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茹三人依然在破庙里歇息,对于小白变成了女人这个信息,她用了大半个晚上,才消化掉这一事实。
几人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嘈杂声,各种男女老少之声层出不穷,周一茹下意识地睁眼,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青天白日的北平大街上。
北平大街东街口,市集。
周围站满了男女老少等各色人群,有穿着西装笔挺拿着公文包的男人,有蹲在角落里吆喝着拉黄包车的车夫,有穿着麻布大褂衫的中年妇女,也有身上衣服打满补丁的小孩在角落里打打闹闹。
周一茹往前走了几步,脚下鞋跟的高度让她无从适应,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竟然是一件暗绿色的裹身旗袍,而脚上瞪着的,却是一双鞋跟细长的黑色的尖头高跟鞋。
她摸摸自己的脸,发现这竟然不是做梦,平白无故怎么会回到这里来的?
“阿茹。”一个女人的手从背后搭在周一茹的肩上,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大红色艳丽旗袍的浓妆艳抹的女子,最抢人眼球的,便是她嘴上的大红色口红。
女人见到周一茹神色有些慌张,“阿茹,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呢?夜平歌舞大剧场里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不赶快跑?”
“啊?”周一茹有些诧异,眨眼问,“出了什么事?”
女人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一副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的表情,“你昨天陪他喝酒,却拒绝陪他过夜的那个客人,昨天大半夜里就死了,死状无比凄惨,听巡捕房的人说,那人最后看到的人就是你,估摸着巡捕房的人就要来抓你了,你还在这站着干嘛?”
周一茹惊了一惊,这女人所传输的信息量有点大,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客人?
女人的眼睛瞪得更圆了,“阿茹,你该不是被吓傻了吧?”她继续说,“就是昨天夜里指明了让你陪酒,又硬是要拉你去陪睡的那个王八羔子,大半夜里被人给宰了!”
“啊?怎么回事?”周一茹不明所以。
“那人有身份有地位,巡捕房马上就要来找你了,你还不赶快躲起来”女人急得跺脚,看周一茹没有反应,环顾了一下四周,拉起周一茹就跑,跑了很久,她把周一茹带到了一个残破的小胡同里。
这是哪里?
周一茹环顾四周,狭窄的小巷子里三面都是一人高的墙面,残破的墙面上斑驳着各种开裂的痕迹,有些掉落的墙面从外面都能看到墙壁内的墙砖,墙砖上厚厚一层的绿苔时刻在提醒着它的久远。而正面对的位置,是一个矮院,院子里的墙面更显残破,除了四处可见的青苔以外还满满一墙面爬山虎
一间简陋的房子前放着一块已经腐败破烂了一大半的木门,轻掩遮盖着,那木门边缘的位置,周一茹看到一只很小的手碗从里面伸出来。
然后,那木门往外挪了挪,里面伸出一个小脑袋,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盯着周一如看。很快,被挪开的木门后面迅速跑出了一个穿着一件大人打满补丁的麻布大卦衫的小孩跑出来,那孩子冲到周一茹跟前一把抱住她的双腿,把脸埋在她纤细的双腿间,细细绒绒地声道:“茹茹。”
这声‘茹茹’叫得周一茹内心满是激荡,她轻轻抚摸着那孩子的黑发,那孩子发出极细的哽咽声,一双小手抓着周一茹的旗袍边角极其用力,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周一茹想要蹲下来将她抱入怀中,却忽然感觉身子一震,恍然闭眼后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此刻依然躺在破烂的土地庙里,身旁是一身白衣的少女小白,和阿诺。
破庙外的夜光照在小白和阿诺的身上,周一茹望着阿诺出神,脑子还没从刚才的画面中切换回来。这是她成为食血妖之后做的第一个梦,而沉睡中的阿诺,让她忍不住就想要过去将她抱入怀中,仿佛那个孩子就是这样被她抱在怀中一般。
在连续三天的废寝忘食爬山涉水的赶路中,眼看着阿诺的家近在咫尺,可当周一茹拿着言宸给她的地图,对面着眼前这个荒无人迹的小镇,只剩下一阵错愕。
眼前的小镇杳无人烟,四处都是散落一地的纸屑碎布,店铺的门板破烂得东倒西歪,招牌们斜挂或倒吊着四处可见,就连入门口处也布满蛛丝,瞧这样子这里最少也已经荒废了好一阵子了。
周一茹走到一家看起来还算是体面的店铺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店内毫无反应,她再次敲了敲门,将头往半开着的门里探了探,“请问有人在吗?”
意料中的无人答应。
她抖了抖手中的地图,看着上面用红色笔迹圈出来的阿诺家的位置,那上边显示着距离这小镇还有好一段路程。周一茹想,或许荒废的只是这小镇罢了,也许走了这一段路程就柳暗花明也说不定,于是领着小白和阿诺继续朝着地图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出去多久,前方竟然凭空出现一人,挡住了周一茹一行人的去路,等走近了一看,这哪里是什么人?竟然是一据早已干枯的干尸,被人用绳子挂在半空,也不知是不是刚才大风的原因,竟把这干尸吹到了地面,且还是双腿落地。
周一茹本要大步往前走,身后却被人用力一拉,回头一看,阿诺正扯着她的衣摆往后努力在挪,“小茹姐,别,别去。”
“怎么了?”周一茹诧异,在阿诺惊恐地眼中诧异地回头,胸口重了一掌,被劈出三米之外,爬起来抬头一看,那句干尸居然慢慢在长出血肉,就这样站立在那里傲然地藐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