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敢小瞧我这个厂长!”罗厂长瞪着那混混道,“行,小子,你就别来这儿干了,否则我会给你好果子吃。”
“你这么说,我还偏就要来了,气死你去!”那混混赌气道。
“行,你要不怕我收拾你,你就尽管来好了。”罗厂长说。
“怎么人还没来,就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呀。”廖博士开玩笑道,“不过,你说得也对,要是他不认认真真工作,那得把他炒掉。放心吧,罗厂长,到时候我们全力支持你的。”
“好了,好了,廖总,我们不说这事了。”罗厂长摆摆手说,“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得按时上班哪,是不是回去休息了?”
“再等等吧,或许姜振彪正向我们这里赶来呢。”廖博士说。
还真给廖博士说中了,这会儿姜振彪正驱车朝志业集团奔来。其实他是不想来的,手下人出事就让他不高兴,何况还坏了他的好事,就更让他恼火了。可考虑再三,他又觉得自己必须面对出现的问题。话又说回来,就算他不想面对,也不得不面对。
说的也是,与其面对楚凌峰这个厉害的家伙,还不如现在就同廖博士把这事解决了,毕竟廖博士是个专家,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凡事会比较好商量好解决的。
约莫一刻钟过后,姜振彪就来到了廖博士跟前。尽管廖博士讨厌姜振彪,但还是客气地招呼他。姜振彪道了声谢,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瞥了眼自己的小弟,心里不痛快,却也不说什么。
廖博士好像在等姜振彪说话,所以就只顾着喝茶,不吭声。罗厂长想先发缺制人,可瞧见廖博士不开口,也就只管抽烟了。
姜振彪看看罗厂长,又瞅瞅廖博士,见他们都不吱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先是感到有些纳闷,因为跟他料想的截然不同,随后他又明白过来,他们是要让他先开口商谈此事。
“廖总,你想怎么处理这事?”默然半晌,姜振彪开口问道。
“这么说,姜总,你是承认自己指使手下做了损害我们工厂的事了?”廖博士目光冷冷地盯着姜振彪,诘问道。
“我的人都落到你手上,我再否认就没意思了。”姜振彪似笑非笑道,“再说了,我姜振彪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出了事自然是不会逃避的。现在我来了,就是跟你商量如何解决这件事。”
“这还用说,当然是赔偿呀。”罗厂长严厉地说,“姜振彪,你也应该知道,这段时间由于你手下的骚扰,致使我们工厂减缓了生产,少出了产品,所以你得替他们赔偿我们工厂的损失。”
“罗厂长说的没错,事实就是这样,所以你首先得同意赔偿。”廖博士一脸严肃认真地说,“如果你不接受的话,就没法谈下去。”
“夸张了吧,就这么几天,能造成多大的损失?”姜振彪不以为然地说,“廖总,你们也是大公司,这样敲诈不好意思吧。”
“怎么叫敲诈呀,这是维护我们公司的利益。”廖博士理直气壮地说,“你指使人来破坏我们公司的生产,不管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我们都有权利要求你赔偿,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就是嘛。”罗厂长附和着说,“何况你们的人对我们工厂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就更应该赔偿了。姜总,你可不要抵赖。”
“那你说说,我得赔你们厂多少钱?”姜振彪直截了当地问。
“一百万。”罗厂长不假思索地答道。
“什么,一百万!”姜振彪睁大眼睛说,“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可是认真的。”罗厂长郑重地说。
“狮子大开口了吧,就这几天能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姜振彪摆出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虽说一百万算不了什么,可我觉得你们是在敲诈我,所以我心里很不舒服,很不痛快。”
“舒不舒服,痛不痛快,那是你的事,那是你的事,我才不管呢。”罗厂长故作漫不经心地说,“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赔钱。”
“我都不痛快了,不舒服了,怎么愿意赔你钱?”姜振彪冷冷一笑道,“我可以赔偿你们工厂的损失,但不会做冤大头。”
“姜总觉得自己在做冤大头,可我认为罗厂长的要求是合理的。”廖博士呷了口茶,冷静地说,“姜总,你也知道我们工厂生产的是芯片,价格很高,一天只要少生产一成,造成的损失就大。”
“芯片怎么样,我又不是不知道,就别蒙我了。”姜振彪说。
“姜总,你要真这么认为,那就说明你还真的不懂芯片。”廖博士嘴角边浮出丝讥笑,“当然,你不是搞这行的,不懂也不奇怪。不过,你不能因为这个而怀疑我说的不是真话。”
“你在嘲笑我对吧?”姜振彪很敏感,“你有什么资格笑我!”
“你说的外行话,我当然有资格嘲笑你。”廖博士平心静气地说,“当然,我嘲笑的不是你不懂行,而是你说这种行外话。”
“就你,一个替别人打工替别人挣钱的人,也有资格嘲笑我,真是没自知之明,太可笑,也太可恶了!”姜振彪气冲冲地说。
“没有自知之明的应该是你吧。”罗厂长看不惯姜振彪的嚣张劲儿,冷哼一声道,“姜振彪,你不懂就算了,还怀疑起廖总来。你不知道,我们廖总从不就不说假话,不骗人的。兴许是你说多了假话,骗多了人,就习惯怀疑别人了。哼,真是可笑!”
“你……”姜振彪气得指着罗厂长的鼻子吼道,“你敢这样对我说话,我看你是活腻了不成。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来呀,姓姜的,我就等着你来收拾呢。”罗厂长也不示弱,瞪了眼姜振彪,又看了看那个小混混,“要不,先让你的小弟动手吧。这小子的拳脚功夫我领教过,挺不错的。”
那小混混压根就没想到罗厂长会这么说话,脸上掠过诧异之色,想说什么,却只努了努嘴,末了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那么嘿嘿一笑,把头埋下,好像怕看到自己的大哥似的。
功夫要真不错,怎么会成为俘虏呢?姜振彪觉得对方是在嘲笑自己的小弟,也就是在嘲笑自己,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他用责备的眼光瞥了眼手下,想狠狠教训他一顿,末了还是强忍住了。
“如果我真要收拾你,根本就用不上别人帮忙,我一个人就能办到。”姜振彪冷冷一笑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现在就试试。不过,我有言在先,伤着了,你可别向我讨医药费。”
“就你!”罗厂长嘲弄道,“到时还不知道,你躺进了医院哪。”
“好了,你们俩就不要剑拔弩张了。”廖博士脸上挂着丝笑说,“姜总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打架的,还是言归正传吧。”
“行,廖总,那你打算怎么跟我谈?”姜振彪看向廖博士。
“条件已经提出了,你就给我个回复吧。”廖博士答道。
“一百万,这是不可能的。”姜振彪晃着脑袋说,“实话对你说吧,廖总,你们提出的条件实在是太高了,我不能接受。”
“你不接受也没关系,我可以把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到时候恐怕会有损你的姜总的形象啊。”廖博士不紧不慢地说。
“你……你敢威胁我!”姜振彪勃然作色,指着廖博士嚷道。
“不是我威胁你,是我在提醒你。”廖博士依旧笑眯眯地说,“姜总,我现在是给你一个私了的机会,如果你执意不肯接受我们提出的条件,那就只能这样做了。实话告诉你吧,你给我们公司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我们不可能不给你该有的惩罚和教训。”
“你敢教训我!”姜振彪霸道地说,“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做了坏事被抓了现场,居然还这么嚣张,真是厉害啊!”罗厂长用嘲弄的口气说,“好,那就把你干的好事公之于众得了。”
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整个办公室里陷入到静默之中。
尽管姜振彪嘴上硬气,其实心里挺虚的,生怕对方把这事公布出去,严重影响了自己的形象和声誉,并且给公司带来损失。要知道作为华盛集团的总经理,他的声誉如何会直接影响公司的订单和业绩,到时候损失的恐怕就不是一百万了。
虽然姜振彪不喜欢被人要挟,不喜欢把白花花的银子送给别人,可权衡利弊之后他就准备向对方妥协了。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响起了一件事,尽管带着几分侥幸,但还是决定试一试。
“廖总,想必你也清楚,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你这样做,我是可以告你诋毁诬蔑的,到时候严重影响自己形象和声誉的恐怕是你吧。”默然半晌,姜振彪冷笑着说,“不管怎么说,你大小也是子公司的总经理,应该注重自己的形象和声誉吧。”
“谢谢你的提醒。”廖博士彬彬有礼地说句,“不过,姜总,我手里有证据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对你说。”
姜振彪把眼光射向自己的小弟,眼光里充满了质询的意味。
小李子似乎明白大哥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儿慌乱,脸上露出惊惶之色。他清楚,要是大哥知道自己出卖了他,一定不会轻饶他。因此,他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就缓缓地垂下了头。
“你有证据,这怎么可能?”姜振彪盯着廖博士。
“不信是吧?”罗厂长抢在前头说,“行,姜总,我可以把段录音给你听。听过之后,我想你就会相信了。”
把话说完,罗厂长就掏出手机,放起那段录音来。
姜振彪先是摆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接着脸色就越来越阴沉难看了,最后竟沉不住气地拿拳头重重地砸了下桌子,大喝声别放了,同时把眼光移向自己的小弟,凶得像要一口气吃掉他。
小李子见到姜振彪那凶猛可怕的眼神,内心充满了畏惧,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不过很快又重新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恳求道:
“大哥,是我一时糊涂,请你原谅。”
“别叫我大哥,我不是你的大哥,你也不再是我的小弟,你我从此一刀两断。”姜振彪冲动地嚷道,“在众弟兄当中,我待你不薄,可你竟然出卖了我。你个可恶的家伙,滚,给我滚开!”
“别忘了,姜总,这是在我的地盘上。”廖博士目光冷厉地注视着姜振彪,沉声说道,“在事情没有妥善解决之前,作为主人小李子是不能离开的。好了,现在我们回到正题上来吧。”
尽管姜振彪心里有气,恨不得一脚把小李子踹死,可听廖博士这么一说,也就不敢再撒野了,因为对方说得有道理。
“你一定要我赔偿你一百万?”默然会儿,姜振彪问廖博士。
“对,这是没有商量余地。”廖博士十分肯定地答道。
“跟你说吧,姜总,这是最低要求,我们没有多要你一分钱。”罗厂长插嘴道,“如果你认为我们过分了,也可以不接受。”
“没错。”廖博士说,“姜总,你可以做自己的选择,我们不会强迫你。再说你姜总也是个强人,不是我们能够强迫得到的。”
姜振彪心里憋着股气,想发泄又不敢发泄出来,毕竟他现在处于被动的境地,甚至可以说是板上的鱼肉,任人怎么剁了。他突然什么话也不说了,只低头沉思默想,脸色十分难看。
“行,我愿意接受你们提出的条件。”半天过后,姜振彪才做出了决定,抬眼看着廖博士说,“不过,你们不能再声张。”
“没问题。”廖博士微微一笑道,“我一定会替你守口如瓶。”
“看来姜总还是挺在乎自己的名声和形象的嘛。”罗厂长用近乎调侃的语气说,“既然是这样,那应该就不要再做有损你形象和名声的事吧。商业竞争是不可避免的,可也不要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要不就实在让人瞧不起了。你说呢,姜总?”
听了这话,姜振彪胸中就不由得冒出股无名火来,想痛痛快快地回击一番对方,可又不知说什么好,因为自己不占理,末了只好把这股火气压了下去。默然了一会儿,他看着廖博士说:
“廖总,这事就怎么结了吧?”
“结了?”罗厂长抢先说句,“要这样的话,就便宜了你。”
“什么意思你,我都赔你们一百万了,还说便宜我,过分了吧。”姜振彪忍不住气地说,“刚才你那么说,我都没计较你,现在居然敢说出这种话,是不是觉得我姜振彪好欺负呀?”
“姜总是什么人呀,我敢欺负你吗?”罗厂长冷冷一笑道,“别担心,姜总,这一回我们不会再让你赔钱,而是赔礼。”
“赔礼?”姜振彪先是一怔,接着又转眼看向廖博士,问道,“廖总,这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呀?”
“准确地说,是我们两个人的意思。”廖博士脸上掠过丝笑,看着姜振彪说,“姜总,你做错了事,难道不应该赔礼道歉吗?”
“我都赔钱了,还需要赔礼道歉吗?”姜振彪反问句。
“赔钱是弥补我们公司的经济损失,而赔礼道歉是礼节上的事,可以说这是两码事,所以你需要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廖博士一脸严肃认真地说,“姜总是个懂礼貌的人,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也会这么做的。好了,姜总,现在你就做你该做的事。”
姜振彪觉得这样做有损自己的面子,同时也觉得廖博士他们有意要让自己出丑,为难自己,所以就不想这么做。
“姜总,你也是个大老爷们,连赔个礼道个歉也害臊不成。”罗厂长刺激姜振彪,“如果真这样的话,那我就把你当娘们看了。”
“你……”姜振彪恼羞成怒,瞪着罗厂长说,“你敢羞辱我!”
“不是我要羞辱你,是你自己要羞辱自己。”罗厂长有板有眼地说,“做了错事,连个礼都不赔,这算个男人吗?”
“罗厂长这么说,也许有不妥之处,但说的也是实话。”廖博士打圆场道,“好了,姜总,你快下决心吧。”
“要不,我替大哥向你们赔礼道歉吧。”小李子灵机一动,想借这个机会讨好姜振彪,“这事是我亲自做的,也应该这样。”
姜振彪看到小李子要替自己赔礼道歉,不禁松了口气,同时也多少减轻了些对他的怨恨,只是依旧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不行,绝对不会。”罗厂长表示反对,“你是其中的一员,也为此向我们赔过礼了,所以就不必再多此一举。姜总是幕后指使者,责任最大,罪过最深,所以必须亲自赔礼道歉。”
听了这话,姜振彪直把罗厂长恨得牙痒痒的,恼怒地注视着他。半晌,他才出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姓罗的,你他妈太过分了。别以为我现在落在你们手里,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侮辱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好受,哼!”
“首先我要申明的是,我并没有侮辱你,更谈不上肆无忌惮,我只是劝你做你应该做的事,别这么没风度。”罗厂长郑重地说,“至于你要怎么对待我,那是你的事,不过告诉你,我不会怕你。”
“得了,你们俩都不要说这种话了,还是说正事吧。”廖博士正色道,“姜总,我觉得你应该赔礼道歉,因为你做了错事。”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赔了你们的钱,算是为自己的错付出了代价。”姜振彪阴沉着脸说,“现在你们还口口声声要我赔礼道歉,就太过分了。虽说这只是一句话,但有伤我的面子。”
“我可不这么认为。”廖博士微微一笑道,“倘若姜总不道歉,反倒是伤了你的面子,因为这会让人觉得你没修养没风度。”
“你……”姜振彪气急而笑道,“你把当小学生呀。”
“小学生?”罗厂长挖苦道,“小学生也知道做错了事要道歉,你要是不道歉,连小学生也不如,亏你还是总经理哪。”
“这歉我就不道,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姜振彪瞪着罗厂长,怒道,“告诉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姜振彪也不是好惹的。”
“我知道你厉害,可你现在犯在我们手里,就不要嚣张了。”罗厂长像被对方激怒了似的,高声说道,“姜振彪,你要是懂事的,就赶紧把歉道了,免得到时候拉你向楚董道歉。”
“罗厂长说的没错。”姜振彪把脸一肃,“姜总,如果你现在向我们道歉,再立马把那一百万打到我们公司账上来,这事就算过去了,不会再让楚董来追究你的责任。”
听了这话,姜振彪重新考虑起来,觉得与其向楚凌峰道歉,还不如跟廖博士道歉,至少不会那么难堪。尽管他觉得赔礼道歉是件很丢面子的事,有伤自尊心,但还是决定这样做。
“姜总,你考虑好了没有?”廖博士眼含笑意地盯着姜振彪。
“我……”姜振彪气忿地说,“廖总,你一定要这么过分?”
“不是过分。”廖博士郑重地说,“这是你应该做的。”
“算了,廖总,他不愿意道歉就拉倒,等楚董回来了,再让他向楚董道歉。”罗厂长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也知道你很想把这事划个句号,可别人不愿意,也就没办法了。”
“没错,我们只能这样了。”廖博士无奈地摇了摇头,叹口气说,“既然姜总不愿意,那我也不能逼你道歉,等楚董来再说。”
“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你们计较。”沉默了好一会儿,姜振彪苦着张脸说,“廖总,我现在郑重地向你道歉,这事我错了,还请你原谅。对我这件事,我希望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