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甘小姐的半枝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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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不会让他如愿

方陵是在快天亮的时候接到警察局的电话,匆忙的去了当地的警察局。

推开休息室的门,甘棠已经蜷缩在椅子睡着了,身上还盖着一件警察的冬服,她的眼睛肿的厉害,大概是哭着睡着的,从她知道齐山出事到他们回国,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是个铁人也扛不住。

方陵从小看她长大,冒充了她好些年的家长,多少有些当成女儿看的,见她如此,也觉得心疼了。

没有人是孤独的活着,精神的依赖有时候比物质更重要,如今季思坤、甘老太太、齐山,甘棠爱的人一个个的走了,连他有时候都会觉得,甘思明是不是把女儿逼的太狠了一点。

方陵一直也没有吵醒甘棠,天已透亮的时候甘棠才醒。

头发有些乱,形容憔悴,看过去有些狼狈,局长陪了方陵一早上,把他们送出门又客套寒喧了好一会,方陵不是甘思明的私人助理,准确的说是集团的特助,在甘氏的地位不亚于副总,走到哪儿,别人都给面子。

等打发了这局长,才发现甘棠已经上了车,方陵追过去,“这是谁的车?快下来,我们今天回B城。”

“你自己回去,我还有事不回去了。”

她边说话这边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飞快窜了出去,方陵忙开车追上去,起先还能看到车屁股,没过二十分钟,甘棠的车便消失在了车流中。

方陵狠狠的拍了拍方向盘,这个不省心的,如今失去了理智,生怕她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甘棠开车去了D大齐山的宿舍,袁磊和袁洁已经在宿舍等了她好一会。

桌的关于齐山的物品还照原样摆放着,他的衣柜还挂着他常穿的衣服。

“很快就可以毕业,连毕业去向都已经定好,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

袁磊说着眼圈也红了,他拉开齐山的抽屉,从里拿出一个相框,“这个他一直留着,没事就拿出来看,你走后,他一直也没有再找过女朋友,他说自己很爱你,但是又爱不起你。”

上面是他们的合影,背景是操场的台阶,他们穿着一样的蓝球服,落阳的余辉在落在他清隽的侧脸上,渡了层一柔软的光芒,她那时候看着心动,便使坏悄悄的偷亲了他一口,还特意让旁边的偷拍了一张照片。

她后面还把照片发给他了,调戏他说自己偷香窃玉。

“今年我们就研三毕业了,他已经决定要留校,突然就出了这样的事,甘棠,他完全是受了你的牵连!”

她没有否认,如果不是她一直缠着齐山不放,齐山不会受甘家牵连,她害死了齐山。

齐山失踪后,袁磊也一直在配合齐家和警察局的人接受调查,所以对其中的事也知道一些,指责道,“你不是说你很爱齐山吗,为什么对方威胁电话打给的时候你接都不接,甚至还关了手机?你既然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现在还回来这来哭什么呢。”

电话是一直在田莉手上的,三叔告诉只要有电话来她是可以接,可是电话一次都没有响过。

小混混连袁磊的都说打不通电话,她像个傻子一样相信甘思明,他压根就没有准备帮她救齐山,都是作作样子骗她的。

甘棠坐了一下午,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辩解,任袁磊指责,走的时候她带走了他们合影的那个相框,还带走了一件齐山的衣服,余下的物品听说过几天齐家的人会来收拾,她现在没有去见齐母的勇气。

甘氏买下了一个无人开发过的海岛,准备建一个度假村,近期准备动工,甘思明带着人考察去了,一同前往的还有陆琦,他弄死她的爱的人,转头却带着心爱的老婆在海岛上度假,这世上好事都让他给占尽了。

方陵知道拦不住甘棠,只好陪同她一块前往,甘棠伤心又悲愤的神色,再联想到她开了秦民的车,便隐约猜到秦民在中间插了一脚。

海岛在一个很偏僻地方,飞机汽车几番折腾,又碰上大雪天堵车,赶到海边已经是三天后了,方陵这一路困顿,都已经折腾的筋疲力尽。

甘棠几乎是一路都睁着眼睛,如果可以,她也希望睡死过去,暂时忘了所发生的一切,可是她逃不开,心口豁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挟裹着寒风在呼啸,冷的如附深渊,她连爬起来喘口气的力气都没有。

海岛尚未开发,进岛只上午一般船,天气预报说上午有雨,方陵本打算第二天进岛,终是拗不过甘棠,第二天一早便进了岛。

登船没多久,便接到陆九龄的电话,声音非常的虚弱,“醒了,那好好养着,有事过几天再说。”

算起陆九龄应该是术后第三天,这个时候才醒,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说起来,也真是难为他了,生死存亡的手术,甘家只派了助理过去,甘思明在配合调查是没法出境的,而陆琦则完全不知情,他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齐山是不是真的没了?”

方陵猜到他要问的就是这个,“掉进海里失踪了,应该不太可能还活着。”

那头沉默了一会,断断续续的问,“这事……这事……跟甘叔叔有没有关系?”

方陵怔了怔,答案有些摸棱两可,“齐山是受甘家连累,要说有关系也算得上。”

那头没有再咬着这个问题不放了,低低的问,“阿润她还好吗?”

这才是少年人想问的重点,方陵透过窗户,甘棠还在甲板上,背对他的方向站着,从上船一直在那个位置没有挪动过,甘老太太的事她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现在又是齐山,这事对她冲击太大,她到现在还没有从悲痛中醒过神来。

他如实说了,“不太好,很伤心。”

“你们要看好她了,她可能会出去唱酒,烂醉酒吧里,也可能会去飙车,会去惹事会打架,你要让田莉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不要让她被人欺负了。”

这次事,让方陵也被陆九龄折服,在他的心里没敢再把他当成个少年人对待,不出意外,他会是甘氏未来的掌舵人,会是甘棠的丈夫,他喜欢甘棠,赤裸裸的毫不避讳,所以陆九龄这会交待的事,方陵倒半点不觉得突兀了。

他怕陆九龄受刺激,特压下甘棠进岛的事没说,“她没什么事,虽然伤心,但是挺安静的,她经你想像的要更加坚强,放心吧,一直看着她呢。”

他嘴上说的轻松,心里有些担心甘棠和甘思明见面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样的嫌隙来,又有些后悔没有让田莉跟来,因怕泄露甘家隐私,所以特意把田莉留在岸上。

挂电话的时候,隐约听到那边传来陆九龄低喃声,齐山死了,她大概会更恨我了。

进岛要三个多小时,船行到一半,前一刻还阳光明媚的天气,突然就乌云笼罩,一会就下起了雨,不过几分钟便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海面卷起风浪。

方陵眯了一会,突然被一声惊雷吵醒。

般舱里倒是静悄悄的,目光下意识的船舱上转了一圈,一路旅途劳顿,随行的几个人都窝在座位上打盹,唯独不见甘棠。

方陵心头一惊,睡意全飞了,几步走到跑到门口,还好,我甘棠还站在甲板上,只是风大雨大的,一身都湿透了。

雨的下很急,海面上卷起了风浪,方陵将过半的伞移向甘棠,责备道,“下雨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甘棠似乎这才醒过神来,她心上沉重的负罪感像是一把枷锁,她只有受着罪才会觉得好过一些,但跟齐山的命比起来,又算什么。

她望着翻滚的风浪,低低道,“我若是真掉进去了,就一了百了,解脱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方陵心中一紧,生怕她真的有这个念头,厉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转过头,惨笑了一声,“这事是不是甘思明做的其实方叔叔你是知道,但就是不会告诉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他,就算是他做的,除了能更让我更失望更痛苦,我又还能拿他怎么样呢,齐山终归是回不来了,要公平也只能我把命给他了,爱我的人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也无所谓了。”

方陵听了这话心头突突直跳,但他面上也不敢表示,放缓了声音劝道,“说不定齐山还活着呢,路过船只那么多,谁知道被带到哪座城市,我们还可再等等。”

甘棠没回答他,双手握住了栏杆,一会便见她肩膀耸动的厉害,“我快要熬不下去了,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解脱,方叔叔,你帮帮我。”

方陵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爱你的人还很多,你爸……”说了一个忙又改了口,“方叔叔当了你这么年的家长也快把你当女儿了,还有你的朋友池宽乐乐你的姑姑妹妹,这些人都很在意你。”

他想起陆九龄挂电话前的那句呢喃,下意识的替他说了句好话,“还有陆九龄,他也很爱你,阿润,他跟陆琦不一样,他是个好孩子,你对他好一点,他会幸福,你也会幸福。”

她突然抬起头,眼里分明还含着泪,陡然间戾气横生,“甘思明就是一心想要我嫁给他继子,才会弃齐山于不顾的,我死也不会让他如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