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偏僻的郊区,周围空寂的有些可怕,年久失修的路灯只是个摆设,只能借着一点月色,隐约可见夜下废弃建筑的轮廓,道路两边堆着不少废旧的材料,这里是废旧的工业园,闲置了有十年之久,一直无管理。
陆九龄把车停在一辆破旧的仓库门前,刚熄了火下车,一个黑影从仓库里窜到他跟前。
“九龄。”
陆从颉粗声粗气的道,他躲了两三天,胡子拉碴,身上发着一股又湿又臭的气味,陆九龄有些嫌恶的往后退了两步。
陆从颉那里顾得上他许多,“带吃的了吗?”
陆九龄将手里的一袋面包丢给了他,陆从颉狼吞虎咽的啃了两口又从面包抬起头问他,“钱带来了吗?”
陆从颉为了女人跟人打架斗欧的事不少,手下也养着几个兄弟,但这回他是真栽了,把跟他抢女人的赵小欧给捅死了,陆从颉没想真的杀了陆小欧,就是吓唬他,但是不知道怎么就给捅死了。
出事后,他第一时间逃了,并找到了陆琦告诉让她帮自己,她让他自首,并表示会给他请最好的律师。
陆从颉自然不肯,“你倒是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资态,真这么正直第一个牢里的呆着的就应该是你!我告诉你,我若是进去了,第一件事就把你的事全兜出来。”
陆琦这事不敢告诉甘思明,但陆从颉也绝对没想到她会把陆九龄找回来,因为包庇杀人犯潜逃也是犯罪,她竟把他儿子也给拖下水了。
陆九龄冷笑了一声,“你都被通辑了,拿钱给你有地花吗?”
陆从颉听了心里一惊,“你什么意思,不给?”
月光在落在陆九龄的侧脸,渡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另一侧完全的都笼罩在阴影里,有些诡异,陆从颉有把握能拿捏陆琦,但他真没什么把握能拿捏陆九龄。
陆九龄两手抱住手臂,看着他摇了摇头,“钱我是带来了,但还是看你配不配合,你若是配合,我不仅给你加倍的钱,我还可以帮你弄一个假身份,把你送到国外,你不用东躲西藏,在国外也能吃香的喝辣的,至于你国内的妻儿我也会帮忙照顾,毕竟他们也是我的表弟妹。”
陆从颉警惕的瞧着他的脸色,陆九龄是个难缠的主,一向也瞧不起他,那有这么便宜的好事给他,“你想知道什么?”
“你让人拨甘棠的呼吸机是怕她醒了说什么,谁让你这么做的?”
他这猛然间提起陆从颉脸色都变了,当时事败以后,陆从颉还担心了好一阵子,那知道后面居然什么事也没有,也就放下心来,想着陆九龄终归是念着亲情放了他一马,
陆九龄冷笑了一声,“甘棠从出事到现在快一年了,我知道的事也不少了,要是我发现你说谎骗我,不仅一分钱不会给你,我会亲自把你拎到警察局去。”
陆从颉瑟缩了一下,他不敢小瞧际九龄,但面上也不肯让步,只怕没有谈判的筹码,“把我拎到警察局,第一个倒霉就是你妈。”
空旷的场地上一阵阴凉的风从远处飘来,从脖子里灌进来,陆九龄的凉凉的声音也顺着这股冷风灌进来,“你威胁我没用,你应该庆幸阿润还活着,所以,以前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了,但是现在你要老实实告诉你,那些是跟我妈有关,我只要听实话。”
陆从颉沉吟了半晌,陆从龄拉开车门从车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给他,“这是你的新身份,身份证、护照机票银行卡全部都在这儿了。”
陆从颉就着手机亮光拿出来检查了一遍,“拨呼吸机的事是我的主意,刚巧认识的那姑娘对那儿很熟,就觉得下手容易也不会被人发现,就起了这个念头。”
“你怕她醒来揭发你,因为是你找人把她推下海的。”
陆从颉心里一惊,否认道,“她不是为了男朋友自杀吗?”见陆九龄深沉的目光望过来,急着诅咒发誓,“我若是说了假话不得好死,真的不是我让人把她推下海的,你想想,我那会还在B城,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甘棠会从英国回来,还进岛找姐夫,更何况我现在都到这个地步了,有什么理由骗你。”
“那你有什么理由非让甘棠死不可,你这冒的风险可不是一般的大?”
陆从颉有些为难的,但想想这事是他亲妈干的,陆九龄也不能怎么样,咬了咬牙还是开口了,“甘棠出事之前一直在查她妈妈的死因,她已经找到当年照顾她的小保姆,若不是齐山出事,她应该已经见上了。”
陆九龄沉声道,“季思坤到底怎么死的,难道不是死于哮喘?”
“是死于哮喘,但是我们把她随身带的哮喘的药给换掉了,所以她发作的时候,没有救过来。”
陆九龄的脸在月光下白的有些湛人,声音却黯了下去,“你们……你和我妈?”
当日陆琦跟他说的到季思坤的死因的时候,他就有些怀疑,果然是另有隐情。
“是,确切的说是三个人,甘思明和季思坤感情不好一直分居,那阵子季思都打算离婚了,后来甘思明不知道听谁说了季思坤的病反反复复发作的很厉害,进出医院很频繁,甘思明又对她心软了,不打算离婚了,你妈担心……我那时候故意接近照顾甘棠的小保姆,让她悄悄的把季思坤的药换了,你妈妈故意去刺激陆琦,她哮喘发作了,随身放着急救的药又是假的,甘思明赶来的时候她还是有气的,只是晕过去了,送到医院的途中死的。”
陆九龄的身子颤了颤,深遂的眸子里寒意越发的湛人,“这事就没有人怀疑过?”
“有,甘棠的外婆,她提出要验尸,并且报了警,但是这事死无对证,当时掉包的药,你妈妈在甘思明时来之前就已经悄悄的换回去了,还有一个就是甘棠,她一直没有停止过找寻季思坤的死因,出事后我们给了小保姆一大笔钱,让她走了,也不知道甘棠是怎么找到她的……所以才动了杀.”
陆九龄突然低低的笑了一声,目光狠鸷的扫来,陆从颉有些毛骨悚然,往后退了两步。
陆九龄突然发起狠来,一个箭步上来揪住他的领口,转身把陆从颉狠狠的往车身上摔去,嘶哑的嗓子问他,"所以你们找人把她推下海,所以你让人拨了她的呼吸机,她在ICU躺了快半年,知道有多少次病危被抢救,有多少次差点就死了吗,她的肺部受了感染到现在都还有问题,陆从颉,我就是弄死你十次都不嫌多!"
陆九龄眸光清寒,看过去冷酷又危险,陆从颉方才被他摔的头昏脑胀,如今被他这眼神看得,脊背沁上一层密密麻麻的寒意。
陆从颉哀求道,“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伤害她,九龄,我是你亲舅舅,我们身上留着一样血。”
他好像没听到似的,冰凉的指尖绕上他的脖子,手越收越紧,他力气大的很,将他整人都悬空拎了起来了,“你知道我只能站在玻璃窗外看着她躺在重症病房里挣扎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我情愿躺在那儿的人是我,你们真不配做我的亲人。”
陆从颉被他勒的快喘不过气来,他一个一近一百七十斤的大男人,在瘦高个的陆九龄手上竟然没有半点反击的能力。
他这一瞬间觉得,陆九龄他是真的想弄死他,他拍打着他的手,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道:“九龄,季思坤的事我是受你妈妈指使的,拨呼吸机的事是我自作主张的,但是甘棠跳海真的不关我的事!”
他目光不动定定看了陆从颉一会,松开了手。
陆从颉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连气还没喘匀,又见一双白色的板鞋朝他移动,陆从颉又慌又惊,想转头跑了。
陆九龄的手已经压在他的肩膀上,他也蹲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问他,“舅舅,我再问你一遍,说的是不是真的?有没有什么要纠正的。”
陆从颉一个晚上被他吓的都快得心脏病了,“我保证是真的。”
陆九龄眯着眼睛探究似的在脸上转了一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他把手机递给了陆从颉,“这上面是那天晚上在海岛工作的83名员工,这里有他们的照片和姓名,你看一看有没有你认识的人,你最好看仔细一些,如果日后我发现在你说谎,你国内的妻儿我可就不管了。”
陆九龄不动声色的威胁,陆从颉今晚栽在他手里也认了,就算让陆九龄知道又怎么样呢,他亲妈还担着一份干系,他不可能说出去,陆从颉同时也明白过来,陆九龄不是真的要他的命,他是不信他,把他逼到绝境看他下意识的反应。
陆九龄这个变态的性格到底是随谁了?
“这些事你还对谁说过。”
“没有。”
陆九龄冷笑了一声,“那你就永远的瞒下去吧,到死都不要跟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