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别哭。”桑氏轻抚着小倩的头发:“告诉大娘,你心里的真实想法。”
“大娘。”小青抬起头,泪眼朦胧:“看到哥哥每日受尽折磨,还不如让小青代他去受。”
桑氏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明白了,小青,别担心,你哥哥会好的。”
“大娘。”小青扑通一声跪在了桑氏的面前:“大娘的大恩大德,小青来世都无以为报。”
“快快起来。”桑氏艰难地弯腰扶起跪地的小青:“其实我的命,还不是你救的?说感恩的应该是我。”
“只是……”小青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
“你要如何……”说完这句话,小青便把头低了下去。
“这个……,我也没有干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该怎样才好。”看到桑氏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小青从怀里掏出一个绢帕,打开绢帕,里面摆着三样东西,分别是一个纸包,一锭金子,一封信。小青拿起纸包,交到了大娘手中:“这包是毒药,人喝下去之后,不会感到有任何痛苦。哦,还有这封信,你交到我哥哥手里,这锭金子,是我谢谢大娘的。事成之后,你拿着金子就快些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轻轻地接过小青手里的物件,桑大娘有些黯然伤神,这里毕竟是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尽管破旧,却也是自己的窝,如今让自己从此离开这里,心里不觉涌起一股酸楚。
“大娘。”小青又跪在了桑氏面前:“大娘的恩情,小青会永记心中,待安顿好哥哥后,小青会去寻找大娘,到时候,就让我们母女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没有伤心,没有痛苦,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好吗?”
“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桑氏重复着这一句话,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经过。”桑氏从回忆里拨了出来:“可我万万没想到,小青这样利用我,最后居然要杀我灭口。”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桑氏捂着脸哭了起来。
“哈哈哈哈,李大人,不就是想要事情的真相吗?好,我告诉你。”小青上前一步,眼神里满是坚定:“樊三儿杀死樊严之后,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谁料想,却被你揭出了真相。于是,我便偷偷地去找桑氏,本想桑氏与樊三儿并无瓜葛,等找到她身上,她已然逃之夭夭,却没想到,你们行动得如此快。”
“小青啊小青,你怎么还是不聪明。”李敬予讥讽道:“桑氏来后,樊三儿就死了,任谁也会怀疑到她身上。”
“可是我有办法吗,难道要我出面吗?”小青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谁会想到你们能怀疑到樊三儿,谁会想到樊三儿这么快就被你们抓起来,我这也是下策中的上策,只希望我的行动能快你们一步,谁知道,你们比狗的鼻子都灵。”
“大胆,居然敢骂大人。”一衙役走上前来,大声喝道。
“小青,你为何要害樊三儿?”李敬予厉声问道。
“为何?我和樊三儿都守着一个秘密,为了这个秘密,樊三儿死了,我知道我也不会活多长时间的。”小青的声音低沉下来,脸上满是凄凉之色。
秘密!布帘后的陈瑾枫手指突然一抖,眼前仿佛出现了秦良勉微笑着的脸。秘密,又是秘密,悦来客栈内,杨修和店主共同守着一个秘密,为此两人丢了性命,秦良勉为了秘密,也离开了人世,掖庭宫内父母的惨死,也缘于一个秘密,而李公公李野为了秘密,不仅害死了自己的父母,而且也丢了一条胳膊,现在,小倩与樊三儿也守着一个秘密。为什么有秘密的人全都惨死在自己身旁,为何自己总是遇到这样那样的一些秘密?
“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李敬予问道。
小青冷笑一声,右手轻轻地探入怀中,她的脸上划起一丝绝望的笑意,等再次伸出手来的时候,却多了一把寸把长的匕首,冷冷的寒光刺痛了李敬予的眼,也刺痛了陈瑾枫的心。
众人不防小青还藏着另一把匕首,想要施救,却已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冰冷的刀子刺入了小青温热的躯体,一股鲜红色的液体涌了出来,染红了凶器,也染红了小青那双纤纤玉手。
一丝微笑挂在脸上,小青深深地望向李敬予:“大人,既然是秘密,小青自然不会说,就让这个秘密随着小青的离去,永远地消失吧。”
“恐怕,你的死,并不能让这个秘密消失。”一阵浑厚的声音响起,众人皆抬目朝着大堂的门口看去,只见一个深眼窝高鼻梁,脸部线条轮廓分明的男子踏进门来。
“是武扬。”李敬予叫道,双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武扬走进了大堂,脸上绽放着微笑:“同时,我也带回了樊严惨死的秘密。”
瘫倒在地的小倩忍着剧痛,猛然抬头,眼神里掺杂着一丝复杂的感情,是喜,是悲,还是人生落幕之前的幻觉,却也说不清楚。
布帘内,仿佛一阵春风吹进,整个后堂的空气仿佛散发出了一种别样的清香,这阵沁人肺腑的香气,唤起了陈瑾枫沉睡已久的心,脸上也开始浮起一抹迷人的笑意,他转过身朝着站在身旁的张辇之说道:“张大人,真正的好戏就要上演了。”
“想不到武将军也来到了这里。”张辇之自嘲地笑了笑:“看来,只有我是被蒙在鼓里。”
“快快,召大夫前来,务必将她救活。”李敬予急急地叫着,两旁的衙役也匆匆上得前来,将小青抬到了她的房间。
李敬予朝着武扬急急地说道:“出了这等事,我得先行处理一下,今天晚上,请武将军邀瑾枫、辇之到我的书房一叙。”
李敬予书房。
用新颖雅致来形容这间书房并不为过。杨木书架散发着它特有的清香,大批的书籍整齐地摆放着,书架旁边,一套杨木桌椅倚墙而设,桌子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旁边一盏油灯发着微弱的光。李敬予端坐于杨木椅子上,就着灯光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
一股茶香漫入鼻孔,使劲地吸了吸气,李敬予移开书籍,将视线落在了送茶之人的身上:“哦,小青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