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妖族,女族。
如果说,男族是隐匿在一个人叫做女孩村的地方的话。那女族相对来说就正常得多,他们占据了一个叫做女夭的小镇。小镇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小摊小贩,甚至还有歌剧院,戏院等一系列如此多元化的生活,很难让人想象到,这里居住着的,竟然是一些历史悠远的另一类种族。
“这里就是女族吗?”走在女族的大街上,周一茹满面的匪夷所思。不是她不肯相信,只是在这样一个极其现代的小镇里,如何让人能确信,他们竟然是古老的天妖一族后裔。
“卖花咯,卖花咯,这位漂亮的小姐姐,你要买花吗?”一个穿着花衣裳的小姑娘提着一个小小花篮,正在向周一茹推销她今早摘的鲜花儿。
周一茹望着那篮子里五彩斑斓的花朵们,正想弯腰去看看,却被言宸抢先了道:“谢谢你,可这位姐姐不喜欢鲜花。”
周一茹愣了一下,只能朝言宸干瞪眼,不好意思地对小姑娘道:“这位哥哥说的对,姐姐不怎么喜欢鲜花,要不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小姑娘看了看言宸又看了看周一茹,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走向了方言,她从篮子里拿出一支开得最娇艳的红色的花儿,递给方言,“大哥哥,虽然她们都不喜欢花儿。可我想把这个送给你,你不要拒绝好不好?”
方言伸出手,小姑娘却往回抽了手,一下把那朵花折了下来。“大哥哥,这花儿你拿在手中虽然好看,但我觉得,它要是别再你身上,一定会更好看的!我给你别在盘扣处可以吗?”说罢,她抓着方言的衣摆,让他弯了腰,便直接将那朵花儿别在了方言胸侧的盘扣处。
“大哥哥,你真是美呆了!”
“大哥哥,你比这世上的美人,都要美得多呢!”
“你看,这花儿也只有在你身上,才能绽放出它的光彩。”
周一茹看着方言,竟突然间就多出了一种她说不出的味儿。
那朵红色的花儿,别在他的盘扣处,明明只是一个极小的点缀,却让他看起来整个都不一样了一般。
如果说,平日里的方言,给人的感觉是温和,是柔情,是万般疏离,是让人靠不近的。那此刻的方言,应该是妖艳,是魅惑,是万千风情,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将他拥入怀中一亲芳泽永不放手的。
两种风格如云泥之别,却可以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周一茹望着方言,恍然间她仿佛看见了方言穿着一身血色的大红袍子,浑身浴血地站在万人枯骨所堆砌的戏台子上,妖艳,而迷离。
他的那双眼,散发着魅惑、而摄人心魄的光芒,似让人迷失在其中的万千风情,无法自拔。
然而,这样的方言,却与周一茹心中的那个方言、或平日里所见着的方言,是截然不同的。她很难想象,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无限温婉,柔和又疏离的方言,也能有那样媚惑众生的一面,让她不胜唏嘘。
“周一茹。”
“啊?”周一茹被人推了一推,眼前如幻象般的情景忽然消失,她看着言宸,有些不明所以。
“你推我干什么?”
“现在是白天,你做什么梦?”言宸冷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而前方不远处,方言几人已经走在了前头。
眼前的女族看起来和平常的小镇并未有太大区别。如果不是从方言这边得知的信息,周一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看起来平平无常的地方,就是女族。
“我们都已经在女族了,那现在怎么办呢?去找谁呢?”
周一茹这句话说得不算大声,话才落音,却忽然发现周遭的气氛瞬间变得离奇。本是嘈杂的小镇忽然间就没了声响。
四周万籁俱寂。
周一茹转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何时,这些男女老少像是被人定格了一般,时间好似停止在她说完那句话的那一秒末。
而同行的伙伴们,也不知是去了哪里,一座小镇里顷刻之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活人。
她向前走了几步,耳畔传来咚、咚、咚、咚、的声响,她看到乌压压被定住的人群后,渐渐走出了一道黑影,而黑影的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眼熟的人。
她眨眨眼睛,盯着看。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周一茹的眼前,她才惊奇的发现,那人竟然是……
“张天平?”她试探性唤了一声,那张天平毫无反应,站在黑影身后纹丝不动,对周一茹的叫唤置若罔闻。
她收回目光,盯着眼前的黑影。
“你是谁?”
四周万籁无声。
时光,仿佛过得很慢,每一个呼吸的瞬间,都像是经历过千万年一般的长久。
而周围所有的人,都变成雕塑一般,停止在那一秒钟。
她盯着黑影,只看到它一整个身体,都隐藏在一件巨大的黑色斗篷里面,连同着他的脸,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到底是谁?”尽管四周诡异的情形让周一茹的心里很慌,但越是这样,周一茹的面色就越发表现得镇定。
“你想要做什么?”
那黑影站在她身前五尺距离,任她好奇质问,不言也不语。
可当他揭开它头帽的那一刹那,周一茹看到了她至生都不愿意相信的一幕。
“你醒了?”小白守在周一茹的床边,瞧见周一茹睁开的眼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周一茹吃力的撑着手掌,准备爬起来,却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自己不应该躺在这儿。
“我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她斜靠在床沿,头脑里一片混乱,如混沌一般。
“你不记得了吗?”小白睁着一双大圆眼瞪着她,仿佛对她不记得这件事极度吃惊。
“是啊?我为什么会躺着?”周一茹扶着额头努力回想。“我记得,我们刚进入到这个小镇,然后就,就……就……”
小白鼓着大眼,想听她继续说下去,却发现,她就了好半天,还是没有就出个所以然来。
“然后我就不记得了。”周一茹放弃回想,“一醒来就看到你了。”
小白睁着无辜的大眼,努力点着头,一副,我明白,我明白的表情。周一茹一连咳嗽了几声,指着桌上的水,好半天小白也没明白她几个意思,终于在干瞪眼好几分钟以后,才慢吞吞递过来了一杯白水。
周一茹觉得,还好她不是病入膏肓。要真是这样,指望着这个小姑奶奶照顾她,只怕是越照顾越糟糕,她看起来,丝毫不通人情。在这个枪林弹雨的时代,也真不知道是怎么能活到现在的。
“我现在在哪里?”这房子里的一切,怎么都看起来那么眼熟。
小白眨眨眼,并不说话,周一茹看着她老半天,等她说话,她还是没反应,只是盯着周一茹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老半天。
“你倒是说话啊!我在哪儿啊?”周一茹觉得怎么遇到这茬,在房子里照顾她的人莫非是个傻子吗?她记得小白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人呀。
“你……你在……”小白说话有些迟疑。
“在哪?”
“你在18号公馆。”
推门而入的那个人,今天穿了一件浅绿色的长褂,外面披着一件银色透明的外衫,几乎是从他走进屋里来的那一刻开始,仿佛屋内便升起了无限暖阳。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内,在周一茹的记忆当中,这仿佛是她来到18号公馆以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与方言单独相处。
当然,这个第一次,必然是要除去她被捆着跪到方言眼前的那一天。
这个下午,周一茹跟方言聊了许多,多到她以为,她跟方言这一辈子的话,都已经一次聊完了。
她不知道方言为什么回到18号公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昏睡,更不记得在昏睡之前她经历过什么,所有的一切,在她脑海的记忆中,都定格在她们进入了女族小镇,接触到那个卖花的小姑娘的那一刻。
而方言跟她的聊天,也不在女族的话题上,大多是他这些年的所见所闻,以及一些琐碎趣事。
这些天,方言总是会过来看她。
每一日都给她带上一个新的花环,每一天都是不同花的品类,不同的味道,以及他谦和有礼、和倾城的侧脸,好几度让周一茹恍然,如果日子就能这样子一直维持下去,也未尝不是不可呀。
今日,方言坐在床头。
他穿着一件大红色长衫,长衫的盘扣处,别着一朵娇艳鲜红的花,映衬得他的唇色,今日也特别的妖艳。周一茹盯着这样的方言,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真实感,她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的唇,忍不住就亲了过去,薄唇温湿的触碰,让周一茹忍不住想要索要更多。
她的唇就这样小心地伸进了方言的嘴里,探索,交融。
相拥入怀中的,是一副纤薄得让人诧异的身子,她从未想过,方言的身子竟然这般的冰凉,凉的毫无温度,而他身上的味道,就像是雨后松树的香味。
这味道让周一茹简直是要迷失进去。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个抱在怀里,对所有人万千柔情的方言,竟然一口咬进了周一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