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听大夫说,小青的伤虽然严重,但还好不是致命伤。”送茶之人说道:“两位张大人和武大人求见。”
“快请。”李敬予放下手中的书卷站了起来,却见门口陈瑾枫,张辇之,武扬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几人见礼之后,李敬予笑道:“你看我这里只有一张椅子,你们等一下我叫人再搬几把来。”
“不用了敬予。”陈瑾枫制止道:“既然没有椅子,我们就席地而坐吧。”
“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陈瑾枫道:“敬予,挑几个亲信之人把手门外,我们来分析一下案情。”
“哦。”李敬予拍了拍脑袋说道:“你看我,让小青这么一闹,都差点忘了。武将军不是说带回来秘密了吗?”
武扬点了点头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请大人……”
从武扬欲说还休的措词和脸上复杂的表情上,李敬予突然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待武扬说完,便用手做了个制止的姿势,随后,李敬予走出门外,朝着一衙役做了些许吩咐。
转身回房,只见陈瑾枫三人已然盘腿坐于地上,李敬予也舍了椅子,与他们坐在了一起。
“武将军,我已经吩咐了外面,你可以说了。”
武扬看了眼李敬予,目光炯炯地说道:“要说这个故事的起因,还得从神龙元年说起。正月初二日,凤阁侍郎张柬之,鸾台侍郎崔玄玮,左羽林将军敬晖,右羽林将军桓彦范,司刑少卿袁恕己,乘武皇生病之机,发动宫廷政变,捕杀了武皇的亲信张易之,张昌宗兄弟,迎皇太子李显监国。此时,武皇看大势已去,便在正月初三日让位给当今的皇上。”
“这与樊严与樊三儿之死有什么瓜葛吗?”李敬予有点摸不着头脑。
“李大人,这是前提,知道了这个前提,便引出了下面的故事。”武扬继续说道:“皇上即位之后,便立患难与共的韦氏为皇后,韦皇后野心勃勃,仗着皇上的宠幸,开始一步步将政权揽在自己的手中。
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韦皇后与安乐公主及武皇的侄儿武三思等人相互勾结、狼狈为奸。这些,都是朝中众所周知的事情,想必几位大人应该略知一二吧。”
张辇之点了点头:“韦皇后把持朝政,篡位之心人尽皆知,当日瑾枫被皇上关在天牢的时候,我就曾向他说明这一点。”说完,他轻轻一瞟陈瑾枫,却看到对方也正向自己望来,只是眼神里分明含着些许的厌恶之色。
“皇上复位以后,武皇因病去世,她的侄儿武三思这时被封为德静郡王,官拜左散骑常时。武三思聪明伶巧,善于观风使舵,他看自己的靠山已倒,更看到张柬之等人处置了张易之,便知道自己的末日怕是要到了,于是武三思趁张柬之等人暂时还没有顾及到他,便通过种种关系,让自己的儿子武崇训娶了韦后的小女儿安乐公主。”武扬说到这里,偷偷地朝陈瑾枫望了一眼,却见他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果然还是对安乐有些感情的。”武扬暗暗思忖,轻咳一声继续说道:“皇上对韦后是言听计从,而安乐公主又是皇上皇后最宠爱的女儿,结为亲家之后,武三思便有了靠山,与皇上皇后越走越近,以至于到后来朝中发生的事情,皇上都要找武三思商量,不光如此,皇上还依照韦皇后的意见,任命武三思为宰相,以至于武三思在朝中的势力,比武周时期还要显赫得多。”
“你说了这么多,半点也没有提到这个案子,朝中的事情不是你我等能够参与得了的。”李敬予插话道。
“大人不要着急,听我继续道来。”武扬瞅了眼李敬予,开始在大堂上慢慢地踱起步来:“朝中大臣张柬之等人非常不安,他们连名上书劝诫皇上远离武三思,削弱武氏权力,加强皇室力量。谁知,这件事很快便被武三思知道了,于是他便来到宫中和韦皇后商量对策。他们策划好以后,便到皇上面前进张柬之、敬晖、袁恕己、崔玄暐、桓彦范五大臣的谗言,说五大臣是恃功专权,图谋不轨,并建议皇上封五人为王,采取明升暗降的办法,夺他们手中的实权,而这个馊主意,皇上却同意了。随后不久,皇上便下旨封桓彦范为扶阳郡王,敬晖为平阳郡王,张柬之为汉阳郡王,崔玄暐为博陵郡王,袁恕己为南阳郡王,同时,还赐给五大臣很多染彩,锦绣,金银,鞍马。这样,武三思很快便把持了朝政,背后又有韦皇后当靠山,更加飞扬跋扈,凡是反对他的人,一律被逐出京师,凡是为他效力的人,全部委以重任。尽管如此,武三思仍旧不放过张柬之等人,他寻了一个机会,便罗列罪名,以五大臣诬陷韦后为由,要求皇上流放五大臣到遥远的边疆。就这样,敬晖被流放到崖州(今海南岛海口东南);崔玄暐被放到白川(今西博白县);张柬之被流放到襄州(今湖北襄樊);袁恕已被流放到环州(今广河池东北) ;而桓彦范便被流放到贵州(今广西贵县)。”
“你的意思是……”李敬予恍然大悟。
武扬点了点头:“桓彦范便是被杖杀的樊严。当日陈大人在寻找樊严周边关系的时候,却发现他原来去过京都。”
“是的。记得当日我第一次见樊严的时候,他便认出了我脚上的积云靴,那是京城有名的飞月布绣庄所做。可想而知,他不是专做绣工的,就是曾在京都呆过,而且不会是一般的人,再听他满口的孔孟之言,我便大胆猜想,他也许是京城内某位高官。而落到乞丐的地步,想必是流放于此的。于是,我便派武扬送了封信给临淄王,请他查明与樊严年纪相仿,被流放于贵州的人都有些谁。”陈瑾枫朝着武扬微笑道:“武将军果然不负众望,带回来了这个消息。”
“那么这个案子呢?”李敬予又问道。
陈瑾枫深深地望了一眼李敬予,开口道:“樊严得罪了武三思,他能放过吗?我们已然说过,樊三儿不是本地人,他是一年前才来到贵州的,想必那樊三儿便是武三思派来的吧。”顿了顿陈瑾枫继续说道:“杀死樊严后,樊三儿没想到我们会怀疑到他身上,同时没想到的人,还有小青。樊三儿被抓后,小青怕他说出这个秘密,便寻到桑氏,借她的手害死了樊三儿,而你更没想到,桑氏没来得及逃走,便被我们抓了回来,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就在桑氏回家的路上,小青便准备杀她灭口。”
“事情果然是这样。”李敬予若有所思地说道:“真没想到,这件看似普通的案子,背后居然牵扯了这么多的内幕。”
“一切结果的证实,我们还是等小青醒来后,再问个清楚。”张辇之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