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龄把小葱花放到桌上,它倒是听话乖乖的立在桌角不动了。
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猫,甘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索性懒得管了。
她还生着陆九龄的气,都懒得看他一眼,扭头便走。
陆九龄没资格生气也没资格吃醋,他骗自己说是她的未婚夫,就真的以为是自己的未婚夫了?父母的恩怨还摆在哪儿,他难道真的天真的以为他们真的会有什么好结果,还是就是打算趁她失忆一直骗下去,心机也真是够够的。
他转个身拦在她跟前,淡淡道,“你不是也把我房间的东西砸了吗?也该消气了。”
她冷笑了一声,张姐的嘴可真是够快的,“所以呢,扯平了?”
他伸手揽住她,缓了声道,“甘大小姐,你今天过生日,做人可不可以大气一点?”
甘棠简直要被被他气笑了,什么意思,他错了?这是道歉吗?说请求原谅她都未必想原谅他,“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小气,我今天不想理你,你走开!”
陆九龄双手握住她腰把她往门上摁,视线朝她压下来,“一天不理我?那给你的生日礼物要不要送了?”
“说的谁稀罕似的!”
甘棠冷淡的别开脸,说着话蹲下来从他手臂下钻出去了,大步往外走,动作虽然略难看,可是比力气她不仅比不过陆九龄,还要让陆九龄占便宜,难看就难看吧。
听到身后陆九龄一声闷笑,衣服后领被他拉住了,把她拎到他跟前,耐着性子道,“说好了要带你去地方,咱们现在就去。”
“不去!”
陆九龄突然变下腰她他半抱起来扛在肩上了,
“陆九龄,你放我下来!”
“不放!”他也不高兴了,冷冷的道,“你做对什么了好意思跟我生气?前男友的礼物你都敢收,我的你也得看!”
“不要,死也不要你的东西!”
她在他肩头又抓又挠的,他没听到似的,客厅里的田莉和张姐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俩。
他也不松开,抱着她往大门方向走。
“你放开我,去哪儿呢,陆九龄!”
甘棠气急败坏的低头在他肩头狠狠的咬了一口,尝到腥甜的血腥味也没听见陆九龄哼一声,一句也不说。
甘棠怕陆九龄气狠了,她没敢再咬了,陆九龄这个变态,若毛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的车就停在家门口,他打开副驾驶把她扔了进去,她瞪着他。“去哪儿呀,我不去!”
他正在帮她扣安全带,听她嚷嚷手一顿,玩味似的道,“你能跑我也能捉你回来,你要再玩一回?”
他很快上了驾驶室,刚拉开安全带,甘棠这边咬牙切齿的骂道,“死变态!”
他顿了一下,“你再骂一句试试。”
甘棠从善如流,“你就是变态!”
他侧过头,一双幽暗的眸子望过来,一边松开了手里的安全带,突然倾身过来,结结实实的堵住她的唇,粗暴着厮磨着。
跟他比体力她真是永远吃亏,甘棠发泄似的用手背擦着唇。
陆九龄冷笑了一声,系上安全带,启动了车子。
车子驶出市区,开上一条环山公路,他也不说去哪儿,一直专注盯着前方。
甘棠终于忍不住了道,“你这是带我去哪儿,想杀人灭口啊。”
他飞快的瞥了她一眼,“我那儿舍得。”
甘棠哼了一声,他又伸过手来,摸着她的后脑勺问她,“你到底爱谁呢,还是你只爱你自己?”
甘棠还生着他的气,他突然就扯到这么严肃的话题,偏偏又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着今天的天气,她向来排斥和陆九龄聊这个话题,“我缺爱,可不得爱自己啊?”
陆九龄沉默了,甘棠都以为他放弃了,一会又听他一脸认真的问她,“你的缺的,我给你,好不好?”
甘棠心里有所触动,她似乎总是会被陆九龄看似不经意的情话打动,面上却随意说了一句,“随你高兴。”
陆九龄勾唇,分明有些失望,却没有追问下去,甘棠有意忽略他的情绪,“到底要去哪儿?”
此时车子已经驶上海岸线。
“告诉你就没惊喜了。”
“鲜花美酒大餐?要不就是酒庄。”说到酒庄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得自己的语气突然兴奋起来。
陆九龄在她头上敲了敲,“你是酒鬼啊,一说这个就来劲,老实交待,上次家里的半瓶葡萄酒是不是你偷喝的吧。”
“田莉喝的。”
“田莉知道你这么没良心吗?”
斗了一回嘴,甘棠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还在生陆九龄的气冷战吗,怎么又被他带进去了。
三个小时的后,车子驶进了一个宁静的小镇,沿水而建,道路两旁开满了鲜花,他们的车子并未在镇上做停留,一直开往林荫深处。
尽头一家疗养院,几栋白色的建筑在绿树丛中露出一角,清静又雅致。
见她满的疑惑,他也不解释,牵着她的手去了一楼的办公室,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白人女人,陆九龄叫她乔伊,她热情的拥抱了陆九龄,看过去挺熟的样子,“你都好些日子没来了。”
陆九龄搂着甘棠,“以后会常来,她最近好吗?”
“挺好的,这个点应该在散步,我带你们去。”
甘棠内心有些按奈不住的激动,她隐约猜到陆九龄要带她见谁,但又觉得不可能,在这惊喜与忐忑之间起起落落,一颗心感觉要蹦出来了,她又怕被陆九龄看出异样,全程捏着手心提醒自己冷静。
手突然被陆九龄的摊开,十指交缠着,她的手心里都是汗,甘棠想抽回来,他握的更紧了。
“我要带你去见你外婆,你出事之前一直在找她。”
甘棠心里咯噔了一下,那秦民要对他下手确实是因为外婆的事,可是陆九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找外婆的。
他朝一条林荫道上的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指了指,“看见了吗,那个树下坐轮椅的,气色红润的老人就是你的外婆。”
在一株法国梧桐树下,她一眼认出轮椅上的外婆,即使上了年纪,仍可见精致的眉眼。她的头发全白了,目光有些涣散盯着远处,甘棠对这个老人的执着和亲情缘自于季思坤,奶奶去世后,她曾很长一段时间将失去的爱寄托于下落不明的外婆身上。
陆九龄推了她一把,“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看看她。”
甘棠似才回过神来,突然朝那个方向过去,走到一半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又刹住了脚,转头看了一眼陆九龄,他还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克制的神色,他见她望过来,朝外面指了指,转头走开了。
甘棠倒是巴不得他不在,她就不用藏着掖着。
她走到老人身边,之前大概叮嘱过,她微笑的说,“交给你了。”
走到一边,甘棠蹲在老人身上,老人也在看她,露出一丝的疑惑的神色,“姑娘你是谁?”
甘棠握住她的手,感觉手心里苍老的纹路,她对她其实很陌生,“外婆,我是阿润,我是季思坤的女儿。”
她仔细看了她一会,尖声道,“你来干什么,滚,我没有你的这样的女儿。”
她把当成了季思坤,记事起有一次妈妈带着她回娘家,外婆躲在房间里连门都没开,季思坤特别伤心。记事起,玻璃门上见过外婆的模糊的面容,这是记事起甘棠唯一次见她。
那会外公就已经过世了,即使是这样季思坤经常翻出照片给甘棠看,她说讨厌外婆,季思坤还生气了,让她要长大要替她孝顺外婆。
甘棠心中一痛,“外婆,我是阿润,我妈死了,死了很久了,她到底做了什么,你还不肯原谅她吗?”
老人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搭在轮椅上的微微颤抖着,“你走,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甘棠心里有些愤怒起来,到底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恨季思坤,丈夫恨她连母亲都在恨,她嘶声道,“我不是季思坤,季思坤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老人像是受了惊似的瞪着她,甩开她的手,嘶声道,“你胡说,她怎么会死呢,她没死,阿坤她没死!她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死!”
她明显是不正常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过去的世界里,甘棠抓着她的手不放,声音很低,目光却死死的压着她的,“您忘了,季思坤死了,死的不明白不白。”
她突然哭起来,颤抖着身子指着她道,“你不孝,为了个男人害死你爸爸不够,还来装死骗我。”
甘棠心里一震,问她,“我为了那个男人?嗯,外婆?”
老人像是没听到似的,甘棠心里无比的渴望真相,又逼问她,“我为了那个男人害死了爸爸。”
老人捂着脸,厉声道,“你滚,你快滚,我不想你……”
她记得的小时候就是这么骂季思坤的。
黑人护士走上前来,急忙让老人张开嘴,拿药喷在她嘴里,一手顺着她的背,“她受不得刺激,你不能这么逼她。”
甘棠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老人脸色发白,呼吸有些急促,外婆也有哮喘?
黑人护士沉着脸责怪道,“我得带她去诊疗室,你最好下次来看她吧。”