霍霍,等着看王猛被苻坚责骂的丑态!而王猛现在还蒙在鼓里,正准备着依靠昨日惩处恶霸和恶吏得来的声望,对始平县展开治理!
虽然到了咸阳,没有见到苻坚,但是曹主簿此时仍是十分的志得意满。他向自己的主子们展示了自己的忠诚,并适当的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他相信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定然可以得到重用,升官发财那都是迟早的事!
他在宫门外笑脸等着他的主子们,他看到他们一个个都是笑容满面,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大概能够猜到他们一定是上告王猛成功了,而这一切自己当然是功不可没的!当然他现在还不急着邀功,因为王猛还在始平当着县令!
那一群氐贵看到曹主簿在宫门前恭恭敬敬的迎接着自己,他们特别的满足。还有什么比扳倒了对手,收获了忠心的下属更让人开心的?在他们看来,现在大概是没有的了!
曹主簿见到他们,恭敬的行礼道:“下官见过诸位大人!”说完他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主子们下达指令!
那群氐贵官员见曹主簿如此懂事,一个领头的人说道:“曹主簿请起,这次能如此之快便将王猛给扳倒,你和张县尉都出了很大的力。特别是张县尉以身犯险,被王猛杀害,让我等都感到甚为惋惜。”
看着曹主簿似乎对这些话并不十分感冒,他又说道:“现在王猛被陛下下旨罢官,要将他槛车押来长安。你先随传旨官员一同回去,等王猛离开始平,我等自会对你加以重用,如今事不宜迟,还是快回去办事吧!”
曹主簿听完后,虽然感到无奈,但是心想自己已然得了许多好处,就算到时不给自己升官,他也算是发了笔财。这后半辈子基本上算是衣食无忧了,何况升官了也不一定就能有多好,多少大官不也稀里糊涂的就死了么!
曹主簿心中思绪一闪而过,连忙回道:“下官领命。”
就在这时,王猛在始平的内衙,询问李化道:“怎么昨日叫去送奏章的衙役还没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李化道:“愚兄也有些疑问,按路程算的话,快马送到长安只要几个时辰,昨晚便该回到始平了,可是如今还没有半点消息,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
王猛道:“那人是昨日才被我挑作衙役的,也许是路途不熟,或许再等等便会有回信了!”
李化道:“为防万一,不如再起草一份奏章,让我亲自送到长安,也可顺便打探一下消息。”
王猛道:“如此也好!”
再次起草了一份奏章之后,交与李化送出。王猛坐在桌前,看着面前这些写着始平现状的文书。他不禁想起了多年前他在华阴县看到的场景,那是多么的令人痛心!如今自己既然身在其位,自然要做些事情来改善百姓的生活!
处理了几个时辰的公文,王猛肚子也有些饿了。这时正听到静姝来叫自己用膳,便放下手中的事,走去陪两个妻子用饭。来到始平这么多天,王猛一心想着百姓,都有些忽略了她们俩了。
平日里李化在的时候,都是四人一起用饭。几人也很少在吃饭的时候说话,现在正好李化不在,王猛也可好好的和她俩说说贴心的话!
王猛说道:“这些日子为夫忙于公事,常常忽略了两位夫人,今日向两位夫人赔礼了!”说着便向他们两个施礼一拜!
这时张玉说道:“夫君忧国为民,日夜操劳,我等岂能不加以体恤。还望夫君莫以我俩为念,专心为百姓造福!”
张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作为一个女人,她当然想要多得到王猛的陪伴。只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既然不可能,那还不如全心全意的去支持他的丈夫,完成他的事业,而自己只需要帮他操持好家中的事便好了!
静姝向来是个直性子,也说道:“猛哥哥这几日为公事操劳,姝儿也是亲眼看到的,怎么会介意呢。何况要是猛哥哥整日的陪着我们两人,落下了公事,到时岂非就是我们的过错了。这种骂名我可不想背!哈哈……”
三人用过饭后,王猛也没什么公事要做,便坐着陪两人聊聊家常,正聊得开心。便见李化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嘴里喊着:“不……不好了……不好了!”看来是遇到什么紧急的情况,赶回来报信所致!
反正在屋里的都不是外人,王猛让李化先歇息一下,然后问道:“师兄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是遇上什么变故么?”
李化说道:“刚才我骑马前去送奏章,走到城外几十里出,忽然见前面有十几人带着一辆囚车过来。本来倒也没十分注意,可是当我看到随行的还有曹主簿,便知可能不好。”
缓一口气,又道:“当时我离他们还有几十米远,虽然看到曹主簿,但也不能确认就与我们有关。当时我便下马,牵着马匹往前走,用马来遮掩住自己的身体。等到走进他们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谈话,说着‘前面不远便是始平了,我们加紧赶路,早点将王猛抓去长安!’”
“听完我知道他们原来是来抓贤弟的,便没去送奏章,当即从小路折返,赶在他们前面前来报信!如今陛下定是听信了谗言,这可如何是好?”
王猛听李化将情况说完,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告了下去,而看这阵势似乎没办法逃脱了。他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始平的百姓,特别是那几个告状的百姓,自己若是被抓了,他们极有可能受到报复!
王猛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如今他们既然已经来了,我们也得作一下打算。不能让以前的辛劳都白费了!现在他们要抓的肯定只有我一个人,只要我能见到陛下,就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那些始平的恶霸和恶吏有可能就会被释放出狱,还有那几个告状的百姓也可能受到他们的迫害。所以现在我们要保护好他们,让他们不被伤害!”
这时王猛又对李化说道:“师兄做事向来没有出过差错,这次便由你带着他们一起到长安去,先找个地方安置起来!”
李化见王猛到了这紧要关头想的还是百姓,不禁眼中溢出了泪水,说道:“师弟放心,为兄一定不让师弟失望!”
王猛得到李化的回答后,又对两位夫人说道:“这次来到始平,没让两位夫人享福,倒还遇到这样的事。不过为夫有信心,陛下不会不给我辩解的机会的!这次事发突然,来不及做安排,你俩就同师兄一起回长安吧!”
张玉听完倒是默不作声,听从王猛的安排。静姝这时却说道:“他们抓猛哥哥回去,要是在路上发起歹心,要出手谋害你,你还怎么见得到陛下呢!玉姐姐跟着师兄回长安,姝儿要留在猛哥哥身边保护你!”
王猛闻言正想拒绝,这时李化道:“师妹说的没错,一路上有人保护你我等方可安心,况且师妹武艺高强,要护住师弟还是绰绰有余!师弟可别忘了我们刚来始平的时候遇到的事啊!”
听李化这么说,王猛也就不再争辩了!只是让李化、张玉赶紧收拾行装,准备赶往长安。
约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李化等人也都差不多准备妥当了。赵老实父女和陈木匠得知王猛将要被抓,不免有些难过,这始平县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好官,最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们都十分愤慨!
唐石虽然是半路跟了王猛,但是对王猛行事十分佩服,不愿看到王猛被抓就去躲藏起来,对李化说道:“今王大人无辜被冤,定是受小人诬告。唐石不才,愿在始平为大人求得万民书,前往长安伸冤!”
李化一听,觉得唐石的说法十分可行,若是百姓都能为王猛发声,那王猛证明清白就更加容易了。他说道:“唐兄大义,李某甚是佩服,只是这事还需唐兄从速办理,迟了就没用了!”
唐石听到自己的建议被采纳了,心中十分高兴,说道:“小的明白,这就去办!”
李化他们辞别王猛,从内院的侧门赶车离去。王猛则在县衙静静的等着囚车的到来,没有半分的紧张和畏惧!
李化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后,便见曹主簿如跳梁小丑一般走进了县衙。似乎想要向王猛示威,说着些难听的话,不过王猛知道他没这个权力抓自己,根本不把他放着眼里,他觉得没趣,便不再言语。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宦官走了进来,手捧圣旨!口中说道:“圣旨到,王猛借旨!”
看到王猛从椅子上走下来,跪在当下,曹主簿不禁笑了起来。
只听那传旨宦官念道:“奉天承运天王,诏曰:‘中书侍郎兼始平令王猛在始平任上,不思教化黎民,以彰圣德。而专为残酷,屠戮吏民,使百姓离心,怨言载道。今免去一切职务,槛车押往长安见朕!’”
王猛听完,不禁有些惊讶,怎么自己在始平的所作所为传到长安竟成了这个样子。还好陛下给了自己辩解的机会,只要自己到时将情况据实上报,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怕不能将自己的冤屈昭雪!
见王猛似乎还在发愣,那宦官道:“王大人,接旨吧!”
王猛这才反应过来,说道:“臣接旨!”
等王猛拿过圣旨,那宦官又说道:“王大人,请吧!”
王猛知道现在自己就要被押上囚车,送往长安了,只是这始平县叫他如何放心的下!只有等到时辩解清楚,再回来好好治理一番了!
王猛回望一下县衙,叹了一口气,终于自己走入了囚车!这时那个宦官走过来说道:“王大人莫要担心,此次陛下吩咐,只是让王大人走个过场。到时只要王大人能让百官信服,陛下在百官面前不至失了颜面,王大人官复原职,也是毫无悬念的事!”
王猛闻言,虽然心中一喜,但是不免还是有些担忧。他知道他在始平的这些辛劳已经白费了,马上就要被曹主簿全部推翻,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这始平的百姓!
那曹主簿自从宣旨之后,便不在县衙了,他似乎急于去向巴老爷邀功。现在没了张县尉,他可以直接和巴府接触,巴府的好处自然也全都到了他一个人的口袋里。这是巴莫儿还被关在牢里,他当然要趁这个时候好好的去找巴老爷敲一笔了!
王猛坐在囚车上,慢慢的走着,这是始平城里的百姓看到昨日还在惩恶除奸,现在却沦为了阶下囚,不禁感慨了起来!
“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好官,怎么这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唉……真是天不护善呀!”
“别看他表面上是为百姓做主,说不定暗地里做些什么勾当,要不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抓了呢!肯定是以前做了什么坏事被人给告发了!”
“其他的事我不管,我也不知道,不过就从他昨日为百姓做主不是弄虚作假,我就觉得他是个好官!”
……
王猛听到这些百姓的议论,他知道百姓都是向往一个安乐太平的日子的,只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可以实现!他也不禁开始佩服起那些告倒自己的人,他们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
他开始思考,这一切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力量太过薄弱,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呢!他发现自己这一次的失败在于始平县的人整个的都烂透了,基本上每一个在衙门当差的人都或多或少欺凌过百姓,他们怎么能尽心的帮助自己呢!
没多久,囚车驶过城门,走入官道。这时静姝从一旁骑着马走了出来,紧跟着囚车,不敢有一丝懈怠……
就在这时,长安城李威府上,吕婆楼对李威说道:“听闻陛下派人将景略免职,不知李大人可有耳闻?”
李威说道:“我也是才得到消息,以我对景略的了解,他必然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百姓的事,这事多半是有人诬告!”
吕婆楼道:“那我等当为景略洗刷冤屈,不可让他寒心啊!”
李威闻言,叹一口气,说道:“这个自然,景略经世之才,怎能在这里就栽了跟头,我想他也许已有了应对之策了!”
说完,两人不禁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