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墙壁冷,垫上些草吧。”小桃细心地收罗了一些还算比较干的草,将老人的背移开,塞了进去。
“老人家,吃点饭吧。”碗筷端至眼前,老人咽了一下口水,再翻着眼皮看了看眼前俊美的公子和娇柔的姑娘,便端过碗狼吞虎咽了起来。
“老人家,好吃吗?”小桃关切地问道。
“唔。”老人边拔着碗里的饭,边含糊地答着。
“那下次来,我多给你带一份。”
“唔。”
“老人家,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小桃问道。
老人拔饭的手在吃到这样一句问话后,突然停止了动作,反将碗朝地上一丢,指着小桃叫着:“鬼,鬼,娘,娘。”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陈瑾枫、小桃互望了一眼,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老人家是疯子。
“喂,时间到了,快走快走。”牢门外牢头将铁栏敲得当当作响。
小桃深深地望了眼陈瑾枫,转身站了起来:“枫少爷,我会想办法救你的。”说完,脚步已经跨出了牢门。
铁门咣当一声响,又将小桃与枫少爷隔开了两个世界,隐隐约约听到枫少爷一直在喊“别做傻事。”,小桃笑了起来,枫少爷,小桃不会做傻事,如果小桃不把你救出来,将会是小桃这辈子做的最傻的事。
再说陈瑾枫,眼看着小桃离开了天牢,便转回身来再看老人,他又躺在草铺上一动不动了。
几天后的一天,正当陈瑾枫无聊地面对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睡觉的老人时,天牢内来了一个人。看官想是哪位?原来是当日同去赶考的好友张辇之。
见是老友来临,陈瑾枫心下颇为喜悦。而那牢头更是看到皇上令牌之后,急忙将张大人请至那盏油灯旁。张辇之示意牢头将陈瑾枫带了出来,与已把酒言欢。
“瑾枫老弟,你回来了也不跟我聚上一聚,要不是小桃找到我府上,我还真不知道你会关在这里。”说着,张辇之将自带的一坛女儿红摆到了桌上,坛盖一起,顿时酒香四溢。
“唉,说来话长啊。”说着,陈瑾枫便将怀谷县遇害以及回宫劝圣一事讲与张辇之,只是隐去了一些不该说的事情。
“原来如此,你说突厥有可能趁此机会攻入大明宫,这我倒是没想到,只是那韦温出征一事,确是我提出来的。”张辇之漫不经心地说道。
“胡闹。”陈瑾枫拍案而起:“你怎可如此糊涂。”
张辇之缓缓站起身子,将手搭在了陈瑾枫身上:“瑾枫,你听我说完再发火好不好,怎么跟秦良勉一个样,都是那个德性。”
陈瑾枫无奈地坐将下来,想听听张辇之的解释。
“你知道当今的天子是谁吗?”张辇之两眼盯着陈瑾枫,眼神里满含着疑问。
“谁?”陈瑾枫知道张辇之的这句问话里包含着别的意思,便反问道。
“是韦皇后。”说完,张辇之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哼。”陈瑾枫冷哼一声,将头别向了别处。
张辇之见陈瑾枫这个样子,便好心地开导他:“你也知道,自武皇驾崩后,现在的皇上简直就是韦皇后的傀儡,韦皇后只手遮天,说一不二,夺天下是迟早的事,而那个女人也颇有此意思,既然是这样,我们何不顺应形势,做了韦皇后的幕僚,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还不是由你吗?”
“张兄,真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天下本是李氏的,原本武皇的继位就已经触怒了天规,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当今皇上重夺帝位,便是顺应了天势,你我怎可逆天地而行。”陈瑾枫说着,便站起身背对着张辇之。
张辇之笑道:“你呀你呀,怎么才算是顺应天势?怎么就叫天势,你怎么就知道武皇的继位触怒了天规,人就这一辈子……”
“张兄,”陈瑾枫打断了张辇之的话:“看在你我还是朋友的份上,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如果张兄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张辇之笑笑,踱着步子走至陈瑾枫面前:“你呀,只能说你是个很有智慧的人,但却不是个聪明人。”说着,他拉起陈瑾枫返回了桌旁:“说说你是为何被抓的吧。”
“唉,皇上乃一介天子,居然言而无信,临回并州前,他答应我解除与安宁公主的婚约,谁知这次回来,他又旧事重提,硬逼我娶公主为妻,其实我心里是百般地不愿意,就被关到这里来了。”陈瑾枫说完,一脸的落寞。
“招为驸马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你却唯恐避之不及,再说了安宁公主貌美如花,难不成还配不上你一个小小的状元郎吗?”张辇之说着,便轻声笑了起来。
陈瑾枫轻叹一声复又说道:“辇之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早就心有所属,怎么可能与公主联姻。”
“哦?哪家的小姐这么有福气啊?”张辇之依旧笑道。
“是我小时候的玩伴,现在却不知她身在何方。”
陈瑾枫的无奈让张辇之看在眼里,他摇了摇头,劝道:“既已寻不见,何必这么执着呢,也许她现在已经嫁为人妇,有一群儿女了呢。”
此话正说到陈瑾枫的痛处,也许若琳妹妹真的嫁人了呢,那自己该怎么办,真的随便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吗,想到这里,陈瑾枫突然想起在怀谷县狱中自己对天发的誓言来——只要老天爷开开眼,只要你公平地对待每一个苍生,我愿意吃斋念佛,青灯古刹,一辈子为你祈福。干笑一声,陈瑾枫收回思绪,也许若琳并没有嫁人呢。
“瑾枫,说句不该说的话,即使你那玩伴还未嫁人,相比堂堂公主来说,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任谁选都会选择公主。”张辇之说道。
“可我不是谁,所以我只选择我所爱的,而不是一个名头。”陈瑾枫的死心眼直让张辇之感到头疼,真真的不知好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