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蓦然发觉,眼前的郑翔,走路姿势极为怪异,膝盖像是不会打弯了一般,直挺挺的迈步前行。
郑翔来到周靖身前,眼睛一眯:“别来无恙啊,周教习。”
而后,头颅高扬,眼睛直视周靖,目光中分明有一团火焰在跳跃。
周靖却不知,此时的郑翔,是何等的心境。
原本的郑翔,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每日里最爱走街串巷,寻花问柳,日子过得好不自在快活。
直至遇到了程宣娇,郑翔方第一次生出要娶亲的念头,可惜不巧遇到了周靖,比他更为飞扬跋扈的存在。
初次见面,便被周靖一脚踹的口吐鲜血,晕倒过去,郑翔知道自己修为不堪,不敢直缨其锋,事事退让,委曲求全。
不过心中兀自意气难平,暗下决心,要立志变强,苦修月余,自以为有所成,谁知在程府祭礼之时,再次被周靖一脚踹翻在地。
事后,听闻义伯曹吉祥,竟被周靖斩杀当场,在郑翔的心中,义伯曹吉祥那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竟然也不是周靖之敌,登时心灰意冷,再也不敢生起丝毫报仇之念,每日里只是遛狗斗鸡,再不提武道修炼之事。
直至那次外出狩猎,救了一个异人后,他的人生像是才翻开了一页新的篇章。修习傀儡元功有成的郑翔,抬手间碎碑裂石,徒手可生撕虎豹,无论是野兽的锋利爪牙,还是寻常武者所用的刀剑,拼尽全力都难以在他身上,留下丝毫伤痕。
至此,郑翔尘封许久的那颗复仇之心,方才开始缓缓苏醒。
郑翔和父亲郑泰,二叔郑芝豹,虽说一同修习傀儡元功不假,却不知那异人走时,单独给郑翔留了一份汤药配方。不过在临行时让他立誓,这份秘方谁也不能告知,包括自己的至亲都不能例外。
心有诧异的郑翔,却不敢多问,唯有一一照做。
这汤药的药材却也不难寻找,不过为了避人耳目,郑翔就隐在后山,自行熬好服下。
让他欣喜的是,这个秘方当真非比寻常,和父亲二叔他们一起修习傀儡元功,自己的修为进展却比他们要快的多。
不过短短三个月,傀儡元功已全部融会贯通,自身的修为,更是一跃千里,突破至气海境五重。
真气运转间,郑翔觉得自己可以一拳倾覆山岳,一击鞭腿,可以斩断河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修为竟然能厉害如斯。
恍然间,如同做梦一般。
此时,面对这几成自己心理阴影的周靖时,郑翔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堂而皇之的面对他,心中再无丝毫惧意。
甚至,心中微微有些为周靖可怜起来。
视周靖为自己平生大敌的郑翔,怎会不关注他的动向,早从父亲口中得知,这周靖已升任将军之职,心中惊骇之余,更是加紧了武道修炼。
原本心如死灰的郑翔,此时对程宣娇的那份心思顿时又活泛了起来,军中职位自是拍马也赶不上周靖,不过再有不足四个月,就是武榜开考之日,有心想大放异彩的郑翔,自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原本以为,自己的复仇之日,会在武试之后,谁知天可怜见,竟然将仇眦送于眼前,郑翔怎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在人多繁闹之地,郑翔自然不敢对周靖动手,可是这是在药王庒后山,人迹罕至之地,别说他区区一个牙将,就算是武威侯在此,只要手脚做的干净一些,又有谁人能知?
待想到此处,郑翔心中战意更胜,面上更多了一丝挑衅之意。
“哦,原来是郑公子啊!”
周靖嘴角荡起一丝笑意,故作关切的问道,“你的伤势已经痊愈了?”
不提这茬还好,待听到周靖的话,郑翔心中顿时怒意滔天。
当着全青阳镇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脚将自己踹成重伤,倒地惨嚎了半天,结果最后,被程府家丁扔出府门外,把脸都丢到药王庒了。
虽然,庄中子弟,碍于父亲威严,不敢当面讥笑,可是背地里指指点点,视他为药王庒最大的笑柄,这口气可是一直隐忍到现在。
这被他视作平生最大的耻辱,此时竟然被周靖再度提起。
郑翔自知,若想把心中这块阴翳彻底去除,那唯有杀了始作俑者,也就是眼前之人,方能去除心中块垒。
蓦地,心中杀机大盛,也不再作些场面之语,双脚猛地在地上一跺,真气运遍全身,身形如出鞘利剑般,直射周靖而来。
此时的郑翔,速度比之郑芝豹,快了何止一倍,眨眼间,便已来到周靖眼前。
周靖虽作调笑之语,手中却丝毫没有怠慢,猛地一拳击出。
一声巨响,震彻整个山谷,惊出无数豺狼鼠兽,亡命逃离,瞬时引发了一场小型兽潮。
一道无形波纹,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所波及之处,树木倒折,碎石化成齑粉,肉眼可见之处,再无一物能站立当场。
甚或,连站在身旁的郑芝豹,猝不及防之下,也化成了滚地葫芦,一直滚出十数米,方才止住身形。
一击之威,竟恐怖如斯!
郑翔倒翻了一个跟头,便即站稳了身形,冷眼瞧去,却见周靖,一连倒退了七八步,方才止住了脚步。
一道血迹,从周靖嘴角洇出。
“不堪一击!”
郑翔见状,哈哈一笑,心中郁积的愤懑,瞬时烟消云散,满脸志得意满的神情。
周靖反手擦去嘴角血丝,脸上瞬时换成郑重之色。
当真是日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不过短短三个月没见,这郑翔修为已如此厉害。
与他一交手,周靖便立时心生感应,这郑翔全身上下,竟练得如同铁板一块,浑不似人体一般,猝不及防之下,便生生吃了个闷亏。
不过周靖心中却无丝毫畏惧之意,相反战意开始熊熊燃烧,好长时间已未遇到如此强手,正好可以试一下,这段时间的修为进展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