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悦洒然一笑,眼中淡淡的看了脚下无底深渊般的坑洞,然后他攀着绳子就下去了。
“是了,对于他这种在战场上看惯了生死的人来说,眼下这种几乎没什么危险的任务,他做来怎么可能有什么我想的心理负担吗?”我有些笑话自己了,然后就摇摇头,安静的坐在地上,等待着侯悦的好消息。
下去的侯悦不一会就射来了手电筒的光线,这是我们的信号,三下一闪即逝的手电筒的亮光,这表示侯悦已经找到了落脚点,下面如他猜测的那样,的确是通往地宫中心的道路。
我很难相信这是真的,便趴在无底深渊般的坑洞边沿上冲下面喊:“给老子个声音,让我听听你距离我的远近?”
“嗯,其实我感觉我们俩的距离不到十米!”侯悦的声音传来,很可怕,那声音居然是从我头顶传来的。
我骇然间抬头看向头顶,右手边上的手电筒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照向头顶,只是暗色调的不知名玉石材质的一个甬道顶部,哪里来的侯悦?
我心中十分不解,“没错啊,那声音的确是从头顶传来的啊……难道又是什么符语,这是幻听系的?”
我皱眉看了看无底深渊般的坑洞里,想了想就把手电筒照向坑洞里,想着不管那声音怎么回事,这空间上的位置总是不会变得,按照那声音里的话,他和我差不多也就是十米的距离,这般近的距离,打开手电筒就能看到他才对。
我想及至此,手电筒努力照向坑洞里,四处晃动搜索,可很无奈,手电筒的光柱内什么也没笼罩住,反倒是那手电筒照不到的黑暗里,我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存在,正在冷森森地盯着我看。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次下古墓的原因,我总觉得我现在对于黑暗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总觉得那黑暗里不是将会走出一具僵尸凶物,就会走出什么蜘蛛毒蛇的,总之是会对我生命产生威胁的存在。
那些存在似乎隐没于每一寸黑暗里,似乎它们很狡猾,它们总能在我手电筒照不到的地方偷偷地看着我,伺机而动,然后一击必杀,夺走我的生命。
我想到这里身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时候却又听到头顶传来的侯悦的问话:“组长,你怎么还不下来啊……”
我头皮发麻,心下烦躁,我总是在想不通的地方钻牛角尖,这或许就是每一个自诩聪明人的唯一弊端吧:毕竟这世上肯定有些事儿不是人脑子能想得通的,但又偏偏被些自诩聪明的人碰上,那种无力感,那种疑惑不解对于自信心的冲击,总是能让人心下烦躁。
这种烦躁其实就是不安的表象,因为这种情形是聪明人解决不了的,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充满了未知与危险,所以不安,所以烦躁,所以想要想出个子丑寅卯来,所以,就钻入了牛角尖内。
我想通了这一切后也就释然了,一口浊气从口中悠悠排出,心中的那种烦躁感也在这口浊气内随风而去,淡淡的清凉感从喉间涌向周身,那种冷静的理性感觉重新回来,让我忍不住攥了攥拳头,一种并不真实的智珠在握的感觉福至心灵。
“没什么,只是出了些我想不通的问题,你等下,我收拾收拾这就下去。”我冷静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对侯悦回话。
侯悦听到我的话后似乎也松了口气,他的话语声再次从头顶传来:“嗯,好,对了组长,要不要我跟你说下这下面的大概情形?”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但随后我就意识到侯悦不再我身旁是看不到这一幕的,想及至此,我便开口对他说道:“不用,你好好在下面等着我,我这就下去自己看。”
侯悦答应了一声,声音扔是从头顶传来的,这种因为声音带来的空间上的错乱感,差一点就又一次让我的烦躁出现,但幸好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冷静起了作用,清清凉凉的感觉在体内游走,很快就驱处走了我身体内的烦躁。
“这清凉感很神奇,和符语的力量差不多,但婆婆把我的整个身体都检查过,我就右侧肩胛骨一处符语,这和符语力量差不多的清凉感,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我疑惑间,已经攀上了绳子,慢慢的,我小心翼翼的,沿着绳子往下滑。
周遭是黑暗的,只有腰间拴着的手电筒的光柱照亮我面前的空间,大概有几十米的清晰视野,但一无所有,空荡荡的如是我坠入了一处黑洞,友尽无出。
这种恐惧感源于我对黑暗的本能畏惧,我清楚,所以大胆闭上了眼,心下竭尽全力的不去想身周的黑暗,缓慢呼吸,静静吐纳,身心安宁,只是片刻我便感受到了脚下的实在。
“我到了吗?”我自言自语地问,也是在问应该站在这里的侯悦。
但没有人回答我,静静地,似乎有些回音,听得出这里很大,但也听得出,这里是一个有边缘的空旷所在。
我叹了口气,知道这里没有侯悦,但也清楚,必须睁开眼,好看看眼前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入眼处,满是苍白,视线所及,枯骨遍地,如是一条帝路,又似一场将军们的战山谷,那种苍凉,那种死寂,那种没有黄色的枯黄感,如一颗钉字通过双眼钉入眼中了般,刺得我心中疼极了。
我大口喘气,想要通过呼吸利用新陈代谢将心中的恐惧驱离,但视觉的冲击是直接利用多芬太作用在大脑里的,那种强有力的一击,那种直接敲在我灵魂上的重击,让我几乎要喘不过气。
我捂着胸口茫然地看向四周,手电筒所到之处满是枯骨,白森森刺眼,灰扑扑古旧,这些骨头的主人太多了,粗略一估,少说也有“上万人啊……”
“这……这……这是,这是地地道道……地地道道的——万人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