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扬与杜十四娘驾着马车一路往三清山而去,途中杜十四娘给他引见了李寒号和水虎儿,他们三个都是雪雨亲自教化的魔王,自然对封清扬俯首称臣。
封清扬先后接触了李寒号和水虎儿,看到了他们的过去。
原来李寒号的本尊是那明初洪武年间进京赶考的秀才,因为遭到强匪谋财,不得已一路乞讨,最终在饥寒交迫中倒在深山古刹前,那时雪雨暂伴青灯古佛,苦等来年的八月十五,忽然听闻山门外的动静,由此救起了李寒号,将自己的干粮悉数给了他。
李寒号饿了两天水米未进,见到干粮大口咀嚼狼吞虎咽,一不留神便噎死在了泥菩萨前。
雪雨直到第二天动身时,才发现李寒号跪在佛前已噎死多时,身子都僵了。
雪雨本不打算管,不过李寒号的阴灵却对她深深一揖:“多谢姑娘救助,是小生福薄命浅,来世结草衔环也要报姑娘大恩。”
雪雨轻轻一叹,见李寒号文质彬彬倒也可怜,便把收集到的其中一枚乾坤玉片按入他眉心。由此成就了一代火魔,生生世世惧怕寒冷与饥饿。
水虎儿的本尊则是清初顺治年间闽南闽江边的一个渔夫之子,只因家住河边,长到六七岁光景,一日爹娘出门打渔,他被村中顽童绑上砖石,扔入河中活活溺死。
水虎儿的肉身惨遭鱼类水族啃噬,阴灵冤气冲天,加上乾坤玉璧的碎片坠入河中被它所得,助之成魔,无敌于水府。由此酷爱溺杀十五岁以下的少年,他们挣扎得越厉害,水虎儿就越开心。
水虎儿有一弱点,它因水而死,最终也在水中修成魔身,反而片刻也离不了水。上了岸便和鱼虾无异。
李寒号与水虎儿虽是可怜人,但成魔之后作恶不少。封清扬与它们约法三章,不得滥杀擅杀乱杀。
当下,前往三清山与雪雨会合的的队伍便有了四位,那一日他们来到安徽境内黄山一带,距离目的地的路程只有半月光景。
封清扬在山脚客栈安顿下来,请杜十四娘与李寒号饮酒,那水虎儿则在新安江中捉鱼吓生吃。
且说封清扬正与杜李二魔举怀痛饮,门外来了两位身着玄色袍服的青年人物,五官面容生得一模一样,显然是孪生兄弟,提着剑,拎着葫芦,向掌柜的讨要烈酒,却没有钱银会钞。
掌柜的连连摆手,不耐烦地打发二人。
封清扬见了,抛十两银子给掌柜,让他奉上好酒好菜给两位孪生兄弟。
孪生兄弟由此来到桌边,向封清扬与杜李二人连连作揖致谢,自称道号星灿和星烂。转眼瞧见封清扬手边乌梢蛇皮的软铁剑,以及挂在剑首的白玉大葫芦,忍不住便问。
“兄台,这酒葫芦是你的?”
封清扬点点头:“元狩四年,汉大将军霍去病全歼匈奴主力,在狼居胥山祭天封礼,用的便是它。”
“当真?!”星灿星烂兄弟俩眼睛放光。
“客官你喝多了。”掌柜的是市侩小人,封清扬替两个陌路人买酒已经被他腹诽,此刻又听封清扬胡扯汉朝,霍去病,祭天,便忍不住挖苦,心道原来是酒疯子,可惜身边这么俏的小娘子。
“你懂得什么?”兄弟俩异口同声,对掌柜鄙视不已。“此生就要仗剑天涯,除邪魔,醉生死。若是能用这只与霍去病一起杀过匈奴的葫芦痛饮,此生死而无憾。”
封清扬觉得有趣,星灿星烂模样酷似也就罢了,连说话也是同腔同调同词同字,丝毫不差。
“反正我也不常喝酒。送你们了。”封清扬一拍桌面,软铁剑首翘到半空,那白玉大葫芦自然就飞了起来,眼看着要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孪生兄弟一人左手,一人右手,稳稳地拿住了它,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与此同时,又一青年路过店门,转眼瞥见星灿星烂,立即指着二人没好气道:“就知道你们在附近讨酒。”
封清扬抬眼一瞧,只见来者剑眉星星英俊至极,忍不住问:“还没请教。”
“我们师兄。”兄弟俩抢白。
“贫道道号星淼,奉师父之命,带着两个师弟下山历练。”星淼道人执剑抱拳,处事十分得体。
封清扬心中一凛:原来是祖师星淼真人,年纪轻轻就如此不同凡响。
“师兄,我们与这位大哥相谈甚欢。你也坐下喝杯酒。”
“胡闹。”星淼瞪着兄弟二人,正准备长篇大论教训两个师弟,转眼却见到客栈掌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化成了一具石像。当下毛发一炸,与封杜李三人拉开距离。
“你们是何妖魔!”星淼道人怒目圆睁。
“他们是。”封清扬哈哈一笑“我不是。”
“瞧你似乎也是身怀道法。”星淼道人怒不可遏“贫道且问你,天下之道何为正?”
“不违公道义理,问心无愧即为正。”封清扬恰有闲心,就陪自己曾经的祖师唠唠嗑。
“何为邪?”
“背信弃义,逐恶伤仁即为邪。”
“那你身怀道法,却与邪魔厮混为伍,自甘坠落是何道理?!”
“首先,十四娘与寒号兄自从与我一路为伴以来,从没做过伤天害理背信弃义的事情。”封清扬轻描淡写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星淼道人。“其次,我倒是见过许多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吃人不吐骨头。”
星淼真人指着客栈掌柜:“那他全身石化,丢了性命又是谁干的?”
“首先这掌柜还没死……”封清扬慢条斯理地斟酌着言辞“其次这几个月来,我教了十四娘一些法术,但凡有男子对她起了占有邪欲之念,与她的目光一经对视便会化作石像。”
“你的意思是这掌柜精虫上脑,活该找死喽?”星淼道人话音落处,愤而拔剑。
“自己不作死,自然不会死。”封清扬起身向星淼敬酒“难得相见,且满饮此杯。”
“我怕有毒!”星淼道人一把打开封清扬的酒杯。
封清扬苦笑着摇头,气氛被破坏,再留下也没意思,当下提着软铁剑要走。
星淼道人全神贯注提防着封清扬三人,见他提剑以为是要动手,立马就施展了道气功法先下手为强,只见星淼剑气纵横之处,削铁如泥,切砖如土,由于剑气过于发散,他一不留神就把石化但并未死去的客栈掌柜斩成了三截。
封清扬皱了皱眉:“这就是所谓的正道?可见邪魔有时也能行善,正道偶尔也会作恶,这其中根本没有明显的界限。”
当下软铁剑也不出鞘,与星淼真人斗起了道法,星灿星烂本想助师兄一臂之力,奈何收了封清扬的礼,手执利刃踌躇不前。
好在封清扬也不打算置星淼于死地,拖延了几百招后,猛一发力便打败了他。
“带着你们的师兄走吧。练好了本事再降妖除魔不迟。”封清扬招呼杜十四娘和李寒号就此远去。
星淼道人苦练几十年,在同门师兄弟中乃是当之无愧的翘楚,然而在封清扬眼中却是没有练好本事的小道!这种言论在星淼看来无异于奇耻大辱,不由得心中郁结,恨之入骨。
当天晚上,封清扬一行露宿山间空地,忽然喊杀声四起,原来是星淼真人喊了帮手来偷袭,结果三清教十几个才俊好手,全都不敌全盛状态的封清扬。
“要杀要剐痛快点!”星淼道人被降伏后作大义凛然状。他身后的师弟师妹们一个个苦大仇深,拼了命地要代师兄受死:“要杀杀我们,别杀师兄!”
封清扬苦笑摇头:“干嘛杀你们?都回去吧。”
三清弟子面面相觑,心中奇怪哪有邪魔妖道不害人,不杀人的?!
“你看不起我!”星淼道人醒悟过来,对封清扬深恶痛绝,怨入骨髓“有本事报上名号,百年以后我星淼必将是你劲敌!到时定与你决一死战!”
“我叫天魔罗。”封清扬自报了家门“遇见了再说吧。”
“君子一言——”星淼道人心意坚决,却不料封清扬打断了他的话头“君子你个头啊。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言摆坐上马车,再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