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夜里，突然听见“叮”的一声，墙上的挂钟刚好指在十一点。
甘棠抱着小猫有一下没一下顺着猫毛，有些无聊的盯着电视机，自从病了，她的作息习惯都很好，一般晚上十点睡觉，今天也不例外，在十点之前上床躺了一会，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怎么也睡不着，她索性爬起来去了客厅。
田莉也只得跟着起来。
电视节目有些无厘头，她看了一会反而觉得吵，小葱花又颠颠的重新跳进了她怀里，脖子上的铃铛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亮，她手里摸摸了小葱花，目光失神的望着窗外。
她不是心甘情愿要等陆九龄，但是知道陆九龄不在她真的没办法睡着。
田莉是仅几个知道甘棠受过两次追杀的人之一，最后一次还显些成功，甘棠已成了惊弓之鸟，连出门都怕了。
听说第一次陆九龄代替她成了靶子，第二次也是陆九龄把她从沉睡中唤醒，连医生都说，若是没有陆九龄，甘棠未必能醒过来。
田莉跟着甘棠的作息，到了这个点也有些困了，打着哈欠道，“我刚刚打过电话，陆九龄应该很快回来了。”
她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睡不着。”
田莉抿着唇暗暗笑了笑，“陆九龄不在家，是不是觉得不踏实了？”
甘棠收回视线，神色有些懊恼，“我好像太过依赖他了。”
他不需做什么，只要知道他也在这个房子里，她才会觉得安全。
田莉不置可否，甘棠潜意识里的不安和恐惧让她变得焦虑，成了一种病，唯一的药就是陆九龄，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她这种过度的依赖也是一种病。
甘棠大概也意识到了，所以无比的懊丧。
田莉蓦的想到自己，打小被丢弃，长在宋家，也不过是个工具，就连陈晨表面关怀，背后也拥着别的女人。
可是她也不羡慕甘棠，能被人推下海，住院有人拨呼吸机，最恐怖的是甘家上下甚至连她的父亲都认为她是殉情自杀，这意味甘棠随时可能小命不保。
陆九龄或许是知道的，他却没有明显的动作，他看过去那么爱她，那一定不是假的，因为没有谁会虚情假意到自己扯心挠肺的疼，可是他为什么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他似乎挺高兴让你依赖的，有人依赖是件幸福的事。”
甘棠听了她这话，抚着小葱花的手一顿，有些惆怅道，“他不会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更不可能让我依赖一辈子，我还是得自己站起不是吗？”
田莉一愣，不知道她是在抱怨陆九龄的晚归还是真的有别的什么打算。
她甚至觉得这段时间，甘棠过去身上那种叛逆又凉薄天性又慢慢回来了。
从她那天晚上装睡，田莉便有些看明白，陆九龄的凉薄是脸上，对甘棠他心里热情像是滚烫的岩浆，甘棠对陆九龄的凉薄在骨子，脸上却是有情有意的。
这些，陆九龄肯定也看明白了，所以他似乎并不怎么快乐。
“你有烟吗？给我一根吧。”
“没有！”
田莉也抽烟的，不过不会当着甘棠的面抽，甘棠现在的抵抗力还很差，别说抽烟，连二手烟都不能闻，田莉忍的受不了了，会半夜躲在卫生间里抽上一支，但不会留下痕迹，甘棠是怎么发现的？
“骗人，我明明看见你抽了。”
田莉口袋里是揣着烟和打火机呢，但她那敢把烟给甘棠啊，这要陆九龄要是知道了那能饶了她啊。
“不给！”田莉态度很坚决。
她笑了笑，“好吧，不逼你。”
她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她坐过来，田莉双手交叉抱着手臂看了她一会，她目光不避不让，也很坚持。
“你不过来，我就告诉陆九龄你给我抽烟了。”
“……”
田莉有些纳闷的坐过去，甘棠突然抱着猫倒在她的腿上，田莉顿时连身子紧绷的像一张弓，她真的不习惯与人亲近啊，就是前男友陈晨都没法亲近她。
田莉手脚无措，轻斥道：“你……你……干什么呢……”
她转了个身，拱进了她的怀里，轻轻软软的喊着她，“姐姐。”
对田莉来说，身上靠着就是一个软软热热的、会呼吸会动的不明生物，她顿时头皮发麻，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谁是你姐姐……你快走开……要不我推你下去了啊。”
甘棠揪住她的衣服，声音听起有些怪异，甚至有些断断续续的，“你比我大，不就是我的姐姐吗？我真的很害怕，你抱着我睡一会好不好，应该不是只有陆九龄才可以，你也可以的。”
她感觉腿上一股凉凉的湿意，哭了？
田莉没有安慰人的经历，最大安慰就是强忍着不适感，没有忍心推开她，过了好久，甘棠没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田莉僵直的坐了半个小时，大冷的天背上已经起了一身细细的汗，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忙推了推甘棠，“陆九龄好像回来了。”
甘棠从她腿上爬起来，小猫跳到地上，朝门外窜去。
甘棠眼神清明，那有半点的睡意。
飘远了铃铛声又近了，陆九龄推门进来，顿时股酒味扑面而来。
他见这么晚了两个人还坐在沙发上也是一愣，尤其是甘棠一脸的沮丧。
“怎么还没睡？”他早早打过电话，说了要晚些回。
田莉指了指甘棠，意思是在等他。
他朝田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开。
田莉头一回觉得陆九龄简直是大救星，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陆九龄慢慢踱到甘棠跟前，嘴角微微扬起，“等我？”
甘棠抬头有些不高兴的望着他，“嗯。”
他眼眸里含了一丝笑，又有些心疼，“我不知道你会等我，田莉一打电话我就出来了，但是从酒吧开车到这里要半个小时，我保证，以后无论有什么事也一定十点之前回来。”
她的重点不在这儿，是他的身上薰天的酒气，“喝酒了？”
他挨着她坐着，大概有些热，又伸手的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敞开的皮肤微微发红，他一喝酒全身都红。
“喝了一点，电竞俱乐部的同事聚会，你以前也认识的。”
她唔了一声，低下头捞起小葱花，站起身来，“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他伸长脚将她堵在过道里，“陪我说会话。”
她眨了眨眼睛，又是一脸无害的表情，声音轻软带了一点撒娇的意味，“陆九龄，我困了。”
陆九龄突然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她腰上一带，下一瞬已经她已经坐进他的怀里，温热的呼吸带了点酒气的甘甜扑在她的颈边，她的脸碰到他鬓边短短的头发，有些痒，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住，她心里惴惴不安倏的就消失了。
他对她来说像是毒瘾一般戒都戒不掉了。
“陆九龄。”
他轻轻唔了一句，她不知道她这柔软的嗓音听起来有多撩人，勾起他的心头压抑了许久的渴望，他把她抱起来放到旁边，又覆身过来，将她挤进沙发的角落里，低头朝她凑上去。
见她身子往沙发里缩了缩，他停下来，冷笑了一声，“既然离不开我，为什么要躲？”
甘棠身子一颤，又无声的别过脸，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眼尾压着一股子狠劲，低头便重重朝她唇上压了上去，纠缠厮磨，她越抗拒他便缠的越狠，直感觉到她服软了，这才舔舐亲吮，缠绵温柔了起来。
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松开她，咬着她的耳朵有些恶意道，“明明很喜欢，为什么还要抗拒，欲拒还迎吗？”
甘棠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又像是有些生气又委屈，“陆九龄，我要告诉甘思明，你欺负我。”
他一双安静眸子望过来，浅浅勾了勾唇，竟有一丝自嘲的意味，“恶人先告状，到底是谁欺负谁？”
甘棠微怔了怔，默默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转身往楼上走，走了一半又想起什么，回头去抱小葱花。
小猫抗拒，两个前爪死死趴在陆九龄的裢腿上，也不怕把陆九龄的裤腿挠坏，还是陆九龄看不下去了，抱起小猫放在她手上，“去睡吧。”
陆九龄看上去没什么不对，没有生气没有发火，但是却突然就变得有一些冷淡，他生气了？
甘棠抱着小猫往楼上走，快到转角又忍不住回头，偌大的客厅里就陆九龄一个人，脸色发红，微阖了眼帘，指尖用力掐着眉心，他酒量是真的不好。
甘棠上了楼，敲敲二楼第一间的房门，张姐睡眼惺忪的打开门，有些意外，甘棠抱着小猫站在门口，不管有什么事，她主动亲近的只有陆九龄和田莉，对其余的人都不亲近。
“陆九龄在客厅，好像是喝多了，你去看看他吧。”
甘棠大概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来找她，她丢下这句话，又转头快步朝自己的房间里走去，一会便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