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拐进了一座密林深处,停在一幢白色的建筑前面。
车子开进了院子里,秦民把她领到二楼一个杂物间,隔着玻璃往里看,隐约见里面关了一个年青人,头发挑染着一撮撮的黄毛,瘦骨嶙峋的,一脸的江湖气。
甘棠刚想问他,秦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暗示她别开口。
他把她带到隔壁的一个房间,桌上的开着一台电脑,画面正是刚才看过的那个男人,很快有秦民的人进去了,
“那天跟我们说的话你再说一遍。”
那个男人有些猥琐瞧了对方一眼,“有没有烟?”
甘棠心里一惊,她在那通威胁电话听过这个人的声音,“他是?”
秦民点了点头,“他是其中的一个。”
屏幕里审问的黑衣男人有些厌恶的丢了一包烟过去,那男人把烟点着了,扯着嘴笑道,“我交待了有没有什么好处?”
黑衣男人眯了眼睛,慢条斯理的道,“一顿揍,再把你丢回到海里去算不算好处,反正每年海里捞出的无名尸也不少。”
那男人眉心一跳,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这黑衣男人,这才缓缓的道,“那个人质真的不是我们杀的,我们抓那个齐山是受人所雇抓来威胁甘思明家的小姑娘的,但那小妞不上当,后面连电话都联系不上了,雇主也没说怎么处理,就让我们先把人留着,没过了几天也就连雇主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了,说好剩下一半要付给我们钱也没给了,听说雇主出事了,可我们想人既然都绑了,我们也不能浪费不是,就打算找齐山的家人敲诈一笔放了他就算了,结果就在那天夜里,有人登上我们的船,先是切断我们船上的电源,我们发现那人,当时就打起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人质怎么就掉到水里去了,他的手脚都一直被我们绑着,在水里挣扎了几下,就沉到水底了,那人见人质沉到水底,也没有跟我们交手了,很快便辙了。”
“几个人?"
“一个人,但那人身手了得。”
“那时候还有人看着人质吗?”
“没有,因为来了一个人,我们注意力就在他的身上了。”
“看清楚这人长相了,或者留下什么痕迹了吗?”
黄毛摇了摇头,“很暗,根本就看不清。”
没过半小时,海警就找上门来了,幸好我之前察觉到了不对,先躲起来了,余下兄弟一个没跑掉。
秦民转过头,甘棠已经不在位置上,她紧握着双拳,红着眼睛已经往门口冲出去,“这群王八蛋,我要杀了他!”
齐山水性很好,但是捆着手脚被丢下去的,几乎就没有生还的可能,甘棠怎么可能会不绝望不恨?
秦民一把拉住她,“你先听我说完,我会把他送到警察局,一定不会让他逍遥法外,但你不觉得这事有蹊跷吗?齐山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掉下船,那个身手了得的人,上船分明就是为了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有可能还来了一个人,一直躲在暗处推齐山下水。"
甘棠身子颤了颤,“什么意思?”
“你说你只让甘思明和我出手救齐山,至于齐家肯定是选择报警,但是自从齐山绑架,除了他掉下水的那晚来过一个人,就再也没有人追踪过他们了,我查到这个位置赶到时候就抓到这个漏网之鱼。你想想以你爸的力量,他难道不应该在我前面就知晓齐山的位置吗?而且那个时候你爸的死对头已经处理差不多,他完全有时间腾出手来帮你找齐山,所以那个晚上上船的可能是你爸爸的人。”
甘棠听着他的话心头发冷,秦民的脸也变得诡异莫测起来,她甚至无法分辩是秦民有意设这个局骗她,意在挑拨他们父女关系,还是真是如这个所说,真就是甘思明让人做的。
她最亲近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披着人皮面具,面具下却不知道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谁是可信的?既然如此,那她按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不管是谁害死了齐山,她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强子还拦门口,甘棠红着眼睛,咬牙切龄的道,“让开!”
秦民在他身后摆了摆手,强子则才侧了身。
甘棠拉开门抬起脚便往隔壁走,也敲门一脚踹开了,提起那个吞云吐雾的男人就是一顿暴打。
“那来的疯子!”
女孩五官都扭曲了,脸上凶狠阴鸷,声斯力竭的喊道,“把齐山还我!还我!”
甘家小妞?黄毛男人还没来得思考,迎接他的是扑天盖地的拳头,他反抗,她下手更重。
男人被她打的躺在地上蜷成一团,她瞪着腥红的眼珠子,一脚一脚的直往他心窝子里踹,若是不是强子抱住她,她真的会把这个男人打死。
“放开!”
甘棠发起疯来,强子也拦不住她,她抢过他的车钥匙,冲着后面跟来的秦民咬牙道,“我不会打死他,因为那太便宜他了,但是现在我要把你送到警察局去,你们谁也不许跟着!”
她抓住那个在地上软成一摊泥一样的男人,拿绳子绑了手脚,像拖着一件什么物品一样把他拖下了楼,看那黄毛男人脸肿的眼睛都睁不开,看那样子简直是生不如死。
她打开车门,把人塞进了后座,启动了车子呼啸的开向的马路。
强子有些惊讶的转向一旁的秦民,“就这样让她把人带走了?”
秦民背着手望着眼前深重的夜色,若有所思的道,“她不信我说的话,自然也不会相信甘思明的解释,她要自己找答案,所以会把这个人渣交给警察局。”
“这事会把甘思明拖下水?”
秦民摇了摇头,这强子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一根筋,“要是会连累到甘思明,甘棠怎么可能把这人送到警局,再怎么样那也是她亲爹。”
强子还是一脸的不解,“怎么会没影响,到时候这些人一招供,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轻笑了一声,“能有什么影响?谁能证明那天晚上船的人是他的人,就算是他的人,又有谁能证明是他的人推齐山下的水,再说了,这几个劫匪的话就可信了,指使他们的如今可都倒了。”
甘家这次站对了队,甘思明背后的权贵斗倒了他的对手,如今站稳了脚根,谁能拿甘思明如何了?
“那我们这样大费周章的意义何在?”
秦民站起身,举步往外走。
论钱和权他都斗不过甘思明,但是他手上一件最利的武器——他的亲生女儿甘棠,杀人莫过于诛心,他要等着看甘思明落个父女反目,妻离子散下场。
警察局也很为难,他们从没见过那个报警的姑娘提着的人进来的,而且她手上提着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打的半死了,当然她提着那个人一看就社会不良青年,小混混一得到自由,便直往警察身后躲,侈侈索索的求救,“警官,你救救我,这女人要打死我!”
这姑娘瞟一眼过去,小混混倏的闭上了嘴。
这么残暴,连警察都好奇了,这姑娘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五官漂亮的近乎妖艳,眉目间拢罩着着寒气森森的气息,在暖白的灯光下看过去有些惊心动魄。
这半夜一审,才知道是甘氏的大小姐,齐山绑架失踪的案也是在这个警局报的案,只是这事涉及最近倒台的某高官,就不能当成普通的绑架案来处理了。
虽说是小民警,但是多少还是有点政治敏感性,当晚通知自己的领导,警察局的领导半夜赶来,亲自来录了口供,至于后续怎么处理,涉及到那件敏感的大案,他也不敢私自做主,天亮了这犯罪嫌疑人是移交到省厅的。毕竟倒台的权贵树大根深,这突然连根拨起,这中间又涉及到太旁根错节的关系利益,这个突如其来的大地震震的不少人惶惶不安。
“我也知道这事水深了,这伙人是你们抓的,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这个小杂毛说在同伙被抓之前,有人上了他们的船,他说的跟他的同伙交待的是不是一样的?”
领导是个老江湖,沉吟了一会,“这事……”
甘棠见他犹豫,冷笑了一声,“他是我男朋友,我有权知道案件进展,要不我就让我的律师来找你们?这事不会影响案件的进展,更不存在泄密,您又何必为难我。”
对方有些咄咄逼人,只怕不给个说法,小姑娘是不会罢休,她又是甘氏大小姐的身份。
卖她这个情似乎也不会影响什么利益,他这才点了点头,让人调出那四个人笔录,左右一对比果然所说不差。
“我们确实找到他们说的登船又离开那个人的痕迹,但是至于受害人怎么掉到水里,我们认为也有敲诈未遂撕票嫌疑”
当他们把结果告诉这个小姑娘,她突然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荡然的看着他们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海上救援队也停止了搜救,民警看着她的神色又将这剩下的半截话又咽回肚子里。
“甘小姐?”
她猛的转过头背对着他们,不一会,便见大滴大滴的眼泪跌落在地板上,无声无息的,一会便打湿了片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