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米喝的有点多,脚步有些虚浮,肖晓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了她一把,“你没事吧。”
她很快推开他,“我没事,谢谢你。”
“我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能行。”
男的没再坚持,任由田小米扶着墙壁的慢慢走出去了。
黄信在楼上一直目送着田小米的背影离开,“田小米也不容易,摊上余家这么一个婆婆。”
楼下那个男人一眼,他还怔怔的看着田小米离开的背影。
陆九龄突然问,“那个男人是谁?”
黄信愣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是她朋友吧。”他又来了兴趣,“原来她还是你的高中老师啊,难怪看起来知书达理的。”
陆九龄轻哼了一声,什么知书达理,她当年在学校整起甘棠可没手软。
姜素的大名陆九龄也是听过的,媒体把她描述成代夫出征的奇女子,不过她确实也称得上,“姜素,犯不上和田小米计较吧。”
黄信摇了摇头,“不是姜素,是她的正牌婆婆郑茜,离婚后近十几年一直在国外,余天一出来,她也回国了,那个女人是个怨妇,不过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倒是他娘家人还挺活跃的。”
“余天前妻还活着?”记得田小米的婚礼上好像并她没有出席。
“余天不让吧,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余天特别厌恶他的前妻,连带她生的儿子余莫林也不喜欢,不过当时余家为了娶这人个郑茜,是以余氏股份下聘的,所以余莫林才能进余氏。”
“既然厌恶,为什么还娶,还以为股份下聘?”余莫林娘舅家似乎并不怎么好。
黄信颇为神秘的压低了声音,“听说这个郑茜当年是高官的私生女,余家能成为首富,也是靠着郑茜的资源,不过后来这个高官出事了,郑家就没落了,余天也跟前妻离了婚,不过这只是传闻,但是从余氏的兴衰史来说,倒也像那么一回事。”
他顿了一下又道,有些惋惜,“当年要不那个高官倒了,估计你继父也拉不下余天,他现在虽然出来了,但余家至少被甘家落下十年,想追赶只怕也难,不过余天这人很难说,他的身上有一种打不死锤不烂的坚韧,有眼光有魄力,做事够狠也够黑,不过甘思明也够狠,直接把竞争对手送到牢里十几年,现在这账只怕算不完了,还要波及下一代。”
他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你说你不会染指甘氏,但是将来这些帐也会算在甘棠的身上,就看她有没有这个能力扛下来。”
陆九龄一怔,微微转动手下的玻璃杯,轻笑了一声,“她没那么弱,小狐狸狡猾着呢,再说了还有她爸保驾护航呢。”
陆九龄说起甘棠沉静的眼底仿若有星光,黄信越加的好奇了,“下次她回来,你一定要带我见见,看看传说中的B城第一大美人的女儿到底美成什么样了。”
“不算有多美。”
黄信轻哼一声,“能铁树都开花,我才不信你。”
陆九龄已经站起来了,不能为意的道,“有机会再说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黄信抬手看了看表,眼看也快过凌晨了,也就没留他了,“黄立的事,谢谢你手下留情了。”
陆九龄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他没回家,开车去了酒店,沾了一身的酒气,进去冲了个凉出来,手机响了,是陆从颉的。
他没接,铃声停了没几秒,陆琦的电话又来了,陆九龄把手机拿起扔到床头柜上,任它响。
寂静的夜里,听到办公桌的电脑“叮”响了一下,提示有新邮件。
他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收了邮件,这是当日在海岛的办事处的83名员工的资料,除了他们个人的详细信息,也包括他们所有的社会关系,包括父母兄弟亲戚朋友,整整几十页的资料,他试图从这些人找寻与陆琦或者陆从颉有相关联的人和事,找出那夜动手的人,那个人一天不揪出来,甘棠在国内就不会安全。
他反复的看了几遍,并没有什么所获,他有些失望又觉得松了一口气,因为没有查出这事跟陆琦有关,但他坚定认为这事和陆从颉有关,可是这份资料里找不出半点蛛丝蚂迹,陆从颉决不是这么谨慎的人。
时间点定客在了凌晨三点,他合上电脑,过了点他反而睡不着了。
落地玻璃窗外,灯火辉煌,夜色的城市依旧繁华璀璨的,他却突然格外想念英国那宁静的小镇,那个属于他和甘棠的家。
凌晨的五点,外面的天有些微微亮,他拨通甘棠的电话,那头没接,今天是他回国的第三天了,她依旧不接他的电话。
他挂了电话打给了张姐,她其实说的挺详细的,其实跟昨天差不多,但电话那头的陆九龄没有打断她,她只好继续说下去。
身后突然传来了甘棠的抱怨,“陆九龄真烦人。”
张姐吓了一大跳,以为甘棠听到她告密了,忙回头,见甘棠抱着猫迷往客厅里走,她在跟田莉抱怨陆九龄。
张姐挂了电话,给甘棠热了牛奶送过去。
甘棠盘腿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一脸的纠结。
张姐把杯子放她手上,她似醒过神来,一口气喝光了,有些暴燥的抓了抓头发,“我怎么这么没出息呢!”
她起身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拨电话,田莉似乎想阻止她,张了张嘴见甘棠头发炸毛的样子又合上了嘴。
张姐笑了,想起陆九龄说要回国那天,他说要离开好一段时间,甘棠明明有些慌,却还是恶狠狠的说道,“我要趁你不在,把你给戒了。”
陆九龄应该早就知道她的过度依赖是一种心理疾病,但他乐在其中,所以连带她去心理医生的想法都没有。
他也笑着说好,“我再给你加点难度,若是我一个礼拜给你打电话,你能忍住不接就算成功了。”
甘棠很傲娇,“好,咱就打个赌,看看谁会输。”
赌注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因为是陆九龄咬着甘棠耳朵说的,他们只看到甘棠脸红了,所以她和田莉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现在想想陆九龄那么爽快的答应甘棠的要求,大概早就知道甘棠忍不了,三天了,陆九龄不在,她都能看出来甘棠有些坐立不安。
小猫跟着甘棠身后一颠一颠的上了楼,电话响完了大概那头也没接,甘棠更暴燥了,到了转角的地方狠狠的往楼梯上踢了一脚,不小心踢到了痛处,听见她哀嚎了一声,抱着自己的右小腿,眼泪花都冒出来了。
张姐忙跑上去,“小祖宗,你就作死吧。”
田莉已经把她扶起来了,甘棠一瘸一瘸的跳到一边,扶着栏杆咬牙切齿,紧握着手机大概又想扔了,手机响了,是陆九龄打过来了。
甘棠接了电话就冲他吼,“你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就因为你,我踢到脚了!”
张姐看着觉得好笑,自己踢到了脚,还怪别人不接电话呢,她不接陆九龄电话的时候多了去了,可真是够霸道的,不过大概也是想撒娇了,反正陆九龄听了肯定很受用。
果然听到那电话那头有些担心的问她,“踢到那儿了,有没有伤着?”
她叫道,“疼死了,腿快要断了,就怪你!”
“好,怪我行吧,你快让张姐给你看看。”
“就是疼。”她有些委屈道,一会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大概还得要几天,你想我了?”
甘棠哼了哼,猜陆九龄这回正得意呢,“不想。”
她脚上有疼劲缓了些,甩了张姐的掺扶,自己扶着楼梯慢慢上楼了。
电话那头慢条斯理的道,“行啊,反正你总说要把我戒了,我就给你个机会,正好我这里有项目要上,这个暑假我就不回去了,等开学我再过来。”
甘棠连脚步都停下来了,揣测着他的话有几分真假。
那头不开口,极有耐心的等她开口。
“陆九龄。”
“嗯。”
这个陆九龄真是蔫坏的,甘棠沉默了好一会,才有些沮丧,“你忙完了就回来吧,我离不开你。”
她总是这句我离不开你,就是不说她想他。
那头有些无奈道,“阿润,说句你想我那么难吗?”
那怕是假的,哄哄自己开心不行吗?
陆九龄心狠且心黑,甘棠相信他是能做得出来的,她从来也是个识实务的人,“陆九龄,我想你了,你忙完了就回来吧。”
虽然知道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听着她电话那头他软软的撒娇,他的心还是快要酥了。
笨蛋甘棠,他怎么可能真的几个月不回去,现在不是她离不开自己,是自己离不开他。
他突然问,“阿润,过两天是你妈妈的祭日,我替你去祭拜她好不好。”
甘棠怔住了,他要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妈妈的面前,甘棠下意识的排斥。
那头似乎感觉到,放低了姿态低低的问她,“我想去祭拜她,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可不可以?”
甘棠呼吸一滞,心里又痛又麻,她低低的说,“以后再去吧。”
那头轻轻唔了一声,嗓音低醇微哑,“好,那你早点睡,晚安。”
甘棠挂了电话,朝田莉望来,有些悲伤。
“怎么了?”
“陆九龄说,要去拜祭我妈妈。”
田莉怔了下,有些犹豫,“那你答应了吗?”
“我拒绝了。”
她说的潇洒,眼神分明那么难过,陪伴了那么久,甘棠对陆九龄也不是全然无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